《琇色可瘫（穿）》贪口乞虫它

39、一糙汉子两香粉

　　却说这头清罡刚一气冲冲地离开，秦晴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粗犷的眉目间有些尴尬难掩，毕竟自家主子跟小舅子吵架这事儿，任谁也不乐意外人看到的，心下却也觉得主子的做法有些不对，既然想娶那李家小姐，就该给那小舅子点面子，大不了明面上做做样子。

　　思至此，秦晴又觉得这事儿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能掺和的，便朝着谢敏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沉声道：“三爷递过话来，说让爷择日回北疆。”说着，他眼皮子抬了抬，悄悄瞄了一眼谢敏，眼见人望着西边出神，便又抬高了两度声调又喊了声“爷”。

　　恍惚间，谢敏手掌微微握起，用拇指指腹摩擦中指指背，拉回些思绪，也知道三皇子既然递过话来，那必定是北疆局势不稳，这走肯定是要走的，但……

　　一想到她，谢敏就有些犹豫，若是不顾那人意愿，将人强行带在身边，倒也能护得她的安全，但只怕会存了怨气，但他又不想把她留在范阳。

　　“李家老宅子最近有何动静？”

　　“回爷的话，老宅子那头儿最近往李家族里跑得很勤，听池春坊那边传来的信儿，李四太太跟族里的人许了不少银子。”

　　“她可知此事？”

　　闻言秦晴眼皮不由一挑，自然知道这‘她’是指那李家小姐李清琇，又想着那姐儿跟前的花红，心思也活络了几分，回道：“秋娘一早就递过话去了，听着意思李小姐似有一番打算。”说罢，边偷瞧着人脸色，边小心翼翼道，“爷若是不放心，让小的留下来？”

　　这方说完，秦晴却半天没听见对方说话，心下也是泛着嘀咕，也不知道爷是怎个意思，硬着头皮顶着主子的没意没思的目光，身体都僵出了冷汗来，概以为要被责怪之际，却听谢敏吩咐道：“拿府里的帖子给李氏族长，就说国子监的门生的名额，我可以给他留了两个，但李家姐弟的事儿不能有闪失。”言罢，他顿了顿，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着锐利，“给陆小猴去信儿，让他来范阳主事，苏家采矿那点事儿也差不多该闹到台面上了。”他们既然这么眼热北疆的事儿，不防就给大家闹点热闹，分分北疆的心。

　　秦晴边听着主子的吩咐，边点头应承，待人说完，便脱口问道：“那三爷那头儿……”话还没说完，就迎来谢敏一抹淡漠的目光，虽然平淡似水，却暗含着千年寒意，饶是久经沙场的汉子也不由生出一阵冷战，心下更知自己逾越了，连忙止口。

　　晚间，清罡去了三老爷家，将长姐的话带到后，得了三老爷一家甚是感激。众人又怕老宅子的人知道信儿之后出面阻止，便连夜给清风收拾了东西，着他与清罡他们一同上京，因着事有仓促，三老爷也没给准备太多，只是多给了些银两。

　　转天，清琇并作三老爷几人在范阳城外送别了清罡几人后，又得了秋娘消息，知谢敏有急事连夜回了北疆，留下秦晴供她差遣。

　　刚回西街宅子，这边柳绿扶着清琇下车，二人便瞧见宅子门口蹲坐着一个汉子，粗布短衣，二十出头，眉目粗犷下泛着戾气，长得也是膀大腰圆，灰蓝色的短袖被挽到肘中，露出小麦色结实小臂，整个人半弓着脊背蹲在青石台阶上，似懒散的豹子一般，百无聊赖地盯着前方。

　　倏然，那秦晴似回过神来，一跳而起，两步之下便来到清琇跟前，低首敛眉，甚是规矩地行了个礼，道：“小的秦晴，见过姑娘。”

　　清琇这方将人打量一会儿，便应了个声，回了宅子。

　　因着谢敏心思，秦晴自当清琇为当家主母，也不敢抬头看人，只是坠在人身后两步距离跟进，边走边道：“姑娘，爷让小的跟姑娘说声，说范阳的事儿让您紧着点办。”

　　清琇迈过堂门，边招呼柳绿奉茶，边思考着谢敏的意思，看他走的如此匆忙，想来是北疆不甚太平，不由柳眉微蹙：“你们爷自己走的？”

　　闻言，秦晴也琢磨出了点意思，连忙回道：“姑娘放心，寻常爷出来，身边都少不了人，且爷的本事自不在我们几个之下。”顿了顿，他又想到主子临行前的嘱咐，又道：“因着过两日，这范阳可能要出些状况，所以爷想让姑娘尽早上京。”

　　“什么状况？”

　　听此一问，秦晴不由喉咙一哽，此乃机密之事，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清琇眼见人语塞，便收了口，换做别的话题，道：“既然谢敏将你留给我用，少不得要劳你跑一跑。”

　　秦晴连称不敢。

　　“我族里有一叔祖父，最是浑横，且又贪财好赌，前些时日秋娘已经诱得他欠下债资，现下我要你去他那里走一趟，便说周忌那日去搅了李家老宅子的好事，我便替他还了那赌债。”言罢，清琇边招呼柳绿去内屋取那钱银的箱子，边又吩咐道：“务必让他将嫡亲欺压庶出的事情闹得厉害些，至于他若是要问你是谁，不妨就说是二老爷官场上的对手。”

　　柳绿应着清琇的吩咐，便从箱子里取出五百银票递与秦晴，却见对方退后两步，头朝下扎得更低了，恭顺地朝着清琇拱手道：“姑娘有事尽管吩咐便是，钱银爷已留下，这钱小的万不敢收的。”

　　如此，清琇也不勉强。

　　得了吩咐，柳绿便送秦晴出宅子。才出堂门，秦晴便长长地舒了口气，松了松弯了半天的脊背，四下看了看，有些纳闷地问柳绿：“花红呢？”

　　“办事去了。”

　　“办什么事去了？”一个问得无心，一个听得有意。

　　柳绿不由停住了脚步，深究地看着眼前这个汉子：“爷让你打听姑娘的事儿了？”

　　秦晴虽怵爷，却不怵柳绿，当即挂起有些匪气的笑容，自怀里掏出两个巴掌大的小盒，盒盖上分别雕着梅枝和青竹，一看就知道是胭脂水粉。只听他嘿嘿了两声，还带着三分讨好之意，道：“你俩一人一个盒。”

　　柳绿目光扫了扫人手里的东西，瞪了人一眼，边没好气地数落人，边收起来。

　　却说周忌这日，清琇穿着一身素服，上了马车，这时候花红也已经回来了，伴着柳绿二人，先后也上了车。并不宽敞的地方，被她二人拾掇得很舒适，软绵的垫子，一尺见方的小几上放着杯盏。

　　过了中长街，一路往北，不过少顷便到了李宅，花红柳绿先下的车，而后搀扶着清琇。迎门的老翁认得清琇，却没瞧见清妍，还伸着脖子往车上看了看，终没瞧见人，只得低头对着清琇唤了声“三小姐”，便领人进门。

　　清琇朝人点了点头，也没说话，过了二道门就瞧见清然、清念二人迎了出来。

　　还没等互相见礼，清念疾走过去，一把握住了清琇的手，肉呼呼的脸上满是焦急神色，问道：“三姐姐，脸色怎的这般差？可是病了？”

　　随后跟上的清然，这才瞧见清琇一脸病态地被花红柳绿搀扶着前行呢，先是足下一顿，目色一怔，转瞬即逝，目光满是关怀之意，柔声糯糯，回头唤了身边的丫环蒹葭，道：“去回春堂请邱大夫来走一趟，紧着点时辰，快去快回。”

　　清琇抬手拦了拦，气息有些无力道：“莫要麻烦了，出门前吃了药了。”

　　“可是因为五叔叔、五婶婶的伤怀了？”十岁上下的小胖丫头，面色含带着焦急与正经，语气更是似大人一般，嘱咐着清琇，“人死不能复生，三姐姐应该看开些，莫要让五叔叔和五婶婶担心才好。”

　　眼见清念如此，素来少有表情的清琇险些要破功，只觉得古人早熟得厉害，又思及人语气中的关怀之意，心头一暖，道：“前几日，夜里受了凉。”

　　别的话倒也没说什么，几人便随着进了内堂，先见了老太太，听着人嘱咐了几句便去了后堂，拜祭一应所用的东西自有老宅子给备下了，一通折腾之后，又见老太太跟前的丫环玉春唤清琇过去，当即她便知重头戏来了，稍稍整理了一番衣着，便带着红花柳绿二人去了前堂，果见族里的几个老人在场。

　　眼看着清琇的脸色，苍白得似面，一双红唇更是有些白得发干，双眸之下暗含乌青之色，脸颊也下陷了不少，确实是病态之色，老太太心下一阵迟疑，她虽在意庶子的那点产业，却也怜惜老二家的名声，这逼迫庶子儿女传出去确实不好，抬眼间，又见老四家的一通挤眉弄眼，又怕是清琇这妮子使得‘以退为进’，抬手便招呼清琇过来，问道：“怎的脸色这般差？可是底下人不尽心？”略带浑浊的眸子带着岁月的锐利，目光将清琇身侧的两个人刮了刮后，又问了问身边的人，“可有请大夫？”

　　“祖母，回春堂的邱大夫来了有一会儿了，这会儿在偏厅，因着三姐姐在祭拜五叔五婶，便没来。”落座一旁的小辈儿里的清然接过话去。

　　老太太满意地朝人点了点头，着人唤邱大夫上来给清琇诊治，又怕耽搁太久怠慢了族里的几位老人，便朝众人道：“琇姐儿是老五房里的头一个姐儿，五房虽说孩子不少，可现下……”话未说完，又似带哽咽之意，“当初老五出了事，罡哥和安哥便失了消息，只剩下琇姐和妍姐，妍姐儿？妍姐儿呢？今儿妍姐儿怎么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