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双》醋溜山药

10、死路

　　回到山下的小屋后林荣留在院子里继续之前的练习，林叔也顾不上指点他什么，和沈三一起进了屋，倒是没关门。林荣一边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踢树枝，耳朵竖起老高注意着屋里的动静。

　　“坐吧。”
　　“是。”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林荣庆幸自己还好没有进屋，不然得多难受。谁知道里面二人找不到话说竟然谈论起他来，林荣干脆不再去踢那完全不受控制的树枝，开始专注地偷听。

　　“这位小兄弟是……”
　　“新来的麻烦精，比你还蠢，正好你来了指点他一下，烦死个人了。”林荣光听语气都可以想象到林叔满脸的嫌弃和不耐烦，还没得及自怜自艾一下，就听到沈三嗤的一声轻笑，接道：“师父您自幼便是习剑的天才，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自然入不了您的眼，这小兄弟有师父教我哪还能插上手，只是师父您怎么会突然间想起又收了一个师弟，祈泽又去哪了，这次回来还没见他。”

　　林荣别的没听进去，天才两个字可是炸进了他的耳朵，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不是说过不要叫我师父了吗。”林叔的声音冷了下来，在这热死人的天气里生生叫人打了个冷战。
　　“一声师父而已至于吗，刚才见到那小三儿不是还挺高兴的。”林荣不解，难免有些同情沈三，这家伙如果不看脸光听声音的话，任谁都要站在他那一边。

　　果不其然，沈三很是受伤的样子，隔了好一阵都没说话。
　　“林叔说的是，是我逾越了。”

　　一句话听得林荣心里不是滋味，恨不得感同身受。隔着帘子似乎都能看到那张冷峻的脸上挂了一个凄凄惨惨的笑容。

　　“进来吧，见见你……师兄。”林叔突然出声吓了林荣一跳，直接跌进屋子里，最后那两个字生生没有听清。林叔本就说的轻，就连一旁的沈三都没有听到。

　　“见见我什么？”林荣扶着桌子站稳，一脸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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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林叔这一声几乎是喷着血喊出来，别过脸去，不愿再看这两个小畜生一眼。

　　炸雷似的的两个字在耳边响起，像谁在心里搬起一块大石头高高悬起，使足了劲儿，最后却又轻轻放下。沈三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又有了着落。

　　“师兄好。”林荣憨憨一笑，完全不明白这两个字在二人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祈泽上离山学剑去了。”丢出一个重磅炸弹之后林叔又不咸不淡地说道。

　　“我叫林荣，树林的林，欣欣向荣的荣。”一边的林荣很没有眼力见地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林荣？你也是离山书院的学生吗？”沈三见他穿了离山书院的的院服，只是一身精干简单的青色短打在他身上十足变成了一套灰扑扑的小二装扮。

　　“是，前几天才办了入院手续，我原来是衡山书院的……”林荣滔滔不绝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十五年的生平包括他怎么认识的林叔和祈泽，林叔被他烦的捂住双耳，沈三看起来很有礼貌地一直在听，真听进去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也好，去了离山书院虽不一定能学到点什么，但也方便将来进名剑队好参加名剑大会。”
　　林荣说了一半天，结果沈三真正关注的也只有祈泽的现况而已。

　　“我去做饭。”沈三说完一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避开了称呼。
　　林叔摆摆手让他快去，话都懒得多说一句，这些小辈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

　　“那我继续出去练习。”林荣低声说完背着竹篓一猫腰跟在沈三背后出了门。
　　天才固然好，可是人天才不愿意教自己这个蠢材怎么办，从沈三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林叔很厉害之后林荣心里起先是雀跃的，现在又开始愁眉不展。

　　愁虽愁，脚下的功夫也没歇下，看来是打算将这块狗皮膏药扮演到底了。

　　沈三在一旁又是劈柴又是生火忙得脚不点地，却还在淘米的时候凑到林荣耳边提点了两句这个新冒出来的师弟，或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剑术讲究步法和身法，步法的要点是够稳，脚下稳如磐石，借腰力和臂力，一把长剑方能使得稳。”

　　林荣心里一怔，这样说还不明白那就真是实打实的蠢材了。

　　“谢谢师兄。”心里有了底，嘴上也甜起来。本就简单的心思在稚气未脱的少年容颜上一览无余，沈三也跟着开心起来。

　　“以后有事就来找师兄。”用沾满淘米水的手拍了拍林荣的肩膀，一触又缩了回去，那衣服实在是太脏。

　　师兄提了一个稳字，林荣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待师兄一走，自己实践起来，眉头扭得更紧了。

　　这脚要踢树枝还要左移右动，忙得不亦乐乎，怎么能稳得下来。

　　沈三本以为经自己提点，小师弟应该很快就能掌握其中的诀窍，自己和祈泽当初也是这么练过来的，师父可没好心到会给什么提示，一项要练多久，全靠自己的悟性，本不是什么难事，却能拖下练习的进度。用师父的话来说“简单归简单，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自己没有领悟接下来只会越来越难，越早碰到那块障壁。”

　　在剑术这条路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障壁，只有少数天才能够越过那道障壁有所突破，大多数平凡人也只是期盼那障壁晚点出现罢了。沈三明白这个道理，比谁都明白，但他不愿意相信，这也是他对师父的教导方法不敢苟同的原因。

　　如果按照师父的话来说，林荣此刻的状况大概就是还没出发前方就已经是死路了。
　　沈三做好一顿不丰盛也不简单的一晚饭，出来招呼林荣发现他比之先前更不得要领时，同情的眼神溢于言表，示意林荣先不要和师父提练习的事，晚上来院外的小树林找他。

　　林荣被那眼神吓了一跳，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案板上待宰的肥羊，和自己朝夕相伴的小牧童拿着一把菜刀满眼含泪地说：“乖，不疼的。”

　　但听到晚上，小树林这种字眼，又免不了生出几分期待，师兄难道要传我点不外传的剑术？
　　结果林荣进屋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买酒归来的林叔轰了出来。

　　“滚回山上吃饭去，我这又不是善堂，说了不包三餐的。”林荣眼巴巴地望着一桌子菜吞了口唾沫，两步一回头地出了门，临走前去厨房偷了两个馒头，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弘毅院，现在这点食堂早关门了，不从林叔那偷两个馒头，今晚怎么熬。

　　还没进屋，在院门口碰见了伸长脖子不住张望的祈泽。不知又闹什么别扭，这小子偏不愿承认是在等自己。林荣拉了他坐到门口的石阶上，一边啃馒头一边跟他说今天的见闻。

　　“沈哥回来了！”祈泽听到沈三的名字一蹦三尺高，变脸却比落地还快。
　　“师父没赶他吧？”

　　“没，还让我喊他师兄来着呢。”
　　“真的！”祈泽抓得林荣胳膊生疼，“荣哥你别哄我。”

　　“我什么时候哄过你，真的。”林荣撇开他的双手，没想到祈泽这小子力气这么大。
　　认识还没半个月，就是想骗也没机会呀。

　　“怎么，师父和师兄吵过架？”
　　“就吵过一次，我从没见过爹生那么大的气，也没见过沈哥说什么都不肯认错的样子，他在屋外跪了一天一夜爹都没让他进屋，之后沈哥就走了，很少回来。”

　　“那为什么吵架你知道吗？”
　　祈泽摇摇头，继而微微一笑。“不过现在好了，爹又认沈哥了，只可惜我不能下山。荣哥你真是我们家的贵人。”

　　“呵呵…呵…贵人…吗？”
　　这贵人当得可真不容易，晚上还得想办法偷溜下山。弘毅院晚上要清点人数，准时关门。林荣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有点存在感，作为离山书院的一员。

　　要怎么才能在晚上偷溜下山不被发现呢。
　　“我知道怎么下山。”祈泽带着林荣绕到院里一个罕有人至的墙根边上，扒拉了半天，扒出一个狗洞来。

　　“这么隐蔽！你怎么发现的。”林荣一激动忘了形就要给祈泽一个男子汉的拥抱，结果扯到受伤的左手疼得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
　　祈泽那小子却不说话，只是讳莫如深地盯着林荣，看得林荣就快要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生出一朵花来。

　　“有话就说，别这么看着我。”林荣先求了饶。
　　“带我一起下山！”祈泽本来比林荣高出不少，可这大眼睛忽闪忽闪，就像讨糖吃的小孩，让人忍不下心来拒绝。

　　“行！今晚一起下山！”想到不外传的秘诀，林荣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沈三到底会教他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