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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凤夫人?”阿莲疑惑问道。李村长却未立即解惑,转身对李老三吩咐:“老三,你赶快去召集各户当家去宗族祠堂。”这才又恭敬请阿莲三人先行出门。一路无话,来到了村子的最东边——村子里唯一算得上非常豪华的建筑了。青砖灰瓦红漆双开门,门上铜锁看上去崭新如昨,看来这座宗祠得到了村人极好的呵护。李村长掏出钥匙推门而入,阿莲等紧随其后。待一行人进入其内,李村长便立即闭了大门。阿莲瞧这李村长行事如此诡秘,越发生疑。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李村长已是“嘭”地朝祠堂中间一画像直跪下双膝,磕头行了一个大礼涕零道:“凤夫人,老夫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您的大恩大德,老槐村没齿难忘,父辈待这时机多年临终心中仍是念念不忘,老夫有幸,终能在有生之年等到,不辜负父辈殷殷嘱托。”说完用力三磕头,这才站起身来,对阿莲解释道:“小娘子,现时定是十分困惑吧!莫急,待老夫一一道来,你便能明白了。”李村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而凝重,开口缓缓道:“事情要追溯到300多年前,那时大凤朝还未建立,臻明(大凤朝之前的国家)末年,群雄逐鹿,四海战争迭起,黎民百姓饱受战火生灵涂炭,举国上下真如生活在地狱炼火中,苦不堪言。今日这个队伍过来举着谁的大旗,明日又是别的队伍,无不要求归顺交赋税,如若忤逆他们便全城烧杀抢掠,那帮畜生,竟连老人妇孺也不放过,老身虽未亲见,然听父辈所述便心中大恨真想生吞活剥了那帮不配为人的畜生,剥皮抽筋喝血啖肉也不能稍稍解气。”说到这里,李村长青筋暴起虎目圆睁竟真的一副吃人形状。好一会才恢复平静,继续讲道:“当时我们老槐村也惨遭厄运,村民生存艰难,虽有些打猎好手,然那样的年月就连山中动物也躲藏起来了,大家常常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有一日没一日的过着,什么指望也没有。后来突然有一天凤夫人到了我们村”——老村长又恭敬地朝画像行了弯腰礼,“当时并不知道是叫凤夫人,她来的时候已是身怀六甲,自称父母双亡、流离失所、夫君也在逃难途中失去联系,恳求我们村收留她一阵,等生完孩子便会离开。村人已是疾苦,不堪生活,虽有怜悯之心,却是实在有心无力,便只找了一处空屋子给她住,别的却是管不了了。凤夫人就此住下却也没人有闲心来关注她了。不几日天将黑时又来一伙队伍,大概已抢了几个村子,便只在我们村讲了一番是什么来头并威胁给我们一晚明日来收税子离开了,后来才知道这帮畜生掳掠了好些个女子急着回去消遣呢,那些可怜的女子…第二日便被发现了尸体,不着一缕全身青紫死状惨不忍睹。那帮人讲完走了之后,凤夫人请大家留步,说是这番日子多有叨扰,今夜却是报恩的时候到了。之后便详细讲了她的计划——偷盗这帮畜生的粮食。村人已多日未进粮米了,生活也是毫无盼头,被凤夫人这番计划和言辞挑起了欲望便都是赞同。盗粮计划开始十分顺遂,后来不期遇到一出来如厕士兵,村民惊惧失手杀了那士兵,大概是鲜血红了眼浇醒了内心的反叛,反正到后来粮食已是其次,大伙见着士兵便砍,杀得兴起已是听不到凤夫人的命令,心中只有报仇只有杀杀杀。大约那帮队伍也是乌合之众从未见过这么不要命反抗的村民,也是吓怕了,全不知抵抗能逃便逃了。天亮之后,凤夫人见事已至此也不好责怪大家,安排村人埋了这些士兵尸体,清理干净这鲜血浸染的修罗地狱,能用的可以吃的全部搬回村中。本来以为这事便算过去了,这些部队未必是什么大有来头的,好些土匪混混之类也常常借着声望之人的名头趁火打劫,死了便死了。事情却往往出人意料。这帮连村民都打不过只知落荒而逃的士兵竟还真是当时争王势力最大的江南第一望族连城家派出来专门收敛物资的。当时那些逃掉的士兵回去报告了,没两天便来了一支明显战斗力很强的部队。大家都吓坏了,全村惨淡愁云,笼罩着一股死亡气息。凤夫人甚是自责,其实并没有人埋怨她,反而是感激的,要不是她的出谋划策村人也不能吃到白面细粮,况且今日这般也是大家不听指挥的结果。村长便劝慰道‘夫人,莫自责,生逢乱世活着本是不易,死事也是寻常。现村中已有许多粮食金银,老夫会安排年幼孩童及妇人老叟带上粮食钱财进山中躲避,为我大槐村留下香火。老夫以及所有村民皆感激夫人大恩。’安排至此,已是损失最小。那时老槐村与大柳村之间有一条捷径,老弱妇孺走后,凤夫人便施展法力毁掉那捷径造了一条深壑。这时村人方才知晓这位夫人的不寻常。凤夫人便坦言自己是修仙得道之人,此番来凡间便是为渡劫。村人已来不及细究便被战火包围,凤夫人心中歉疚不忍村民死伤终是动用了灵力,虽最终退了来军,却不幸小产。就是那样的时刻,凤夫人仍不顾自己安危,担心还会来人,强撑力气用法力把大伙送至山中。后来大凤朝建立,村人四处打听,这才知道原来当时救了全村之人正是凤夫人,大凤朝开国皇帝。”故事到这里依然十分清楚,阿莲不无震惊,向来未曾听闻一丝关于宗母的事迹,民间一直传闻的也不过是皇朝建立之后凤鸣皇帝如何的勤政为民,想不到她竟曾出现在这座小村还发生了如此故事,阿莲心中动容,更是对祖先心怀敬意,拉着阿释齐齐朝那画像之人跪了下去:“宗母陛下,阿莲阿释给您磕头了。”拜完起身,阿莲这才细细观察画中之人,轮廓五官与自己和妹妹竟足有七八分相似,画作年代虽久远,却毫不影响宗母容颜展现,竟是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令人窒息。宫中虽也有宗母画像,然皆是华服冠带有君临天下之气魄却少了这幅画里的仙气灵气。原来宗母在当皇帝之间竟是这般模样,阿莲如同窥到什么惊天大秘密心中小鹿乱撞。李村长见姐妹俩这般行为自是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便继续说道:“我们全村都想感激夫人大恩,却一直未有机会,直到有一天,我们村一位在朝中任职的后辈带回一封信件,”李村长这时轻轻移开画像,这画后边墙壁上竟有一隐蔽机关,旋开机关,出现一上好玉石作成的盒子,李村长小心翼翼地取下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一封已十分陈旧的信纸恭敬交给阿莲,阿莲也不推诿,打开,便看到几行笔迹秀丽字体独具一格的字,内容如下:

      “

      村长

      吾有一事交代与你,三百多年后大凤朝即毁灭,吾凤族子孙途径老槐村,望村长后人必不能留阿释性命,切记勿忘!

      凤鸣

      ”

      “阿释?”阿莲既惊讶又不解,宗母原在多年之前便已料到阿释之名,可又为何要杀了阿释?信中话语不详,村长应也不知其中奥妙,此番身在其中,难不成竟真的遵心中所写?“村长,既是宗母私信为何交予阿莲相看?阿莲既知村长用心,难不成还真会叫阿释送命?”阿莲话语试探,不知村长是何用意。正此时,村人已悉数赶来。村长先是说明了阿莲三人背景,众人皆跪地叩拜,高呼“凤夫人大恩”。待村人叩谢完,村长这才从容道:“小娘子,莫急。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先请各位去老夫家中用晚餐歇息一夜,凡事明日再议可否?小娘子放心,凤夫人大恩大德,老夫敢就地起誓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夫人后人之事。”见此,阿莲虽心中纠结不定,也还是顺了村长心意,不再执着。

      晚餐丰盛铺被崭新,无不说明此行是受了最高礼遇,然阿莲心中忐忑食不知味夜不成寐。夜半,阿莲稍有倦意,正迷糊却被阿释的惊叫声吓得瞬间清醒。阿莲察看阿释却发现阿释并未醒来只是眼睛暴睁嘴中喃喃“不要哭了…不要哭了…阿妈莫丢下我……”状态极为恐怖。“阿释,阿释,你怎么了?快醒醒…”无论阿莲怎么呼唤拍打阿释就是不醒来,仍旧浑浑然说着那些胡话。阿莲披衣起来向村长求救。村长见阿释症状,一脸高深莫测:“果不其然,夫人远瞩。”阿莲心急忙问村长可有大夫、如何是好,阿善心急沉痛,静跪在床前握着阿释胡乱拍打的手,不知是想给阿释力量还是从阿释那得来慰藉。李村长一下跪起道:“小娘子,一切是天意啊。夫人虽然当时送来了那封信,不过事情也还是有转机,后来夫人终于寻得了一仙人,那仙人指点道‘阿释姑娘留宿村中若夜疾,便服下本仙所予丹药,留下其心头三滴血于玉盒中并沉入当年形成之深壑便可以了;倘若是无事便是不能留下其性命了’,今阿释姑娘如仙人所料,反倒是好事,老夫这便去取来丹药,小娘子莫急。只不知取心血之事小娘子可是不反对?阿莲此时如热锅蚂蚁,早没了主意,莫说三滴血,只要阿释能摆脱梦魇,怎么都是愿意的,唯恨自身不能替代其所受痛楚而已,“阿莲自是无话可说,但求阿释能清醒过来。”村长得此言便欲取丹药请大夫,从头到尾阿善未出一词此刻却沉声道:“村长,不管如何,若阿释受一点伤害,我必不会放过你们整个村子。”呵!原来阿善竟是披着羊皮的狼!阿莲发觉这些日子来自己真是不断在惊诧,敢问还有什么是自己还不知道的?!阿善声音冷酷如地狱传来,村长一个激灵竟出了一身冷汗,此人沉默寡言眼神清澈未料到还有这般面目,不过村长并无其他心思,便回答道:“公子请放心。”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阿释这一觉睡得可真香!醒来已是近午时,真是奇怪,睡这么晚姐姐竟没叫醒我,她可是最不喜自己睡懒觉的了,以前在宫中也是每日早早弄醒自己陪她玩,这几日赶路也是天刚亮就被叫醒,今日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肚子咕咕叫起来了,阿释便不再想,穿好衣服出了房间。门外便是昨日那庭院,鸡仔也照旧啄土找食悠闲自在,大黄狗却不再晒肚皮与花花玩耍起来,真是美好的一天呢!“姐姐,阿释饿啦!可有好吃的?”阿释拍拍肚皮惬意极了。阿莲闻声从厨房出来手中端着饭菜,嘴中道:“妹妹,可起来啦!午饭还未煮成,这是早上剩下的,李大婶一直给你热着呢!你先将就吃点,待会与大家一起吃午饭吧。”阿莲心疼妹妹遭受的苦难,却不想告诉她昨日之事,反正事情也都过去了,没必要说出来叫妹妹不开心。阿释边吃饭边随口问道:“姐姐,怎么不见阿善?他出去了吗?”阿莲能说因为阿释一直不醒那家伙以为出事了结果就暴揍了村长一顿结果被大伙打晕过去了吗?阿莲笑笑道:“阿善也是个懒虫,还在睡着呢!”“比阿释还懒呢!回头要好好说说他。”阿释小声嘀咕。阿莲便开玩笑道:“是呀,一点都没有个仆人样呢!”“对啊,宫里哪个奴仆会比我们起得晚?我要去弄醒他,然后叫他背下宫中的奴才条例,太不像话了!”阿释几口刨完了米饭,便匆匆跑出去了,“对了,姐姐,阿善住哪里?”阿莲小大人似的叹口气,这两个活宝!回答道:“大门左手边那间屋子。”

      “阿善,快起床啦!”阿释一下掀开被子——姐姐就是这么叫醒她的,“啊……!”尖叫快冲破了屋顶。阿善抢回被子遮好,害羞道:“主人怎过来了?阿善还未穿衣,可不可以请主人回避一下?”说话时,阿善脸红的滴血,真是比桃花颜色还好看。“为什么要回避?我可是你的主人,我命令你马上穿好衣服,我要教你背奴才条例呢!”阿释并不明白男女之别,一般男女六岁便不同席了。阿善无法,必须服从命令,只得硬着头皮背过身快速穿上衣服,他想他这辈子也只会在这一个女人面前穿衣了。说是要教阿善被条例,其实阿释也根本只知几句,倒是阿善自己不用教已能倒背如流,“既然你都是知道的,以后便按照条例尽好职责好好伺候我这主人吧!”阿释心觉丢脸,只得仰着脑袋生硬命令着。

      午饭过后,阿莲急着赶路,便欲告辞。村人争相送别。村长带头说到:“此番阿莲姑娘远去木城,为报仇复国,这也是我们全村志愿,如有需要,定当万死不辞。”说罢便交给阿莲一枚铜钱,道:“这是我们村的信物,自亡国消息传来,知夫人所料之限已到,我们已安排多人去木城作准备了,姑娘单一无靠,到了木城记得去老村客栈,只要露出这枚铜钱便自会有人接应,这些年来,我们老槐村人才辈出遍布各地,终是有了报答夫人恩情之日,所以不管有何请求,姑娘但说无妨,我们定竭尽全力助姑娘一臂之力。倘若失败,我们全村必不苟活。”阿莲收了铜钱劝道:“村长不必如此,如需帮助,阿莲自会求助,若是败了,阿莲以身殉国,却望大家好好活着,活着便是希望。”村长老泪纵横,哽咽道:“姑娘,保重啊!”送别场面本是凄惶,更添这等国家兴亡之事。

      杨柳依依,别离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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