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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陷害 ...

  •   寅时一早,天还没亮,暗暗蒙蒙的有些看不清。当值的宫人们在门外预备着一天的准备,个个都是井然有序,既不嘀嘀咕咕,也不挤眉弄眼,只专心致志地完成当值的活。不久,天就亮了,晨光照到威严的宫殿角楼上,竟生出一份绮丽与美好。就连有些严谨的宫人见了,脚步都或短或长地停顿了一下,心猿意马地生出几份向往。

      九重宫阙,城楼高耸,鼓楼庄重。浮雕皆白玉砌成,共周回四十余里。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看到这样的美景。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心情去欣赏。

      比如,正在睡梦中的平民百姓,正辛辛苦苦伺候官人的侍宠,正准备起床伸懒腰的姜暻沁。还比如,正在打扫宫殿的——赫连芷和宋寄。

      八月,已进入凉秋。昨个傍晚,不知从哪卷起了一阵大风,呼啸着肆虐这荒凉的帝后寝宫。一堆一堆的叶子毫无章法地散落在地上,惨淡无比,昏黄一片。让人看着心烦意乱。

      宋寄软绵绵地握着扫帚,一个劲地打起哈欠,眼睛干涩,没精神极了。毫无疑问是因为昨晚听消息,他兴奋过头了,直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睡了,连睡着时梦里也沉沉浮浮,睡得特不安稳。

      “那个谁,快把这里扫了,还有这里这里。”一个老宫人指指点点着,他本来就年纪上来了,脾气也随之变大了。再看着宋寄一幅不耐烦的样,更不顺他的眼了。他指着宋寄,忍不住地怒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怎么一个简单的活计都干不了。你是没吃饭,还是怎么的啊。”

      说罢,他还皱着眉斜着眼,本来就保养得不好的脸上更丑了,皱纹挡都挡不住。本来只是一件小事。但偏偏在于他先无比厌恶地看了宋寄一眼,还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

      “你想是去领提铃还是板著呢?我看你啊,就等着要被拖下去的。”

      就等着要被拖下去的。

      拖下去,是宫中隐晦的叫法。其实就是砍头,在这皇宫里,只要稍稍一件事做的不对,得罪了主子,就很有可能惹上杀头之罪,被冤枉的这一拖下去。狰狞万分地活不下了,火烧后尸灰后被填入枯井,连个死,都无葬身之地。

      宋寄一想到这,连手心都湿了。他忍下心中地惶恐,向前膝行了几步,害怕地说:“宫人,就饶了小的一回吧。小的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就饶饶小的吧。”

      宋寄的这一声声求饶的叫喊 ,早就传到其他打扫的宫人耳中了。他们也是心有余悸,心中一吓,人人自危,手上的活更使劲了。

      老宫人一看这场景,杀鸡儆猴的手段达到效果了。心上一喜,再着说宫人挨打虽是常事,但不能任意打死。他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吓这一群人罢了。一想到这,他便懒洋洋地拔高声调,抖了抖腿,还不忘恫吓宋寄说:“起来吧。倘若你下次再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是……是……。”宋寄唯唯诺诺的点点头,手心里还是不止地在出冷汗。

      老宫人冷冷一瞥宋寄,仿佛已经把这群人早早地踩在身后。他冷哼一声,便耀武扬威地走了。
      宫墙高耸,角楼上悬挂的铃铛一声声响起,深深浅浅地打在这群花样年华却又沉默死寂的宫人心间。仿佛一声声的叹息,又冗长又沉重。只有石板上的一抹绿苔,只有永不会出声的古井,沉默地看着一切的一切。

      五云楼阁凤城间,花木长新日月闲。三十六宫连内苑,太平天子住昆山。会真广殿约宫墙,楼阁相扶倚太阳。[1]

      周围的宫人都见怪不怪了,监管的老宫人一走,他们便专心致志地打扫起来了。唯有一人,看着宋寄失魂落魄的神情,诡异地笑了。那狠毒的神情,充满算计的笑,阴森森地怪吓人。

      经过一上午的打扫,落叶早就无情地被扫完了。宋寄失魂落魄地坐在青石板上,用手扶着脸,也不管肚子咕噜咕噜的响着,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宋寄,宋寄。”宋寄莫名其妙地看着一个宫人在向自己遥遥地招手,他穿着同自己一般的月牙白垂花宫装,有点熟悉。宋寄再仔细地一看,那人的嘴角下方有一颗痣,好巧不巧地生在嘴巴的正下方。原来,是和宋寄同一个屋的刘简,在倾坤宫的当值。本身刘简的名声不好,骄扬跋扈,又爱掺合别人的事。平素宋寄是不太搭理刘简的,再加上他心情不好,更懒得理他了。

      所以,宋寄连应都没应,目光流离,拒绝给刘简好脸色。

      刘简也自然的料到了,他也不气不恼只伸出脚,慢慢吞吞地走到宋寄身边。趁着宋寄发怔之时,他侧着身子,低着头对着宋寄的耳朵,慢慢蛊惑地说:“你知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管事的宫人独独只找你一人的茬啊?”

      宋寄身体微微一震,接着狠狠地瞟了刘简一眼,顺间站起来。他本来站在石板上,这一起来,硬生生地比刘简高出一个脑袋。

      这感觉,这两人,快要打起来了。

      “你想说什么?”宋寄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看着刘简,一把揪住刘简的衣服。

      “你进宫这么久了,不会还这么天真。还真以为是自己没做好吧。”刘简不惧反笑,他眨眨眼睛,看似无辜凑到他耳尖说:“真相啊~,告诉你吧,是赫连芷陷害了你。不要看他那个冷冰冰的晦气样,其实,他心里的弯弯多着呢。”

      宋寄无意识地放松了警惕,刘简轻轻一挣脱,就摆脱了宋寄的桎梏。

      突然,鸟明亮地叫了几声,立刻就划开了沉默。从侧面吹来的暖风,刮到脸上,倒叫人清醒了几分。

      刘简耐着性子,暗暗观察着宋寄的神情。

      “我看是你是可怜地背了黑锅。昨天可是个艳阳天啊,你说是多大的风才会有这么多的叶子呢?再说了,我可是听说今天,可是赫连芷第一个来打扫的啊。我还记得上一次,你可是和赫连芷一起罚扫乾芳宫哦……。”

      刘简看着宋寄逐渐发青的脸,心里却在冷笑。他扭了扭手腕,故作关心地说:“知道吗?赫连芷平时在背后说你嫉妒他呢……你的坏话我可是听了不少……。”

      “不要说了!”宋寄一下子便打断了刘简的话,他皱着眉头,浑身戾气。清秀的脸气得都变形了,咬牙切齿地说:“倾坤宫的钥匙呢?把它给我!”

      刘简一听这话,自然就知道自己的循循善诱成功了。心绪激荡了一下,暗暗窃喜。但脸上还是一副不情不愿地样子。装做听话,就白白把倾坤宫的钥匙递给了宋寄。

      看着宋寄离开的背影,刘简笑得嘲讽。他暗暗想:好笑啊真好笑,这么简单的陷害,宋寄啊宋寄啊他既然相信了。

      突然昨夜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谢贵人的命就比云贵人好了。同样是主子……。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嘴唇一勾,尽是轻蔑与不屑。他甩了甩袖子,算计般的想:

      同样是宫人……。

      我倒是要看看是赫连芷的命好,还是宋寄的命更好!

      ***

      宫人殿的庭院外,宫人们正围坐着休息,说几句的闲话。此时,夕阳西下,红红的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早早地红透了整个天霞。

      赫连芷突然感觉一双手死死地抓住了他,冰冰冷冷的,有点阴森森的。这种感觉令他很不悦,他一扭头,直直地看着来人。

      是一张清秀的脸,眼波流转,脸上还洋溢着笑意。

      “阿芷,是我啊。”宋寄装作亲近地去挽着他的手,勉强笑了一笑,说:“刚刚一个掌司,叫你去打扫倾坤宫呢!”说完,放下手便急急地去掏着腰间的荷包。

      随着宋寄松开他的手,冷峻如冰的少年瞬间放松下来了,那种窒息的感觉一下子就凭空消失了。他只是淡淡地皱了皱眉头,对于这种微妙的变化,也没有说什么。

      宋寄看着阿芷一如既往的淡淡表情,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恨得牙都痒痒了,但他还是强忍下心中的不快,笑容灿烂地说:“这是倾坤宫的钥匙呢。那个掌司叫你一个人去,说你去了就知道了。好像是去拿什么东西。”

      宫里面的掌司一共二三十人,都是男子,皆是管低微的宫人的。赫连芷抬抬眼,盯着倾坤宫的钥匙,思索了一番。

      倾坤宫虽是帝后寝宫,但是自从帝后去世这几年,女帝压根没来过。所以这倾坤宫荒凉无比,冷冷清清,人烟稀少。当值的宫人一到晚上,就用一把大锁把主殿门锁住。一次两次这样,常此以后掌司也就默许了。所以这倾坤宫是不需要宫牌的。

      钥匙在他的眼里轻轻的晃动,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他再转过头,一瞥到宋寄真诚的笑脸。他心里一软,睫毛颤动了一下,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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