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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直觉 ...

  •   亭外的桂花开着正盛,点点的黄米密密的簇着。十里桂子飘香,散发出一阵阵散馥郁的幽香,沁人心脾。

      姜暻沁郁闷又愤慨,心底深处的小情绪却一点点涌上。

      谢羽安抬头瞟了一眼女帝,仍是心有余悸。但他还是选择忽略掉女帝的脸色,按捺不住,开口陈诉着:“陛下应知,解铃还须系铃人。”

      姜暻沁没有回话,看着亭外枝头上的繁花。脸上有些刻意地坦然,本来是满腹心事,嘴上却故作轻松地答道:“恩,朕明白了。”

      八月桂花香,浓郁得满亭的花香。

      姜暻沁小心地慢慢放松着情绪,口气有些不自然。生硬地转移话题说:“谢羽安,你与我真的是五年的盟友了?”

      谢羽安沉思了良久。阳光恰到好处的渲染他如蝶羽一样的睫毛,他眨眨眼,清清楚楚又无辜地说:“我猜的……。”

      我猜的……

      姜暻沁一听,脑袋一大。一口气顿时就不上来了,刺得她狠狠地咳嗽起来。心惊了不止一下,左手紧紧地揉着胸口,这一次,起伏真的太大了!

      她傻眼了,更没想到谢羽安接着说:

      “我猜的陛下失忆之事,有一点蹊跷。所以所说冒犯之话,是害怕是有人顶替陛下,所以特别了一点。我想,陛下待人温柔宽恕,定不会为了这一点点的小事就迁怒与我的。一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更是为了保守住五年的盟友的秘密。”

      说完,谢羽安那厮仰起脑袋,亮晶晶地看着姜暻沁。

      这一回,姜暻沁释然了。

      姜暻沁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凶又狠,王八之气全露。自个却阴暗想着:谢羽安不会弹琴,真是可惜了人才!起起伏伏,高高低低。绝对不会单调地想睡觉,也不会无聊而去调戏良家少男。就这吓人的本事,栖国第一乐师,非他莫属啊!

      随后,她警觉了话中的什么,歪了歪头,犀利地说:“有人顶替朕?呵呵。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天真浪漫啊。”

      谢羽安顿一顿,嘴唇一勾。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地站起来。话中的话可是一点都不可爱。

      “陛下出生高贵,自然不理解。但是民间曾流传过“借尸还魂”吧?意思很明显,借尸还魂、性情大变的人,其实压根不是本人。我少年时期,有时跟着父亲母亲驻扎营地,经常风餐露宿,夜晚有时还住在村民家。曾见过“借尸还魂”之人。不仅是快死了却蹊跷地活过来了,而且性情、气质大变,就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往死里打夫君,现在视如珍宝,还要一世一生只挚爱一人。”

      姜暻沁听到这话,新奇又好笑。心里轻松了一点。摇摇头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说不定是她经历生死以后,想开了呢?不是说人性本善吗?”她试探地想了想,咧着嘴笑着说:“我看啊,还是你想多了!”

      他安安静静地垂着脸,睫毛脆弱地点点颤动,却默默地不出声。这个故事并没有戛然而止,那位“借尸还魂”的女子有一次喝醉了,说出了这个秘密。还强烈地强调,自己更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众人都是一笑而过,接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只当是发酒疯而已的女子罢了,喝了酒,撒泼打诨、打打郎君,谁喝酒不醉上天呢!只有年幼的他,站在矮小的桌角边,皱着眉头听完了这个山间野妇的故事。

      而当时,谢羽安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真的!

      这种感觉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又快又狠地抓住了他。和着滚滚地血肉,狠狠揉进了心间,肌肤间,脑海间。

      他定定地看着姜暻沁,不言不语。那一刻,八月桂花香,鸟鸣细碎嘈杂。那一刻,戛然而止停地微妙。

      “哦,那依卿看。朕这算借尸还魂吗?”姜暻沁心情大好地打趣着,双手叉腰,睁大着双目瞧着谢羽安。

      谢羽安大大方方地任其瞧着,也不生气也不恼。只见他微微一笑,自信不惧。仿佛他正是一朵繁花,芳华为玉,傲气为骨。不卑不吭地朗声说:“陛下自然不是借尸还魂,陛下是魂魄归来,大梦初醒而已。”

      魂魄归来,大梦初醒而已。

      姜暻沁身躯震了一震,扶着脑袋,苦苦思索着,这算是好话,还是坏话呢?

      谢羽安才不管这么多呢,他侧着脸,伸出右手,淡淡地说:“陛下,这坠子也该还回来了吧。”这一副委屈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的风流。

      姜暻沁点点头,从袖间掏出了珍珠嵌粉红金刚钻的坠子。毫不留恋地就伸出手递给他,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刚才的嘻嘻哈哈,眉来眼去。

      她看着谢羽安正欲抽身离去的身姿。突然有些伤感,心中的话莫名地就吐了出来。

      她问,不经大脑地出口问:

      “你和孙家之女是真的吗?”

      等问完,姜暻沁才恍惚发现自己已经出口,话都不能改了。不过,这语气,怎么感觉好像他俩的身份对调了!她这口气不是深宫怨夫,还是什么?

      一想到这,她懊恼起自己的冲动,出气般咬了咬唇,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可以不用回答的。”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半响,谢羽安转过身子,悠悠站在亭子外。墨发如瀑,凤眸微扬。一袭深红翟纹素色曳地深衣此时看来却有一丝寂寥,一地的孤独。姜暻沁第一次发现,他脖子的左边有一块红色的胎记,火红地似在燃烧。

      谢羽安只是有些不快地斜视了一眼,连行礼都没有,便潇洒地抽身离去。只听见他踏上散落一地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沙沙地摇晃。

      姜暻沁还是小小地失望了一把,好啊。自己连个八卦都没问出来。

      鸟语花香,亭台楼阁。八月正是好风光,天气却有点燥热,心也难免起起伏伏。

      待到走远了,谢羽安才暗暗嘀咕着。

      谢羽安小声地说,小到似乎连自己也听不清地说:“我可不是奉惊鸿……。”他垂下眼眸,手指摸上绑着的丝带,坚定地说:“我更不可能是林迨烟啊……。”

      虽然,他的身姿被迅速地埋落在一簇一簇的花间,连风都找寻不到。

      ***

      入夜,宫人们团坐在塌子上。此时还没有灭灯,油灯芯一点一点地燃烧起来。烛火明亮亮地,把宫人们挤作一团的影子,拔得老高老高。昏黄地照耀着一群拖着腮帮子,认认真真听着同伴们说话的男子身上。他们都差不多是十八九岁的年华,面上却阴阴沉沉。

      “听说啊!这云贵人怕是好不了了呐,脸上出了红团。别说是皇宫里,怕是连平常百姓家,都不要啊。连真龙天子的女帝都没去看。想想那场景,一个如花似玉的异国皇子,生了这玩意。啧啧啊……。”

      为首的一个男子正津津有味地讲着,盘边一批宫人也不时的点点头,附会道。

      “我猜啊,谢贵人的命就比云贵人好了。同样是主子……。”

      “杨支 ,你够了没?私底下你是可以妄论主子的吗?”出声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宫人,长得挺小家碧玉,但气势却比较凶狠。

      “妄论?哪里妄论呢?就这六个人,谁还敢把风声传到姑姑那里去?住在同一个地方,你平素假清高就算了。还不是仗着自己有服侍过云贵人几个月吗?就当自己是主子了。哼哼,我告诉大家,就是我把他们看成是自己人。……倘若那个谁去云贵人那宫里染上什么呢,到时候怎么办?”

      “你……血口喷人,太医都说了不会传染的,你……。”那个宫人脸都涨红了,还试图说些什么。

      宋寄也处在认认真真听的这一群人中。别看杨支又黑又丑,但他的消息的确很灵,再说好歹他的后台还很硬。知道后宫的消息,女帝的去向。对于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人来说,的确是一条捷径。

      更何况,杨支更不像某人一样具有威胁性。

      酥油灯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

      宋寄的面目有些看不清,他无比嫌弃地看着这破旧的宫人殿,冷冷的想着:

      某人吗?直觉告诉他,是赫连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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