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释传说》木子李涛

8、第 8 章

　　一个月之后，三人已来到了新月城，之前的阳城以及这一月以来经过的各处皆隶属于新月城，所以可以预见新月城是如何繁华了。一月以来，路程平静无澜无波，唯缺钱少两吃住窘迫——老槐村分别时阿莲自不能问村长筹借盘缠，这是作为一个末代储君的最后的自尊了，无论亡国前亡国后阿莲可从未做过纡尊降贵开口求人的事！一入城门，便见识到新月城的繁荣喧闹，无论是街边琳琅满目的各种稀奇物件，亦或是规模或宏伟或秀气的各类店铺，以及街道上摩肩接踵的行人，或衣着华丽身边簇拥着多名婢女，或淡雅锦袍摇曳画扇风流倜傥，便是寻常百姓也是衣饰明净满面春风，即使是走夫贩卒的吆喝杂闹无章，也仿佛在彰显这座城市生生不息的活力。阿释早被吸引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阿莲不免心酸——以前自己也是带三五侍女游走在喧哗街市会一掷千金买些看得上眼的小玩意，遇到风流才子会害羞脸红，也会为一些不平事出头，恣意潇洒，如今却连肚饿也舍不得买一香喷喷的包子。苍天啊，为什么给我一公主的身子却又安排我丫鬟的命运啊？其实还不如丫鬟呢吧！可怜阿释，一路受苦，以前可爱好玩的包子脸都饿的瘦下去了，很多次见到阿释肚子饿得叫唤却贴心讲一点都不饿肚子在唱歌的时候，阿莲都在问自己——值得么？自已是命定的，既是储君必然要肩负起责任，虽然肩膀还稚嫩。然而阿释呢？她还小还无辜，她与其他妹妹一样早已是皇族的弃子，何必与自己担着这份重担？然而如果不能亲自照看着她自己实在无法放心，虽不过大她几岁，却感觉她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了。“让开！让开！”“啊…!”阿莲还没反应过来直觉脑袋一痛，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姐姐…”阿莲再次清醒的时候是被阿释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吵醒的，“呃，怎么了？”阿莲头痛，勉力撑开眼皮，却发现眼前围了一群人，“发生什么事了？喔，头好痛。”“姑娘，小心点。”多么殷切的叮咛声，多么慈眉善目的夫人，多么温暖的手心，可是，“请问，这里是哪里，夫人是何人？”阿莲实在搞不清状况，看着取代阿释坐在床边的这位老夫人更觉糊涂了。那夫人倒是爽快直性道：“姑娘，莫奇怪，这里是白府，我儿今日纵马出行不小心撞到了你，我代表白府深表歉意，自今日起你便安心住在这里，等伤养好便为你与我儿举行成亲事宜。”说话，老夫得意地哈哈大笑，留下更糊涂的众人在十几名丫鬟的搀扶下出去了。“母亲，这亲事如何而来？…”空气中还残留白家少爷绝望的问话，屋子一时静默，只剩下阿莲三人与花花了。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家人为何如此奇怪？阿莲摸着脑袋上的棉布，想到自己正在街上悲伤不能自抑，后来…对后来一匹马疾驰过来，然后自己就不省人事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妹妹，你可知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莲只好求助阿释来解答自己的疑惑了，阿释并不懂，只道：“姐姐你被那少爷的马伤到了，血流了好多，那少爷还想跑掉哩！幸亏阿善勇猛，一下把他从马上拽下来了，”说到此处，阿释像是又想起了那精彩一幕，挥挥小拳头，很有气势一般，“那少爷见打不过阿善，后来便把我们带回来了，然后那位老夫人带着一群丫鬟和一个白胡子大夫过来，都把阿释与姐姐冲散开了呢”阿释一脸不满，皱了皱眉鼻子，哼道：“又幸亏阿善厉害至极，把那些丫鬟全赶到边上阿释才能看到姐姐的呢！”哦，大体经过原来是这样，“那刚才那老夫人怎么会说成亲的话来？”阿释皱眉想半天也没能回答，阿莲看向阿善，他也摇头表示不知。阿莲觉得头更痛了。

　　“母亲，为何要孩儿与那等穷酸女子成亲？孩儿早说过了，一定要找到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才会成亲的，爹爹生前已是答应了孩儿的。”白家少爷简直要怒发冲冠了，昨日那个一直在自家混吃混喝的臭道士与母亲进言说今日白家未来儿媳妇便会来府中，特征是脚心有两颗血痣，左右对称，母亲向来在意自家亲事，便自然信了，一早便打扮精神坐于堂中等候，自己自是不信，一早便骑马出城赴好友狩猎之约。谁能料到会出此事？只怪自己平时不喜练功不然，哼，那臭小子！“嘶！”现在腿还疼呢！下手太狠了。白母乐呵呵道：“□□果然神机妙算！方才给那姑娘治伤，我已嘱咐秋菊偷偷查看其脚底，果真是两颗血痣，左右对称，与大师所言不差分毫。志儿，你也早过适婚年纪，一直嚷嚷非真心喜爱的女子不娶，以前也由着你，只是娘毕竟年纪大了，近日觉身体不爽快，白家五代单传，若不能亲见你成亲，叫娘如何去见你爹你白家列祖列宗？”白母用手帕沾沾眼角泪花，仿佛一下苍老许多。白大少见母亲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可又实在不愿娶那邋遢得像个乞丐一样的女子，只得嗫嗫不敢言。一时无话便先行告辞离去。白母兀自落泪，秋菊在旁小声劝慰白母道：“夫人，可莫伤心了，少爷定是能理解您的苦楚的。奴婢有一想法，不知可不可言？”白母白了一眼秋菊责道：“你这孩子，我早已将你视为女儿，有什么想说的便直说，还问个劳什子，莫不是跟我还这般生疏见外”秋菊吐吐舌头，佯打了自己一巴掌道：“夫人，秋菊知错啦！夫人莫怪。”白母见她这鬼精灵样心里也懒得责备了，嘴上却不饶道：“你这小蹄子！有什么想法快说吧！”秋菊回了声“是，夫人”，才道：“那姑娘现有伤在身，若得好全少也有个把月，不如趁这段时间多多安排她与少爷见面，奴婢瞧那姑娘模样性情也是极好的，说不准便能入了少爷眼呢！是故夫人先不必强硬姿态，任其发展，从中撮合反而会事半功倍呢！若果太刻意，反倒是可能适得其反，甚至会离间了与少爷之间的母子情谊，那便大大的不好了。夫人，您觉得如何？”秋菊这一番话于情于理都是极得白母心意的，也不枉这么多年来寻良师对其的栽培。不过白母却故意道：“听上去似乎有很多道理，既是你的主意，你便着手安排吧，若是未成，便罚你再不得进出书房阅览。”秋菊出身苦寒，幼时便被卖入白府，有幸得白母垂怜，颇为照顾，平日伺候奴仆衣饰饭食皆是大小姐标准——白母此生便只得一儿，极想要一女儿，所以便十分宠爱秋菊。秋菊，其人如其名，性情温和品性高雅，平日除照顾白母大多时间便挚爱读书，简直是爱书如命，旁人说起也只有敬佩——其真真是个大小姐呢！故白母这一惩罚于秋菊而言真是堪比性命，然她也知白母心中所虑，也十分感念白母恩情，便发誓道：“夫人请放心，秋菊必不负夫人厚爱，定为夫人将这儿媳妇娶进门来！”这话又是惹得白母哈哈大笑起来，嗔道：“你这丫头，只会哄我开心！”秋菊便撒娇：“哪有？”…两人语言亲密，不忌玩笑，足可见秋菊甚得白母心意，若不是大师早有断言其与白府少爷婚配不适不然早就成为白家儿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