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普渡众生

11、改过

　　2011年

　　门铃一直响不停，外面正下着大雨，拍摄也因此取消了。
　　霆难得如此清闲，他舒服地坐在浴缸里，看着水蒸汽自身边袅袅升起。
　　他听见门铃后厌恶地把头埋到水里，鬼知道是哪个该死的人又要向他推销什么最新的且是最没用的产品了。
　　水下十分安静，霆终于满意了，疼痛的肌肉也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他实在工作得太辛苦了，但是他随即苦笑，除了工作他还能做什么呢？他没有一个家，他甚至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东西，只除了他的演艺事业。
　　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时候，他几乎要有一个家了，却被那个他所谓的朋友夺走了。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涌起一个苦涩的、自嘲的笑，他现在是终于明白了。
　　霆把头伸出水面，深深地吸进一口气，他不可能再被骗了。
　　他随即又烦燥起来，门铃还在响着，为什么这个推销员还没放弃呢？
　　霆“霍地”站起来，随手抓了件毛巾裹在腰上，猛地把浴室的门打开。他走向客厅，准备给这个愚蠢的推销员一顿教训。
　　“你搞什么——”霆突然停住了他的牢骚。他看清了眼前这个人。
　　这不是一个计厌的推销员。不，比那还糟。这是个他一生都不想再见的人。
　　霆差点没认出来这个他注定要恨一生的人。
　　“爱迪森，”霆冷冷地说，他不知道他这位前好友是为何而来，也不想知道。他只想森在他叫保安来轰人之前赶快离开这里。
　　森静静地看着霆，他在雨中实在呆得太久了，除了身上开始微微颤栗外，他的思维似乎也麻木了。
　　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不该来的。霆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他大概会把自己谋杀了，森笑笑，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此行正是希望霆能够帮助他了结再无意义的一生。
　　“你看够了没有了，如果你看够了，就请你在警察来逮捕你之前离开这里。”霆的声音平静了许多，但是他的眼睛还是泄露了他的愤怒。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那么森大概早已变成一堆灰了。
　　森摇摇头，这个情景真是好笑的。
　　于是他笑了起来，“我放弃了我们的友情，就是为了现在的后悔不已。当乔死了的时候我才发现在过去的十年里她一直爱着我，这一切都太晚了，我已经为了一个我完全不爱的女人错过了乔。”
　　霆看着森，后者还在笑着，笑得非常凄凉。霆想着森刚才一口气说出的话，他知道乔在森和麦琪的婚礼上突然死了。
　　霆低下头，他也一直想去参加乔的葬礼，但是他始终没去，因为不想见到森或麦琪。
　　霆无法忘记他们对他所做的一切，对于霆来说，背叛就是背叛，再没有什么好说的。
　　然而霆还是去看了乔，在葬礼的第二天，他带上了她最爱的花---小雏菊。
　　乔喜欢它们只因为雏菊是森送给她的第一种花。那是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送花给乔。霆至今还记得乔收到花时的惊异，她呆呆地看着森把花放到她手上，她的眼中泪光闪动。
　　森并没有买那些小雏菊，它们都是他亲自从田野里一支一支采摘出来的。霆和森本来在公路上行驶着，然后森突然强迫他把车停在路旁。霆莫名妙的看着森奔出车外，开始采摘小雏菊。霆觉得这一切有意思极了，他开始不停地取笑起森来。
　　“如果我因为你和你的花而得到罚票，森，我就会让你把它吃下去！”霆威胁道。
　　森只是无所谓的笑笑，知道这一切都是没有用的警告。
　　霆好奇地看着他，然后他叹了一口气，打算帮助他的好友。但是他的好心却并没有被森认可，森看到他的动作马上皱起眉来。
　　“你在做什么，霆？”他问道。
　　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看起来像干什么？种蕃茄吗？笨蛋，我在帮你。”
　　“如果你不帮我，我将会更感激你。”这便是森的答覆。
　　霆停住了手里的工作，想从森脸上的表情来判断他是不是在说真的。
　　他是认真的。
　　“好啊，我不会插手，”霆站起身来，看到森笨拙的动作，他忍不住笑了。
　　森正努力尝试看在摘花时不要把花也给挤烂了。大概男人真的是不适合摘花的；他们的手实在是太大了，但是森还是耐心的收集着这些脆弱的小美丽。
　　“为什么是小雏菊，森？而且为什么你不干脆去花店买一把来？至少那样这些花看起来不会像是是从搅拌器里出来的。”霆最终还是不能抑制自己的好奇心。
　　森这时已经采了一大把花，而且他看起来相当满意。然后他站起身向霆走来。
　　“雏菊非常的简单，也非常的美丽，就像乔一样，你也许不会注意到它们的存在，但它们却让周围看起来更和谐。乔便是这样，她固然是不驯的，但她是自然的。这是我唯一能用来形容她的词，自然。”森做了一个鬼脸，“就像我手里的这些小可爱。”
　　霆轻笑。“你直的喜欢她。”
　　森想了想，“像妹妹一样，如此而已。”
　　森在掩饰他自己的感情，霆看得出来，但他只是沉默地看了看森，并没有说什么。
　　“也许麦琪与森在一起也有你的一部分错误，也许正是因为你不把自己的思想告诉森才致使他们现在这样的痛苦，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惩罚。”霆的理智悄悄地对他说。
　　霆不敢再往下想，这一切都是没有结果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许我想向你道歉。但是道歉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森轻轻地说，他现在完全清醒了并止住了大笑。
　　他全身上下看起来都是这么的没有条理，但是他的眼睛却清澈地看着霆。“我毁掉了我自己的生活，你的，麦琪的，还有乔的，我毁掉了所有人的生活，我不可能再为乔做什么，但是我至少可以弥补我对你和麦琪所犯下的错误。”
　　霆对森的说词却毫不动容，“我不需要你的修正，我只希望你在杀掉你的欲望控制我之前赶快离开这里。”
　　森还是没有动，“她在家大概要把眼睛都哭出来了。”
　　森痛苦的闭上眼睛，早些在他家里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她看到了乔的日记，她知道乔一直爱我。她还知道我并没自己想象中那样爱她，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爱她。她大概也在怀疑她对我的感情了。”森睁开眼睛，他坚定的注视让霆震颤，“她现在需要你。”
　　霆沉默片刻，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固执，“我给十秒钟离开这里。如果你到时还不走的话，我发誓我会让警察来把你赶走。”霆重重地关上了门。
　　森呆呆地在门前站了一会，然后他沉重的走了，正如他来时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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