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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栀香暖儿女情长,白头山私马难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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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
这些日子全家都整日不安生,不知道曾大人每天叮叮咣咣大动干戈的做什么,住的好好的院子,偏要拆了盖再盖了拆,家里上上下下都不明白。自从曾大人那日从汉中回来,横冲进府把正在扫院子的夫人抱了起来,给夫人吓坏了,又抱着她转了好多圈,那场面真是要甜死人,底下的丫鬟仆人都看不下去了。这些日子,夫人起早做早饭,大人也倚着门笑着看她,在给夫人解围裙的时候紧紧搂住她,握着夫人的手研磨,夫人脸都红了,现在连老爷都不敢跟这对小夫妻同处一室了。
“夫人,喜欢吗?”尚俊扶着千锁来看新修的院子,轻轻地摘下覆在她双眼的薄纱。
暖阁听雨,悦人栀香;凭轩安枕,无梦未央。
“我给它们起了名字,栀香院,润雨庭,春暖阁,你说好吗?”
那天的成都,春雨淅沥,君意绵绵,他的眼清澈见底,只映着自己的容颜,只这一眼,就注定了千锁这一生为他竭尽悲欢,用尽所有美好报答你。这一眼,竟让她记了一辈子,这瞬间让她怀念了三十年......
今日皇上要批阅的奏折有些多,虽说丞相和姜维向东直取荆州西辖势如破竹,但面临的问题也很多,其中丞相上报的最重要的就是战马的问题。原来买进战马的几处马商那里突然都称没有马了,任凭拿朝廷威逼利诱可就是找不到可以上战场的马,只好几经辗转在黑市上高价买马,造成巨大的浪费。几处固定的马源为朝廷提供战马多次,怎么突然就没了,莫非齐齐患了时疫?丞相提倡大兴经济,鼓励商贾,就连朝廷买进的战马也分权给私人了,看来不集中管理还是有人在暗处做手脚,可是眼下竟没有一点线索,到底是谁在发战争的横财。
盼菊街上,草色渐浓,树上的枝桠也在卖力地吐出新芽。
“皇上,召微臣前来何事?”思远匆匆跑到闭心亭。
“思远哪,来来来坐下,别紧张,朕就是想问问,听说伯松生意做的不错,但是具体地朕还不太清楚,他是做什么生意的呀?”
这倒是给思远问住了,皇上怎么突然问起大哥的事,其实大哥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说自己做的是战争的生意,在成都和益州各地都分设驿馆,但是父亲也不曾反对,我还真就没有多问。
“回皇上,臣不大了解大哥做的什么生意,大哥腿疾严重,生意也并非事必躬亲的。臣在家的时间也不多,所以,臣也不大了解。”
他怎么会不大了解呢,这遮遮掩掩的皇上更觉得有事了,且不说诸葛乔原本是对灵均有意图的,就凭他本是吴国人,就一直让皇上放不下心。
次日,繁漪殿的清晨
“我没骗你,真的好差不多了,别再检查了。”灵均赶快把衣服提上来,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我不放心嘛,快过来再好好给我看看。”
“别闹了皇上,该早朝了。”灵均紧紧抓着自己的领口,“再胡闹可就是汉成帝了。”
“对,忧劳勤政方能长治兴国,”皇上坐起身,准备穿鞋起床,突然扭过头笑笑“晚上再做汉成帝。”
灵均的双臂搭在皇上的右肩,散乱的碎发衬得她的眼睛更加迷人,有情人的眼中总有春潮般的风景如画,唯你倒映在心,明眸如星,吹荡波心,“好呀~”
“你休想动摇朕治国理政的决心”,皇上温柔拨开灵均的手,起身自己去穿戴朝服了。“对了,下朝后跟朕出宫一趟,朕要亲自去查查诸葛乔到底做是什么买卖。”
“诸葛乔?他不是做传驿书信的生意吗,皇上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书信?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皇上!”灵均也穿好衣服,使劲给皇上指了指书房方向。灵均不说皇上还真差点忘了杜鹃山。
书信有什么利可图的,皇上依然觉得蹊跷,还是叫准备准备亲自去查访。
“家书!”正巧思远跟大哥提起,今天伯松正好在驿馆。
“皇上,战火连年,家书万金!草民这驿馆里有上千送信的伙计,那是跨越千难万险才把信送到的,还不就是为了替前线的战士报个平安,替一些需要跟外地联系的商人互通个消息,草民这小店绝对诚信,良心经营,利国利民啊,皇上定是多虑了。”吴国来的诸葛乔从来跟这位皇上不对付,今日相见竟然菱儿妹子也在,即便自称草民却依然挺直腰板,于是就有了这么针锋相对的一幕。
皇上确实也没查出什么出格的,没处找茬,不过一封家书竟然这样暴利,成都的经济未免发达到威胁国库了吧,不集中管理还不翻了天,该对商户的税收调整调整了。
出了驿馆,就是南市了。自从上次城郊灾民涌入,南市商业遭到严重破坏,现在虽然都重新开张,一片繁华,但皇上却看出了其中的无序,例如银匠坊和书墨斋相邻,相似规模的酒楼过于密集,恶性竞争。按照皇上理想的规划,应该是纺织、染布、绸缎、成衣聚集在一处,丝竹、乐舞、书坊、棋社相邻,而小吃,酒家不应该过于密集,而应该均匀分布整个南市才合理......哎呀,差点忘了,今天是为了战马的事情来的,昨天问过了,说是没有时疫,那到底是什么人暗中控制,是官员还是商贾,这是为了盈利还是更有意图?
“嗯哼!”灵均拍拍桌子,“公子,你要喝什么茶啊?”
“啊?”不知不觉他们都走到茶楼落座了,“你想喝什么就什么吧。”
“抱歉,我们一会儿再点。”
“好的夫人。”
“你在想什么?”
皇上把疑虑告诉了灵均,这恰和灵均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灵均四下看了看,拉着皇上的手,“我们回车上说吧。”
“其实在去往玄坤观的马车上我就觉得不对了,那么快的马,速度几乎和战马一样,但是当时情况危急,来不及多想。皇上,你刚刚说怀疑官员垄断马匹,我倒是有个想法。”
灵均提议皇上组织百官到青城山赛马骑猎,文武百官都在,那肯定拿出府上最好的马,某些从来不骑马的文臣碍于面子势必会急忙去黑市买马。这些读书人哪知道黑市在哪儿啊?我猜到时候会有人给他们指点迷津的。
果然贪念起不得,贪欲越烧越盛,最后必定引火烧身。陈祗的小动作被皇上尽数掌握,你今天收的银子,明天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卖你。
自打灵均回到皇上身边时,皇上早就说过让她随意处置陈葳蕤。可灵均只是为了给柠儿出气稍稍教训了她一下,让人意犹未尽。其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陈葳蕤最得意就是她的母家,可惜陈祗的狐狸尾巴已经让皇上抓到了。一旦除掉了陈祗,还愁没有机会折磨她吗?
青城山色好,怒马意气时。
“陈爱卿,马不错呀,哪儿寻的?”
“皇上说笑了,微臣的马太普通不过了。”陈祗赶紧擦了擦汗,皇上非说要到青城山赛马,这万一......
不过随行官员太多,皇上现在又去和曾大人闲聊了,暂时避了过去。
不久,大家才算正式行进到山里的林场,皇上本是无心赛什么马的,恰在此时听到队伍中间似乎混进什么人来大声叫喊着。
“什么人?你们怎么连个路人都拦不住!”思远斥责禁军怎么把行人放进来。
“怎么回事儿?”皇上调转马头,只见是个马夫一样装扮的人在喊冤。
“思远,没事儿,这人怎么了,是在喊什么?”
“见到皇上还不跪下。”
马夫本是来找陈大人讨说法的,没想到惊了圣驾,也是吓坏了。
“草民,见,见过皇上,草民无事,无意惊扰了圣驾,请皇上恕罪。”
“无事?你看看这里这么多的官员,有什么说不得的,朕定给你做主!”
算了,看来横竖都是一死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他便和盘托出了。
“草民,是陈大人家的马夫,陈大人拖欠工人们的工钱,已有三个月了,都是我们的辛苦钱,再不给我们真的没法生活了,所以,草民听说今天陈大人会来,就想来问问的。”
众臣唏嘘,堂堂内侍大人,总管皇宫一切开销,却欠马夫的工钱,倒让人啼笑皆非。
“陈大人家的马夫,那你就是从陈府一路跟过来的?朕看可不像啊。”
“草民是从青城山北面的白头山陈大人的马场来的。”
“陈大人的马场?那里有多少工人?”
“大概有七十多人。”
多大规模的马场需要这么多的工人,陈祗,你的尾巴藏不住了吧。
陈祗刚刚一直自己往队伍后面拖着,听说前面出了事,才刚慢慢悠悠追上来,就得知皇上改了主意,准备去往白头山!还说为惩罚陈祗拖欠工钱,把他的马让给了那位马夫骑,而陈大人跑步在后面跟着。
果真如皇上所料,白头山的阴面,视野开阔,水草丰美,饲养了几千匹的良马!文武百官人所共见,陈祗低价囤积战马当私马,再高价向黑市输送,赚取昧心暴利,而且这些马曾经差点要了灵均的命,差一点让他们此生不复相见,但还是顾及了太后的情面,当即撤了陈祗的职,此生不得入朝为官。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终是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