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域风花》流年如刺

14、卷一

　　夜晚的时候，姬流辉命人摆下酒席，宴请赫连慕梨，陪同的只有桑月和李唯。
　　桑月称职得像个侍女，低眉顺眼地跪坐在一边，时不时给她们倒酒，姬流辉看着她倒酒，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里炽热如火。
　　李唯因为知道她是公主的心上人，所以她每倒一次杯酒，都会客气地道：“谢谢。”
　　桑月抬眼看了李唯一眼，眼神颇为诧异，她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李唯身为将门之女，身份尊贵，何必对自己如此客气？
　　赫连慕梨妖娆的眼神在桑月身上扫了一遍后，看向姬流辉似笑非笑道：“嗯，真不错，看上去又乖又可爱。”
　　在倒酒的桑月，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乖又可爱？指的是自己吗？这语气什么听上去像评论宠物似的？
　　姬流辉笑了笑，端起酒敬赫连慕梨，赫连慕梨也笑着端起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她伸了个懒腰道：“折腾了好几个月了，回到家后，我得先好好睡个觉才行。”
　　李唯笑了，哂道：“少主，你有那天没睡过好觉吗？”
　　赫连慕梨横了她一眼，哼道：“当然有啦，我那么喜欢你们，你们却都不来给我侍寝，害得我晚晚独守空房，那有睡过好觉？”
　　李唯闻言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打了她一下，嗔道：“少主，你什么这么坏？”
　　低头在倒酒的桑月，闻言眼里闪过震惊的神色，竟然失态地抬头看向姬流辉，姬流辉刚好看过来，四目相对，彼此眼神都有些怪异。

　　酒足饭饱之后，姬流辉按照事前约定把桑国的一半土地和财富签给了赫连慕梨，发内真心的感激她：“少主，谢谢你。”
　　赫连慕梨伸手接过地图和财物单仔细地看起来，当看姬流辉把靠近桃源郡的桑国一半土地全划入给她时，眼里闪过压抑不住的光芒，桑国一半的土地啊，不但资源丰富，且肥沃异常，她可以拿来屯兵，养殖战马，扩建军事工业等等。
　　桑月在一边颇为震惊，桃源郡本就民富国强，如今再得桑国一半的土地更是如虎添翼，只怕不久的将来就会超越厚海和泽国。
　　赫连慕梨细细观看，确认无误后塞进怀里，然后妖娆地搂着姬流辉的肩膀笑道：“好说，好说。”
　　说着她低下头在姬流辉的耳边，似笑非笑地低声说了一句话后，不等姬流辉回过神，便哈哈大笑起身离席，然后拨出腰间的玉萧，一边离开一边吹奏着，费将军和赵将军带着军队跟着她撒走了，城里城外战死沙场的鬼魂们也都跟着萧声魂归故土。

　　姬流辉望着赫连慕梨远去的身影，好一会才回过神，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李唯不知道赫连慕梨跟姬流辉说了什么，只是摇头笑道：“这个赫连慕梨真像个妖孽，整天闹腾得很，那像传说中那么可怕和不近人情。”
　　“是啊，能跟她做朋友真好，走，我们去送送她吧。”赫连慕梨虽然喜欢捉弄她们，但说话一言九鼎，能得到她相助，以后要板倒晋王，已经不是那么遥遥无期了，一想到这里，姬流辉就心潮澎湃起来。
　　但现在最让她激动的是桑月，她一生中最想得到的人，她已经得到了。
　　她转过视线看向桑月，发现桑月正皱眉看着她，为了攻打桑国，姬流辉竟然不惜把原本属于泽国的桑州一半土地拱手给赫连慕梨！
　　李唯看了看她们，微微一笑，非常识趣地先走一步。
　　李唯走后，姬流辉缓缓地走向桑月，桑月静静地跪坐着，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无恨也无惧。
　　姬流辉蹲在桑月面前，伸手捏着她精致的下巴抬起来，冷冷地道：“以后要好好侍候本宫，不然就将你抄家灭族！”
　　桑月困惑地看着她，搞不清楚她所说的侍候指的是什么，但很快她嘴角就扯了扯，然后低身叩拜：“多谢公主开恩，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姬流辉僵硬地低下头，看着突然跪在脚边的桑月，神色怔了怔，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远处有风吹来，挟着浓郁到让人想呕吐的血腥味，她突然感觉到一股透入骨骼的悲凉之意。
　　为了得到桑月，她和赫连慕梨共发兵十八万，花费了上百万军费，与桑国交战了近几个月，如今总算如愿以偿。
　　当然，这一战除了得到桑月之外，她还得到很多东西，比如赫连慕梨的友情，比如战胜后在泽国立下的威望，以及桑国一半的土地与财富，但是在这一战，她和赫连慕的军队整整杀掉了桑国近十万的将士，而这些将士，原先世代都是属于她泽国的子民。
　　这就是战争的灾难，一将成功万骨枯，以后要板倒晋王，又该是什么样的血雨腥风？人生注定要踏着白骨和鲜血行走的姬流辉，顿觉得胸口压着一座大山般沉重，她对桑月道：“起来，陪我去走走。”
　　桑月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但很快她便谢恩起身，抬起头再看向姬流辉时，突然觉得她神色间多了一股苍凉与寂寞。再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赫连慕梨离开的路线，心里不禁想着，是否像赫连慕梨那样强大且高贵的人，才配站在你的身边，才能抚去你的寂寞？

　　李唯跟着赫连慕梨的军队，直送他们出了城后，才回来在桑州城里大摇大摆地转了一圈，看看周围并没有异样时，不由有些失望地叹息了，她还以为能遇到那个白衣刺客呢，可惜，攻打桑国的几个月里，他都再没有出现过。
　　李唯突然意识到，他可能不是桑国的人，不然以他的武功，岂会不出现在战场上保家卫国？如果不是桑国的人，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晋王派来的刺客。
　　一想到晋王，李唯就感觉好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般沉重，晋王掌握泽国的朝政和大部分的兵权，又与厚海二殿下有盟约，纵然有赫连慕梨的帮助，但想要除掉他，谈何容易。
　　她突然没了心情，怏怏不乐地回去了，在城墙上刚好看到姬流辉静静地眺望着远处的夜色，桑月沉默地陪伴在她身边。
　　姬流辉一身金色华美的衣裳，长发在风中微微飘荡，她修长的身段，英姿不凡，气质中透着与生俱有的高贵与威严，若有朝一日展翅腾飞，该是怎样的光芒万丈？
　　而那样尊贵与寂寞的人，谁配站在她的身边，失败时陪她东山再起？成功时陪她君临天下？
　　李唯不由看向桑月，发现桑月换了身银白的衣裳，宛如一轮明月，皎洁温柔。
　　李唯突然觉得，她们宛如日月，相映生辉。

　　月光如水，紫藤花爬满了屋顶，玉戈门广场上，李将军代替公主姬流辉在犒赏刚打了胜仗的军队，将士们猜拳斗酒，场面闹哄哄的。
　　姬流辉送别了赫连慕梨后，便带着李唯和桑月前来参加庆功会，战士们一看到她们马上都安静了下来，齐齐跪下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姬流辉微微笑了，温和地道：“兄弟们，都起来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现在请尽情畅饮吧！”
　　将士们欢呼着，几个胆大的将军纷纷过来敬酒，姬流辉很是赏脸地跟他们豪饮起来，酒量好得将士们刮目相看，但到底是女孩家，将军们不敢闹得大过份，每人敬了一碗酒之后，又各自猜拳斗酒起来。
　　姬流辉感激地看了李将军一眼，将军们素质如此之好，当然是少不了李将军平时的教导，李将军被一堆将士们包围着，只是远远朝她笑着点点头，又被众人拉去喝酒了。
　　姬流辉于是坐在首席上，浅浅地品了几口酒，桑月跪坐在她身边依然像个称职的侍女，时不时给她倒酒，姬流辉每每低头，便看到桑月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下的肩膀，纤弱单薄，露在衣领外的肌肤，白嫩得如玉般，闪着晶莹诱人的光泽。

　　姬流辉突然很庆幸，庆幸自己的果断行事，庆幸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来得及把她抢到身边，从此她的情感里温暖圆满了，因为有她日夜相伴。
　　桑月每每抬头，便看到姬流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那样炽热的眼神宛若深情的恋人般，如果对方是男子，那是再正常不过，可对方跟她一样是个年轻女子。
　　李唯心情有些低落，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在她对面，是兵败亡国却有幸还活着的桑成一家，他们徨恐地坐着，还时不时得硬着头皮喝酒助兴，唯有碧绿王妃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在桑月与姬流辉来回游移着。
　　酒过三巡后，姬流辉放下酒杯，伸手一把拉起跪在身边的桑月就走了。
　　桑月看着她握着自己手腕的纤长玉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没敢挣脱，顺从地跟她走着。
　　姬流辉把桑月拉进房里，然后低身一把把桑月打横抱起，桑月纤弱的身子在她手上轻得像只猫般，因为受惊在微微颤抖，却又不敢挣扎，只是睁大那双明亮的眼睛惊愕地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般，姬流辉竟然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