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律师》千面因素

54、兄弟

　　文德路有一家咖啡馆，方舟在这咖啡馆前已经蹲了两天了。
　　他朝派出所的几位警官同志打听过，曹冉就住在这附近。
　　那天一大早方舟就奔到城中派出所门口，结果到了大门他才想起来这个点人家还没开始上班。他光顾着来找曹冉都没在意自己只套了一件大衣连厚毛衣都没穿一件，这会儿冷静下来，寒风一吹，小律师很快就受不住了。
　　好在派出所里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正好有一个小警官在这值班，一大早也有晨练的习惯，打着哈欠走出门口正想来个热身就看到门口冻得瑟瑟发抖的方舟。
　　小警官有一手认人的功夫一下子就认出是那天和严诺一块儿来的律师，看他在路边吹冷风赶紧把人招呼进去。
　　方舟的脸冻的通红，小警官很贴心给方舟倒了一杯热水。接过热腾腾的杯子，那一刻瞬间得以解放冰冷的双手，方舟满足的呼出一口热气。
　　得知方舟来的目的，小警官遗憾的看着他，告诉他曹冉前天感染风寒已经请假去医院了，这会不是在医院就是回了家，要找他似乎不太容易。
　　小警官以为方舟碰上什么棘手的案子或是需要请人求助，就问他找其他的警官可不可以，方舟思忖半刻想从小警官口中套出曹冉家的地址。
　　不会这么巧的，方舟在心中告诉自己。
　　虽然现在新一波的流感开始侵袭这座小城，方舟敏感的觉得曹冉在趁机回避什么。尽管与他接触不多，方舟却能看出这个人颇有心机，他应该知道什么也在计算什么，又或者，他猜到自己早晚会来找他。
　　大概是出于对隐私的保护，留守的小警官没有告诉方舟曹冉的住址但透露了一点信息，之后方舟就在文德路蹲守了两天
　　阿嚏！
　　方舟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眼前就多了一双皮靴。
　　“你打算在这锲而不舍的蹲到什么时候？”视线往上，看到一张带着口罩的脸。
　　拍拍蹲麻的大腿，方舟身形不稳的站起来，嘴巴咧到一边。
　　曹冉扭头咳嗽一阵，然后把手上的袋子递给方舟，打开一看，里面一袋煎饼果子和一杯热腾腾的豆浆，似乎是刚买的热气十足。
　　方舟说了声谢就接过袋子开吃，眼神瞄着曹冉脸上的口罩：“你感冒了？”
　　“我没那种闲心躲着你。”对方舟的怀疑曹冉不以为意，他早就知道方舟会来找自己，只是好巧不巧正赶上自己得了流感，顺便就回趟家休息两天。
　　“也不知是不是你运气好，正好我要出趟远门，你也跟来吧。”不等方舟吃完早饭，曹冉歪头就示意方舟跟过来。方舟本就是来找他的，这个好机会他可不会错过。
　　谁知，曹冉带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听到曹冉报的地名方舟脸色都白了。
　　“我就是来找你聊聊，你至于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吗？”
　　没错，这里还真就是鬼地方——青山公墓园，可不就是鬼呆的地方吗。
　　曹冉一愣，继而哭笑不得：“我好歹也是个人民警察，下车吧，你想多了。”
　　两人下了车后曹冉就闷头往前走也不回头跟方舟说话了，方舟觉得这个人脾气有点怪，虽然心里有太多疑虑但想想对方好歹是个人民警察顿时心里有了底，便慢慢吞吞跟了上去。
　　曹冉左拐右拐走了一段路，方舟只顾着盯着他的背影也没留意周围的环境。这个时节不适合扫墓，墓园很冷清，空旷的一目了然，只有三两个人在远处走动，尽管如此周围肃穆的还是让方舟的后脊发凉，汗毛倒立。
　　又走了几分钟，曹冉停下了，面前有一座墓碑，看样子曹冉是来扫墓的但是什么都没带只有一杯冷掉的豆浆被他放在了台子上。
　　方舟伸长脖子凑过去看，只见墓碑上贴着一张男人的照片，穿着警服带着警帽，那面容与背对他的曹冉有几分神似，再看题名，大哥曹宇，方舟就了然了。
　　“你大哥哥的忌日为何带我来这儿，我是个外人，不太合适。”得知墓碑主人是曹冉大哥后，方舟心里更加疑惑甚至有一丝微恼，毕竟没有人愿意被无缘无故的带到墓园去祭拜一个与自己素不相识毫无关联的人。
　　曹冉回头看着方舟，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五年前，我大哥为了救严诺中枪身忙，他是严诺的恩人，他不能来，你说你合不合适。”
　　一个晴天霹雳正好劈到方舟脑门，方舟看着曹冉又看看墓碑上他大哥的照片，完全被曹冉口中的话弄的晕头转向。
　　“怎么回事，我……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方舟大脑一片空白，他敢肯定，严诺从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你当然不知道……”曹冉摘下了口罩，“因为严诺也不知道。”

　　见天色不早，老马准备往家赶吃晚饭，刚上车，老马眼神一变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枪转身对准后面的座位。
　　“老刑警，反应能力不输当年啊。”面对黑黝黝的枪口对着自己的印堂，姜奎依然笑的从容自然，“马队长，好久不见，回家吃完饭还随身带着枪啊。”
　　见对方是老姜的儿子，老马收回枪面色堆满和善的微笑：“我说是谁呢，这不是老姜的儿子吗，我说大侄子，玩笑可不能随便开，马叔老了，经不起折腾。”
　　“你这辆小破车，就算我是小偷都不稀罕偷你的，破个门分分钟的事。”姜奎惬意的坐在车上，老马虽然笑容满面可看得出他并没有放下戒备，浑身都是备战的姿态。
　　“马叔，这么多年不见，你过得可好。”
　　“就那样，带着一帮不争气的小兔崽子混口饭吃，现在有啥大案子基本都不给我插手了。”老马憨憨的笑着。
　　“哟，怎么会，您当年可是刑警大队的一把手啊，手下没您破不了的案子，五年前局长贪污案不就是您带头破的吗？”
　　老马依旧笑的很谦虚，对姜奎的恭维不敢当：“这不老了上头要给咱休息吗，到时候了就该
　　收手，也不想的那些有的没的。”
　　姜奎嘴角的笑意莫测，幽深的看着老马的背影：“我看，您手头的枪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下，老马就真的只顾笑而不再说什么了。
　　姜奎也闹够了，是时候说正事，但这还是派出所门口不宜交谈，就让老马先发动车子离开免得所里看老马上车已久却仍不走会起疑心。
　　路上，两人诡异的沉默，彼此都不开口，而是在静静的打量对方思考对方的企图。老马当然也不敢回家了，就把车往郊外行驶，姜奎本就是想拿老马来做掩护，也正中他下怀。
　　等车行驶到城外一处空旷的马路上，老马把车一停，脸色有些铁青。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老马透过后视镜看着姜奎清秀的脸，却恨得有些牙痒痒。
　　他那颗心可与这张透出稚气的脸不成正比，黑的彻底，老奸巨猾。
　　“马叔，我来的目的您最清楚不是吗？严诺和我就像当年您和我爸一样，现在不仅仅是严诺有难，也是赤字头的危机，我们需要您的帮忙。”
　　“小姜啊，不是马叔不帮，只是这种事马叔早就不掺和了，再说，凡是讲究证据，没有证据警察也不好随便抓人。”老马为难的说。
　　“看样子是严诺的面子不够，那我连同我爸的份一起您看够不够？”
　　老马不自在的开始从怀里把烟火都掏了出来：“好端端的，把你爸拉进来干啥呢这是。”
　　“雷翔的事我想警方都很清楚，作为雷虎的余党一直逍遥在外，我也知道这几年你们为这事也头疼不少。雷虎与当年公安局长贪污的案子别人不知情，我倒是略知一二，还是说就因为当年我爸挺身涉险造就了您功成名就，您就把我爸的这份人情给忘了？”
　　“大侄子，这……这话可不能瞎说！”老马面色一变，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姜奎淡淡一笑，像叙事一样娓娓道来：“马叔，说到底咱两家也算世交，当年我爸跟你在警校的那会儿就是拜了把儿的兄弟，好到同穿一条内裤。只是今日恕我不能理解，就因为我不是我爸亲生，如今我爸含恨九泉，您独享荣誉就把这拜把子的哥们给抛到九霄云外连当年的情谊也不管不顾了？
　　“你爸的事我一直记在心里，你别瞎说，老姜疼你，我也当你是亲侄子。”马叔叹气，“但现在你也知道，我已经不在刑侦科干了，我哪有资格说话啊。”
　　“您是真的无势无权还是想置身事外？”姜奎突然话锋一转，逼得老马无话可说只能默默抽烟。
　　“……”
　　“为了给我爸报仇我没有求您一分，如今只是为了保兄弟平安，为了雷翔这伙人不在逍遥法外我不得不来找您请您兑现当年的诺言，您有今天的这份功，我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您还当他是你最好的兄弟，就请您助我们一臂之力。”
　　车内，缕缕青烟在流转，姜奎凌厉的目光一刻也没从老马身上移开，而马警官如同静置的木偶一动不动坐着，任由香烟在指尖慢慢燃烧殆尽，看得出他的思考，在衡量姜奎的请求带给他的究竟是什么。
　　姜奎不惜与他消磨时间也要等，等马警官松口的瞬间。
　　“大侄子，你是在以赤字头的名义还是以老姜儿子的名义在求我，这之后的结果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马叔，甭管我是为了我爸还是严诺，单从这件事，你不仅可以绝了当年雷虎一案的后患还可以在局里立功一件，无论从哪方面对您都是有利的，再说，我爸也希望这件事能就此平息。”
　　“得得得，你甭跟我打亲情牌。”老马深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无奈的摇头，“这事回头等我跟局里汇报吧。”
　　“那马叔……您是……答应了？”姜奎很意外，老马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快。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出，只是没想到是你这臭小子算到我头上。”马叔挥挥手，“罢了，老姜也走得冤，虽然毕了业后他没有和我一起留下但是为了帮我他确实出了不少力，我就算是将他这份人情全部还清吧。”
　　姜奎心里简直欣喜若狂，但他不能在这里表现出来只是笑着跟他道谢：“马叔，谢了您。”
　　“得，我不是帮你，我只是帮我自个儿罢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都不知天高地厚……”老马发动车子，开始往回赶。
　　半路上姜奎就让老马将他放下，为了避人耳目他不得不先走一步，临走前他提醒老马记得看一下后备箱：“这里面可是给您备得厚礼，小心别颠坏了。”
　　老马把车开到警局，打开后备箱一看，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被五花大绑的塞在了后备箱里，脑门上还贴着一张字条，上面把此人的姓名身份等等信息都写在了上面。
　　老马看的哭笑不得，赶紧招呼局里的小警官把人带进去关了起来，同时也拨通了局里的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可没法回家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