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梨成熟时》司南的爸爸

21、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傍晚，王师兄就拉着徐师兄冲到隔壁文艺部波澜壮阔地喊出了林清瑜。徐师兄扭扭捏捏地想跑，王师兄紧紧拽住他，喊了声：“拼了！”

　　然后对林清瑜说：“你是他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你愿不愿意实现他的梦想？”

　　林清瑜只微微笑着说：“别逗了，他还小呢。”

　　王师兄说：“他都不嫌你老，你为什么嫌她小？”

　　林清瑜愣了愣，然后跺了跺脚说：“我哪有那么老！我现在找工作就是一社会新人，新鲜血液。多少社会青年看见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指着我去给他们改善工作环境呢！”

　　文艺部门口探着脑袋偷看他们的干事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师兄又说：“你既然那么小！为什么还嫌他小！”

　　林清瑜说：“他是比我小啊。”

　　徐师兄突然雄起，走到林清瑜的面前，大声说了句：“能小多少！你到底跟不跟我好？”

　　林清瑜一愣，随即轻声说道：“是没小多少。”

　　王师兄大喊一声：“送入洞房。”

　　文艺部门口那些偷看的干事们齐齐地拍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一个还走上前对徐师兄说：“谢谢你啊部长夫人，拯救了这位大龄女汉子啊。”

　　林清瑜挣扎：“谁是大龄女汉子了？我怎么就大龄了！”

　　徐师兄拉起林清瑜的手，说：“我们走。”林清瑜低了低头，倒也没挣开。

　　两人走到学生会办公楼外，林清瑜才停了下来，看了看徐师兄，轻轻地问了一句：“去哪儿？”

　　徐师兄完全没了刚刚的气场，甜甜地说：“约会去。”

　　项理来的时候，刚好错过了“约会去”这个故事的现场版。进了广播台的门就看见大家兴奋地围在一起，以王师兄为圆心。项理忙加入进去，跟大家围坐在一起，听着知情人王师兄的爆料。几个小师妹听得激动的不得了，小脸蛋红扑扑的，还不知不觉地捏紧了拳头，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向往。

　　听完王师兄播报的故事，其中一个小师妹说：“王师兄你真是机智，做男人，要硬！徐师兄最后这么一雄起，果不其然，就成了！你可是他们的大媒人啊，功不可没！”

　　项理挠了挠耳朵，感叹：“昨天喝完酒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吗？这个世界真是瞬息万变啊。”

　　直到周末在陈书科家里接到那通电话之后，她才把世界瞬息万变这句口轻飘飘的感叹，变成了切身感受。

　　陈书科原本是要陪项理出去看电影的，可是突然有公事缠身，不得不在书房里跟同事视讯通话，交流工作。项理就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他，看电视看得正入迷呢，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项理三心二意地拿起听筒。

　　随即听筒里传来一把糯糯地童声，喊了句：“爸爸。”

　　项理第一反应就是打错了，于是提醒小朋友：“小朋友你找谁呀？”

　　小朋友说：“我找我爸爸。”

　　项理觉得有趣，嘻嘻一笑，继续问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呀？”

　　小朋友一字一字清晰地说：“我爸爸叫陈-书-科-。”

　　项理只觉得五雷轰顶，一下子连听筒都握不住了，她回头朝书房的方向看去，陈书科还专心的工作着，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外面的动静。

　　项理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她想重新拿起听筒问问清楚，可是她的手怎么也动不了，她整个人木木地坐在沙发上，很久很久，一动也不动。

　　终于她渐渐恢复了意识，再拿起听筒，可是电话那头已经挂断，她觉得全身无力，随手放下了听筒。

　　项理觉得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骗局，她怒极反笑，重重地“呵！”了一声，猛地站起身来，想一走了之。从今以后，跟陈书科，再无瓜葛。

　　项理走到玄关处换鞋，扭头看见了自己好好收藏在架子上的舞会面具，鞋子换了一半的她，突然觉得浑身无力，慢慢地蹲了下去，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往事一幕幕，像旧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她当初陷在对于子君的感情里不可自拔，陈书科不急不躁地陪伴着她。

　　后来她跟陈书科在一起了，陈书科也从来没有因为于子君的事心存芥蒂。

　　再后来她跟于子君仍然需要保持频繁联系的时候，陈书科也不计较，还安慰她，告诉她，她是自由的。

　　他从来都是坚定不移地，充满包容心地对待她、爱护她、尊重她。

　　项理舍不得陈书科，舍不得就这么走掉，她甚至告诉自己，大不了就学着怎么做后妈好了。

　　可她害怕自己那么没有骨气的样子，她就这样蹲着，无声的流着眼泪。她在心里默默跟自己打赌：“陈书科总是及时出现，出现在任何她需要的时候，任何她需要的地方，甚至还给会带给她惊喜。那么这次，她也来赌一赌，在她蹲不动之前，陈书科如果出现，她就不走了。”

　　项理蹲了很久，哭了很久，然后悲哀地发现，这个赌把自己给坑了，她蹲到两条腿都麻了，站都站不起来，别说走了。人是不是总是这样？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可以在利益最大化，风险最小化的时候潇洒地抽身离开，可是往往等意识到危机来临，该抽身离开的时候，早已深陷泥潭，动掸不得。这个时候若强行离开，那真是要伤筋动骨体无完肤了。

　　陈书科工作完出来，没在客厅看到项理，电话的听筒还荡在一侧。突然觉得有点心慌，他心急火燎地把每个屋子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看见她。他拨她手机，手机仍在屋里。随后他发现项理什么也没带，钥匙、钱包、手机，全在屋里。他一下子慌了神，但又直觉她什么都没带，应该走不远，冲到门口，准备去附近找找。

　　陈书科来到门口，才发现被玄关挡住，蹲在地上的项理。陈书科摸了摸项理埋在手臂里的头，项理好半天才慢慢抬起头。她这一抬头，把陈书科吓得不轻。陈书科忙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脱掉已经被她踩得变形的鞋子，照顾她躺好。然后转身倒了杯水喂她喝，可是项理躲开了，她蜷起身子，背对着陈书科，一言不发。

　　陈书科拧了毛巾替她擦脸，轻轻地擦着她红肿的眼睛，可那里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怎么也擦不干，项理的眼泪不断地往外冒。

　　陈书科急得心都揪了起来，可项理还是背对着他，一言不发。陈书科轻轻地拍着项理的肩，问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项理没有回答他。他一遍一遍地问，项理始终不说话。问到后来他急了，趴下身子抱着项理，说：“项理，你跟我说句话吧。”

　　陈书科一直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说：“项理，你跟我说句话吧。”项理胸口闷疼闷疼的，喘不上气来，哭得人一抽一抽的，终于一抽一抽的开了口：“陈……书科……你……外……面还……有……个儿……子？”

　　陈书科只听见她一抽一抽的，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但见她开了口，赶紧把她扶起来一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喝水。

　　等项理喝了一点水，停止流眼泪了。陈书科拍着她，帮着她顺了顺气之后，才问了一句：“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项理才好一点，又想哭了。

　　陈书科见状忙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不哭了，不哭了。”

　　安抚了好一会儿之后，项理又完整地问了一遍：“陈书科，你外面还有个儿子？”

　　陈书科被项理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急急忙忙地否认：“没有啊！”

　　项理不容他抵赖，继续说：“你儿子刚刚给你打电话呢。”

　　陈书科这才明白为什么电话的听筒都没挂好，他对项理说：“你乖乖地在这里等我，我去确认一下。”

　　项理哪里等得住，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跟在陈书科身后。

　　陈书科看了最近一通电话的来电显示，便明白了一大半，这个电话开头的区号显示为0887，来自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香格里拉县。

　　项理以为他会回拨过去，向她证明他的清白，可是他没有。

　　项理心灰意冷，光着脚走回卧室，直直地躺下，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陈书科也走进卧室，把项理扶起来一些，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慢慢地开口，说：“项理，我想跟你分享一个故事，请你现在一定要听我说。”

　　项理任由他抱着，但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陈书科继续说：“在说这个故事之前，我想先谢谢你，现在还在这里，没有直接走掉，让我现在还能有机会跟你解释。”

　　项理鼻子一酸，瘪了瘪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地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