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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双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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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宅藏在曲径通幽的衡山路上,一栋三层的小洋楼掩映在法国梧桐那已染上秋色的枝枝叶叶里头,像一个隐于大市的智者般悠远从容。
窗外的秋雨急一阵缓一阵地下着,雨打梧桐,滴答滴答声不绝于耳,相较之下,沈宅的客厅此刻却显得格外安静。长沙发上倚坐着的男子已近天命之年,有着开阔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茶色的玻璃镜片让人看不清更猜不透后面究竟藏着的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刚刚我瞧你走进来,似乎人又长高了些?”他拿起手里的烟斗,吸了一口。
沈爱琳心里只觉好笑,想不到父女之间已然到了如今这般无话可说的田地,嘴上却只轻“嗯”了一声。
沈父见她意兴阑珊,也不再刻意寒暄,直奔主题道:“今天晚上我已准备了一个宴席,替你接风……”
“爸爸,我今天很累,接风宴能不能取消。”沈爱琳有些着急,没等沈父说完便已抢白。
沈父迟迟没开口,却见他俯下身子,拿起手里的烟斗往茶几上狠狠地敲了三下:“当!当!当!”对于沈爱琳来说,这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儿。这三记响声不过是警告她不要忘记谁才是当家作主的人罢了。
“原以为去外头这些年,总该有些长进,怎么倒是连从前的规矩道理都忘了似的?!”沈父说话的音调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有不怒自威的效果。
他见沈爱琳不做声,以为她服软了,换了个口气继续说道:“请的客人多是从前的亲眷朋友,那些叔叔伯伯也很挂念你。还有几张新面孔,也全是我的门生,认识认识也无妨。”
离家这些年,父亲的伎俩倒没变,还是老样子——给一巴掌再揉两揉。可惜她却早已不吃这一套了……沈爱琳正想着,却听沈父又道:“晚上七点准时开席,别迟了。”说罢,起身预备上楼去,他走了没几步,停了下来,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你母亲在佛堂,记得过去看看她。”
佛堂设在三楼的一隅,层层的纱幔让人瞧不清里头的洞天,堂外侍立着伺候的嬷嬷。她见沈爱琳走过来,忙迎了上去:“小小姐,您可回来了。”
刘嬷嬷是母亲陪嫁过来的老佣,算是自幼看着她长大的人,自然亲厚许多,沈爱琳笑意盈盈地唤了一声“嬷嬷”,又问道:“妈妈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老佣眼里的笑意淡了下去,叹了口气,说道:“哎,好不好的我也说不上来,老爷待小姐自然是上百依百顺,只是小姐她却总是恹恹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小小姐您出去的这几年,小姐她几乎日日都待在这佛堂里,一步也不出去。”
刘嬷嬷又怕爱琳伤心,安慰道:“不过现如今小小姐您回来了,小姐她心里一定特别高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爱琳知道母亲的心结难解,却很感激刘嬷嬷能如此开解,俗语有云“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沈爱琳想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这句话的涵义,“嬷嬷,谢谢你这些年一直照顾妈妈。”
“哪里话,这都是应当应分的事。小小姐,您赶紧进去瞧瞧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