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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二章   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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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有守头戴白绫,身披麻衣跪坐在常君的灵堂,双鬓在常君去世的那一晚后已经发白,似乎一夜间老了很多。双目因许久未能入睡带着血丝,双唇紧抿,手中是亡妻的牌位,温柔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牌位上“常君”二字久久不能离开,纵有千言万语,最终只能用眼神中流露出的决绝来代替。今天是常君去世的头七,七天来未说过一句话,也未曾离开过灵堂半步。
  灵堂内,红玉抱着常君的孩子,用羊奶来喂养她,口中不时的念叨着:“可怜的孩子,才刚出生就没了娘亲。”
  陆长恩不像在那晚疯狂的举动,安静地烧着纸钱,除了梁有守他是第二个没有离开灵堂半步,不吃不喝苦撑了七天的人。可是当他一接近红玉想要抱一抱孩子,红玉就像躲瘟神似的坐到梁有守身旁,不会让他得逞。梁有守也心知陆长恩随时准备着将孩子带走,将常君生前随身携带的玉佩挂在佩剑上又将它放在身前,只要他一接近红玉,梁有守就会将佩剑重重的在地上敲两下,一副你敢靠近试试的蹬着陆长恩。陆长恩一看在佩剑上常君的玉佩,看梁有守的眼神会变得既复杂又愤怒,放弃抱孩子的冲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闭眼打坐。
  七天来各房妻妾有来到君兰苑想要向常君上香,但是梁有守命令部下不准任何人靠近,那些妻妾有的会识趣的离开这里,但有的为了吸引梁有守的注意死守在君兰苑门口,而梁有守并不理会这些,任由她们下跪闹腾。久而久之,那些妻妾没有再来君兰苑。
  常君去世的那晚,老祖宗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君兰苑抱了一抱孩子,当得知生的是女儿时又将孩子还给红玉,连问都没问常君是生是死就离开了这里。青碧曾叫程思刚和断命到灵堂劝梁有守回房,但还没靠近灵堂半步就被陆长恩赶出君兰苑。陆长恩武功高强又在过招时习惯用一些奇怪的毒,程思刚和断命合起来和陆长恩过了十几招也不是他的对手,最后灰溜溜的逃走了。
  夜晚,梁有守依然跪坐在常君的灵位前,指尖描绘着牌位上“常君”两个字。注视牌位的眼神不停的变化着,有时流露出温柔,有时会默默地留下几行清泪。陆长恩明着打坐,但酣睡的声音渐渐从他的鼻息中传来。
  “常君”梁有守声音嘶哑,轻轻的念道。他的喉咙中似乎有一种难以下咽的坚硬的东西,它卡在那里,刺激着他,折磨着他,叫他痛苦不堪。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灵堂内的烛光微微颤动了几下,其中有一颗蜡烛灭掉,梁有守起身向将那颗蜡烛点起,因为七天来未走过一次路,腿部酸疼,皱紧眉头勉强站起身来时将蜡烛点起,转身时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明明已是夜晚,但这里明亮如白天,并且鸟语花香,泉水潺潺,一副仙境的模样。梁有守陶醉在仙气缭绕的环境中,这时一声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有守。”
  梁有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颤抖:“常君,是你么?你还活着。”
  “是我,有守,我是常君。”常君穿着与梁有守初次见面时的粉色衣裙,款款而来。
  “常君,真的是你。我没有做梦,你还活着。”梁有守伸出手一把抱住常君,“常君,我做了很可怕的噩梦,梦见你居然难产死掉了,我好害怕,好害怕,不要离开我,常君,千万不要离开我。”
  “有守,这不是梦。”常君轻拍着梁有守的肩膀,“我真的死了。”
  梁有守松开紧抱常君的手,看着常君的眼睛,不断的摇着头,“不,这是梦,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梦,你没有死,你还好好地活着,你没有永远的离开我。”
  “有守,我已经死了。”常君似在纠正一个犯错的孩子般既平静又温柔的凝视着梁有守。
  “不,这不可能”
  “有守,这一辈子能够成为你的妻子,我很幸福。”常君踮起脚在梁有守的脸上落下一吻,“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希望她长大后不会恨我这个母亲。”
  “常君。”梁有守想要拉住不断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渐渐往后离去的常君,在接近那条泛着银光的河流时,却被一条屏障重重的弹开。
  “有守,你要保重。”常君的声音还在梁有守的耳畔回响,他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常君离开自己,而他却无能为力。
  “常君!”梁有守叫唤着常君的名字醒来,发现自己还在灵堂时失望的叹口气。
  “你手里的是什么?”陆长恩疑惑地盯着梁有守手中的碎布。
  梁有守张开手一看,原来是刚刚在梦中从常君的衣服上扯下来的碎布。原来,常君真的有来过
  这时,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落在梁有守的手中,粉色的碎布化作点点金色的粉末消失在空中。陆长恩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反而梁有守显得异常镇定。
  “老爷。”红玉推门走进来,行了一礼,“我们该送夫人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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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落轩。青碧顺从的喝完老祖宗特别吩咐送来的汤药,坐回床上。自从她为梁家生下一个儿子,一夜间在梁家的地位也高尚起来,梁有守的其它妻妾对她恭恭敬敬,和和气气,老祖宗先前因她是花街柳巷卑贱的卖艺歌女而总是冷眼瞧她,但看在为梁家生下男丁的份上偶尔也会像这次一样送碗汤药过来,给她补一补身子。
  “夫君还在书房不出来么?”青碧从奶娘手中要回孩子,自从那晚夫君的正妻过世后,已经有好久没来看她了。
  “是的。夫人。”婢女回话道。
  “孩子,娘亲要怎么做才好呢?”青碧将孩子柔嫩的脸贴向自己,眼角缓缓流出一行眼泪。
  “常君 ”梁有守抱着一幅画,口中念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梁有守”
  梁有守抬眼发现程思刚和断命站在面前,程思刚似笑非笑的摇着把银扇,而断命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气,头戴着黑色面纱负手而立。
  “两位今夜到此又是为何事?”梁有守将画像小心的收好,不以为然道。
  “梁有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公主向着你,我们就拿你不得,快将解药拿来。”断命拔出佩剑,指向梁有守的脖子。
  “哦,老夫又不会施毒何来的解药。”
  “你!”断命势要将梁有守一刀砍下去的架势,被程思刚制止住,“梁大人,断命与我二人前些时候被一个阴险卑鄙小人算计不幸中了那人的冰肌散,梁大人与那小人是好友特此来讨解药。”
  “阴险小人?”梁有守冷笑一声,“我梁某人一向光明磊落,结识的朋友自然也是英雄豪杰,何来阴险卑鄙小人一说。”
  “自然,自然。是小人逾越了。”程思刚弯腰行了一礼,“不知梁大人可有你那朋友的解药?”
  梁有守从怀中取出一瓶红色瓷瓶扔给他们,程思刚将瓷瓶盖子拔掉闻了一闻,取出一粒红色丹药放在手掌心,“还请梁大人为我们试药。”
  梁有守怒视着程思刚,一把将那药送到口中,没好气的说:“二位若已拿到解药,梁某人还有事要做,不送。”
  程思刚和断命见梁有守安然无恙才将解药吃进去。陆长恩向来卑鄙无耻,阴险狡诈。断命和他曾向陆长恩讨要过解药,但那厮不但不给解药,还将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药当做解药来蒙骗他们,害他们除全身上下的肌肤奇痒外还要忍受一些更加稀奇古怪的伤痛。
  “梁大人,我和断命来此可不是为区区一瓶解药那么简单。”程思刚神秘莫测的摇着折扇,断命则将拔出佩剑在一旁擦拭。
  “梁大人也知青碧公主是宋国唯一的皇室血脉,身份尊贵,也是我们复国的希望。倘若将来复国,青碧公主也将是我大宋国的唯一的女皇帝。现如今,公主与成亲又为你产下一子,那孩子自然也是我宋国皇室血脉。”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程思刚走近梁有守,用力松开梁有守紧握的拳头,将一粒丹药放在他的掌心,“我们给你两种选择,第一种,把孩子给我们,公主和你就可再不受我们控制;第二种,让与公主的孩子同时出生的另一个孩子吃下这粒‘千回百转’,和公主的孩子互换身份性别,直到我们复国为止。梁大人你是要选哪一种?”
  “卑鄙!”梁有守蹬着程思刚似笑非笑的脸,浑身颤抖的说道。
  “梁大人,可要好好斟酌再定夺哦。哈哈哈。”程思刚得意的大笑和断命扬长而去。
  梁有守看着掌心中在漆黑的丹药,愤恨的捏紧它。
  “欺人太甚。”
  这时一袭白袍同样用白纱蒙面的少年从房梁上跳下,毕恭毕敬的向梁有守下跪行礼。
  “主公。”
  “诀,吩咐下去,我要改变计划。”梁有守将掌心中的丹药在指间转动,目光凌厉的看向程思刚和断命离去的方向。
  “是,属下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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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老爷过来了。”
  青碧刚刚吃完药躺下,从下人口中听梁有守过来,马上从床上坐起,吩咐道:“红梅,快,快帮我梳妆,吩咐下人准备茶点,还有快叫奶娘将孩子抱过来。”
  梁有守一进门看见青碧要从床上起身,忙走过制止住,“你身子还很弱,赶快躺下。”
  青碧抬头碰触到梁有守担心的目光,释怀的一笑,顺从的躺下。她的目光紧紧追随者梁有守,见他从奶娘手中抱过来孩子,忙说道:“夫君,这孩子还尚未取名呢。”
  梁有守神色一震,但旋即恢复过来,轻轻地问:“ 你觉得该取什么才好?”
  青碧神色黯淡下去,低头不语。他还是介怀她的
  “这孩子是我梁家一脉单传,是我梁有守唯一的儿子,我梁有守的儿子必定是人中龙凤,就取名韵鸣,将来定是一名天下的霸主。”
  “韵鸣,梁韵鸣,鸣儿。”青碧从梁有守那里接过孩子,激动地又亲又吻孩子柔嫩的脸颊。
  “我有话要说。”梁有守见青碧开心的摸样,终是下定决心般正色道。
  青碧疑惑地看向梁有守,但马上又想起来是什么,无奈的低下眼帘:“全凭夫君做主。”
  “难为你了。”
  屋外下起绵绵细雨,雨滴落在木兰花瓣上,水花在花瓣上溅起银色的光环,摇摇颤颤,就如屋内的两人,各怀心事,想洗去浑身的浊气,又担心在风雨折断嫩枝,最后只能由着命运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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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后。
  梁府又似七年前般张灯结彩,宾客满盈,但不是梁有守再次迎娶新夫人,而是梁家第九个女儿陌柳出嫁到明州东王侯的儿子路纪。
  自七年前,梁有守迎娶芳香阁头牌玉络后,再没有娶妻,而是将梁家年满十六的女儿一个个的嫁了出去,梁家十三个女儿现如今包括侯爷夫人生的郡主韵鸣已嫁出九个女儿。第十女柳施再有两年满十六,梁有守有意将她送进皇宫,而改选与其同岁的第十一女施茹嫁给新上任的郝洲刺史杨上善。
  “陌姐姐,恭喜恭喜。”茗湖和韵鸣手牵着手走进陌柳的闺房,陌柳和娘亲七姨娘似在争执什么,一见茗湖和韵鸣进门陌柳马上端正身子坐好。
  “郡主和小少爷过来,”七姨娘牵起茗湖和韵鸣的手,“七姨娘带你们去前厅。”
  “娘。”陌柳恼火的站起身,“我不嫁。”
  “陌柳!”七姨娘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笑着将他们两个送出屋,又进屋里拿了两个苹果送到他们手里,说:“陌姐姐还在闹脾气,你们先去前厅找柳姐姐她们玩。”
  “湖姐姐,陌姐姐她怎么了?”韵鸣奇怪的问道。
  “嘘你应该叫我湖哥哥。”茗湖着急的左右盼顾,“娘说过多少回了,在外面我是哥哥,你是妹妹。”
  “可是,鸣儿是男孩子,鸣儿不喜欢穿这些轻飘飘的衣服。”韵鸣委屈的嘟起嘴巴。
  “姐姐也知道,可是娘亲和爹爹叮嘱过我们,不可以告诉别人我们互换身份的事情。”茗湖双手托起脸颊懊恼的坐在回廊的台阶上,韵鸣有样学样也跟着坐在旁边。
  “好一对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茗湖和韵鸣齐回头,发现是一个白胡子身穿白色道袍,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老人看着他们。
  只见那人走到茗湖面前,伸手一指,笑道:“你叫茗湖,是个女娃娃。”然后又走到韵鸣跟前,摸一摸韵鸣的头,“你叫韵鸣,是个男娃娃。”
  茗湖和韵鸣大眼瞪小眼,齐刷刷看向白胡子老道:“老爷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白胡子老道一甩拂尘,“天下事哪个是老夫不知道的。”
  “老爷爷,你是神仙么?”韵鸣瞪着张眼睛,疑惑的歪歪头。
  “鸣儿,娘亲说世上没有神仙。”茗湖拉了拉韵鸣,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爹说真的有神仙,他还见过神仙。”韵鸣不服气的反驳。
  “少爷,郡主,你们原来在这里,侯爷正在找你们呢。”婢女的声音传过来,茗湖和韵鸣一起转身,却发现刚刚还在的白胡子老爷爷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