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策划团队》金果

7、第七章

　　很多事你很难预测到下一步，比如杨拓现在，正被一个打扮的时尚而娘气的男人挡在去厕所的路上，这个男人染了一头金色的中长发，五官细腻的如同少女。他环抱双臂，上下打量着杨拓。

　　“你就是张子豪的新宠？看起来也不怎么样。”男人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他表情冷峻，笑道，“你就趁他还没厌倦你，多捞一笔是一笔吧。”

　　杨拓看着这个看起来和沈先生一样浑身充满了绝望气质的男人，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想得到什么？”

　　男人抬起手，摸了摸杨拓的脸，在杨拓反应过来之前收回手，说道：“如果他看上你，势必要你爱上他，到时候你就逃不掉了，你会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趁还没弥足深陷，捞上一笔尽快走人吧。”

　　杨拓忽然福至心灵，盯着男人戴着蓝色美瞳的眼睛说：“你爱上他了。”

　　男人侧开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你知道你招惹上的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你表现的对他没有兴趣，那他势必就要征服你。他幽默，多金，英俊潇洒，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他的魅力。”

　　但杨拓的注意力却没在这个男人的话语上，他看着男人收回的手，手腕上有很淡的伤痕，如果不仔细看，一定发现不了。杨拓直戳男人的伤疤：“你为了他自杀过？”

　　男人捂住自己手腕的伤疤，最后却自嘲一笑，把衬衣的袖口折起来。露出自己的伤疤：“他厌倦我了，他总是这样，无法把心思在别人身上停留的久一点。我相信他喜欢我的时候，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我只能用我的命去威胁他，把我继续留在身边。”

　　然而杨拓并不怎么赞同：“你把一段感情当做自己的全部，这样不太好……”

　　“说起来容易。”男人的眼眶有些红，“所以，如果你可怜我，就离他远一点，如果他找到了新的猎物，就势必要抛弃我，求你了，看在你并不爱他的份上。”

　　“他连自己相恋十年的爱人都能说抛弃就抛弃，更何况是我。”男人的眼泪顺着脸庞落下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对，我就是个贱|人，明知道没有结果，明知道自己见不得光，可我总觉得，只要再努力一点，再坚持一段时间，又会得到我想要的感情……”

　　杨拓没有说话，任何一个沉浸在感情里，并且失去自尊的人，你无论多么理智的告诉他，那个人不值得他全身心的对待，他也依旧无法从这段感情里拔出来。

　　杨拓侧身离开，在男人的耳边轻声说：“当你爱一个人之前，你先得尊重自己。”

　　之后杨拓去厕所放完水，却没有直接走到大厅里去，他站在门口打量整合人谈笑风生的张子豪。张子豪有游戏人间的资本，他高大强壮，英俊多金。没有家族的纠缠，乃是个独行侠。他爱好交朋友，他总有许多朋友，这些朋友带着他一起玩乐，去挑战这个世界的伦理道德。

　　杨拓想起江津荣所说的张子豪的童年，被叔叔虐待，身边只有沈赫这个唯一的朋友会给予他温暖和安全。他们理所当然会相爱，而在张子豪认为自己的伤痛痊愈之后，第一件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逃离沈赫。这样就不会有人以自身来提醒他，他曾经受过的那些伤害。

　　此时的杨拓忽然产生了一种类似同情的感情，因为他能从张子豪的身上，看到一个缺乏安全感，又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孩子的影子。

　　张子豪抬头，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杨拓，挥手让他过来。于是杨拓只能板着一张脸走过去，朝张子豪问道：“不用管我，你做你的事就好。”

　　“怎么这么说，今晚最大的事就是陪你。今晚最重要的人也是你。”张子豪搂了搂杨拓的肩膀，然后从前台给他端了一杯鸡尾酒，笑着凑到杨拓的唇边，“血玛丽，尝尝吗？”

　　“不了，我不怎么喝鸡尾酒。”杨拓兴致缺缺的坐到高脚椅上，似乎百无聊赖，对着派对上的一切都毫无兴趣，他表情僵硬，而张子豪则站在他的身边，观察他的表情。

　　张子豪想了想，最后还是问：“你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遇到什么事了？”

　　“你有那么多情人，实在不需要在我的身上下功夫，相信我，如果你愿意，总有人会愿意陪你玩这种追逐游戏。”杨拓表现的像是个任性吃醋的小孩子，就像是迫切的需要人们的关注。于是他出口总是伤人的话。

　　张子豪拍了拍杨拓的肩膀，他的表情很真诚，至少看起来很真诚：“就像你说的，总有人愿意陪我玩那种幼稚的游戏。可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们可以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关注你，是因为我对你存有好感？”

　　“我有男朋友了，张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想背叛我的爱人。他不仅是我的爱人，还是我唯一的挚友，是我的生活。”杨拓此时已经分不清楚这是真实还是演戏了，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沉浸在自己编造的故事中。

　　而这句话却只会起反作用。

　　“张子豪这个人，他需要所有的关注。所以一旦他的猎物眼里和心里没有他，对他视而不见。他就要想办法征服他。因为如果一个他看上的人不爱他，他会觉得自己魅力和权威正在遭受挑战。在这场挑战当中，他唯一需要的就是确定自己胜者的身份。”

　　江津荣用长棍指着刚被买来的小型黑板上的关键字继续说：“他多疑，但是一旦他相信一个人，就会全身心的相信他。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感情会长久，事实上，他在感情上就是个混蛋。”

　　陈贝贝问道：“这是所有上位者的通病，他们觉得自己可以该死的掌控一切。所有人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那么我们可以保证一切都朝他希望的方向前进。如果我们塑造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呢？他们的人生经历，情感经历几乎一模一样，他们有同样的思考方式，他们在行为处事上几乎一模一样。你们觉得他会不会爱上这样一个人？”杨拓站在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里面甚至记录了张子豪小时候的事情，事无巨细。

　　郑选正吃着香蕉，那动作十分让人不忍直视，嘴里还发出吧唧的声音，一边说：“你的意思是他很自恋？”

　　“如果你看到一个年轻人，他的年纪比你小，正被和你的过去一样的过去纠缠着。你会不会同情他，想要帮助他？想要看着他成长，当他摆脱那些噩梦的时候，你会觉得你也摆脱了那些噩梦？”杨拓理智的分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和他建立感情上的联系，无论这种联系是什么样的感情。”

　　“同情？友谊？爱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和目标间建立一个纽带。这种纽带保证目标不会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保证在短时间内他会一直注意我。”杨拓叹了口气，“感情和钱不一样，感情更细腻，也更令人心存疑惑。”

　　“邱致？”张子豪看着发呆的杨拓，忽然出声拉回他的注意力。

　　于是杨拓回过神，忽然对张子豪说：“给我来杯啤酒就行了，不用特别好的，就是十块钱一瓶的那种就可以了。”

　　“你怎么了？”张子豪坐到杨拓的身边，把手放在杨拓的大腿上，他刚刚仿佛被触动了，问道，“我记得你的家庭条件很不错啊？为什么会忽然想喝劣质的啤酒？”

　　“那已经是我少年时候的事情了。”杨拓努力使自己的眼神放空，没有焦距的看着远方的人群。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与这些热闹隔绝开来，在这么热闹的环境下，他的身边却充满了一种淡薄的忧伤。而他的身体此时是如此的单薄，就像是需要一个人用自己有力的臂膀帮他撑起一个安全的世界。

　　“我大约十四岁？还是十五岁？我离家出走，和当时的朋友深夜徘徊在街头。我们去买了最劣质的啤酒，那时候的啤酒三块钱一罐。我们一边喝一边骂，在街头上，感觉自己就像当时古惑仔里的陈浩南？或者山鸡。”杨拓的眼角带着泪，“那是我长到那么多，最快活的一个晚上。”

　　张子豪站起来，把杨拓拦进自己的怀里，他也看着那热闹的人群，嘴里却轻声说：“没事了，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以后你的每一天都会像那个晚上一样快乐，我保证。”

　　杨拓抬头看着张子豪，这个角度令杨拓看起来十分可怜，也充满一种会激起人保护欲的绝望感。张子豪笑了笑，那笑容像是在自嘲，而后说：“如果你觉得我现在看着还是个好人，可以和我去我的公寓谈谈心。相信我，我永远不会趁人之危。我只是想开导你。”

　　杨拓没有回话，心里却想：你为什么不能开导开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