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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tage-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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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色的EVA突然发出了阵阵嘶吼，仿佛极为痛苦地摇晃着头部，抓紧初号机的双手不住颤抖，却在一声尖啸之后，猛地收紧起来。
真嗣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初号机所受到的伤害通过同步的神经直接地反映在了驾驶员的身上。就像是真嗣自己的脖子被直接扼住一般，数道深深的指痕在真嗣的脖子上凹陷出来，那力道几乎就要将他的颈骨折断开来。
「——与初号机通讯连接成功。」
来自NERV总部的通讯再度响了起来，片刻之后，传来了碇源渡司令的质问。
“为什么不动手，真嗣。”
“我……做不到……”
“就算你死了也没关系？”
“……没……关系……就算……死……也比……好……”
真嗣断断续续，不成声地说着。
脖子被扼得如此之紧，就好像气管随时都会不堪如此重负地崩碎掉。
“切断初号机驾驶员的神经连接，启用DummySystem。”
然后，在一瞬间，这样几乎无法再忍受的痛苦消失了。
插入栓的光线猛地黯淡下来。片刻之后，亮起了一片代表警告的血红色光芒。
真嗣抬起头来，他试着推动操纵杆，发现初号机已完全地不受他的控制。他茫然四顾，惊恐地大喊起来。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父亲！”
没有人回答他。
他仿佛被独自地遗弃在了这个与世隔绝的狭窄插入栓里头。
与无法自由行动的他相反，显示屏外的景象却开始变动起来。原本压制在初号机身上的四号机被初号机推开。初号机翻身站起，反过来将四号机狠狠地摔在了山坡上头。然后，真嗣透过血红的显示屏清晰地看到，不知因为反应不及还是其他原因，四号机没有作出任何放抗，它轻易地被初号机扼住了喉咙。四号机经过一阵抽搐般的挣扎，被折断的脖子歪斜了下来，四肢一阵痉挛之后便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它就像被扯掉了线的木偶一般瘫痪在地上。
随即初号机的手伸向四号机，开始撕扯它的身躯。手起手落之处，大量的血液混合着碎肉块飞溅起来，涂布上初号机的装甲，涂抹在显示屏的前方。在真嗣的注视下，四号机渐渐地面目全非，化作了一滩血肉模糊的物体。
“停下……”
真嗣徒然地喊着。
“停下……”
他已然泣不成声。
“薰君还在那里啊……停下……停下啊啊啊啊——！！！！！”
只是他的话语从一开始就是微不足道。
“——停下！！让它停下啊！！！！父亲！！！”
真嗣疯狂地推拉着操纵杆，徒然地发出咔咔的刺耳噪声。在他的身侧，DummySystem开启的指示灯格外鲜明地闪耀着刺眼的光线。
真嗣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属于这里。初号机并不与他的意志相连。
他无法控制这几乎就像是自己的四肢一般熟悉的机体。他所感到的恐惧和无助，就像是生生地被折断了手脚。
“停下、停下啊——！！”
被傀儡系统所控制的初号机只剩下了纯粹的战斗本能和原始粗暴的兽性。它不停地撕扯着四号机残破的躯体，直到它连着核心一起变得支离破碎也不曾停止。最后，初号机从地上那模糊的血肉里掏出了一支白色呈条状的物体，那是装载着驾驶员的插入栓，上面涂满了四号机的血液。
“停下……”
初号机低下头，像是进食一般地，猛地将插入栓咬进了嘴里。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初号机阖闭下颚的时候，真嗣仿佛也同时尝到了血味。
充斥口腔的。
渗进喉咙的。
浓稠的。
撕心的。
薰的血。
「E、EVA四号机……不，目标……完全沉默。」
在这最后的战况播报后，NERV总部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有真嗣用仿佛会撕裂声带的音量尖叫起来。
“——薰君！！！！！！！！！！！！！！”
他凄厉地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仿佛下一刻就会泣出血来似地。
战斗结束后，NERV的后勤部队开始了有条不紊的作业，清理着一片狼藉的现场。
真嗣像是失了魂似地坐在驾驶座上，他的目光呆滞而毫无生气，他呆然地看着显示屏下方来来去去的人群和机械，视线却毫无焦距。
“真嗣……真嗣……”
不知过了多久，美里虚弱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可是任凭美里怎么呼唤，真嗣也没有回应。
“真嗣……真嗣？”
美里担心的声音无法唤回真嗣的神智。
同样沉默的初号机的脚底下，后勤部队的工作人员正将散落四处的四号机残骸一一清理，巨大的水柱冲洗着公路上的血迹，那水流汇成了蜿蜒的血色河流。真嗣木然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救援工作人员将破损的插入栓从初号机口中取下，抬到一边开始开启那完全变形的插入栓，真嗣才有了一些反应。他像是恐惧着什么似地颤抖起来。
「驾驶员确认生存！」
终于有一丝光芒回到真嗣的双眼中，他低头往那里看去，救援人员打开了插入栓的外壳，从里面抬出了一个人影。虽然驾驶服上染满血迹，神态也很虚弱，可是少年的身形依旧完好。薰在此时突然地抬起头来，用那带血的脸庞对真嗣露出一个微笑。
真嗣觉得那目光穿过了初号机的外壳，仿佛二人能够互相地凝视彼此。
就像是要真嗣安心一般，薰露出了这个虚弱却温柔的微笑。
直到被放置在急救车上运送走之前，薰始终没有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