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寒曦雨》丹眼皮

7、谁的浮生之工作

　　明美今天回来，我一早就去火车站接她。

　　“明美”。我高举着手，真恨自己脖子生的太短，很快的我就被人群淹没了。

　　“嗨”，我吓一跳。“你在看什么呀？”明美从后面拍我的肩膀。

　　“我在找你呀，怎么一会儿功夫你就不见了？”

　　“我一出来就看到你了，跟粽子似的，你绝对称得上是火车站一大亮点”。

　　“你就别贫了”。我有点不好意思，说起来都快2月了，天气依旧冷的很。

　　我帮明美拿着行李一路到家。“夏叔叔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下周回来”。

　　“小姐回来了”。陆阿姨连忙迎出来帮我们把行李拿到楼上。

　　“陆阿姨，今晚多做些菜，小曦也在这里吃”。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陆阿姨看上去比张阿姨年轻很多，实际上她们也相差不了几岁，她的女儿今年毕业已经联系好工作了，丈夫也在一家电子厂当保安。虽说不算富裕但一家人在一起也乐意融融。

　　同样是两个阿姨却有着不同的命运，我为张阿姨感到难过。

　　晚饭后明美一直留我。我答应了。我给妈妈打了电话说今晚不回家了，听到的只是“好的”淡淡的两个字，就像冬天的风一样刺骨的冷。

　　“雨泽，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这孩子平时什么都听我们的，怎么这次你说什么都不肯去呢？”汪雨泽的妈妈端来一杯水递给萧辰。“你说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啦，怎么劝都没用，你也帮我劝劝他吧，出国读书是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的。”

　　“大姐，孩子都这样，当年萧妍也是死活不去，最后还不是去了，你再劝劝。”

　　“妈，你们别心存幻想了，我是不会去的，我现在已经研究生毕业了，我觉得就这样已经够用了，不想再花心思研究书本了，我不能总依靠你们，我要自己挣钱，我要工作，我要去上班。”房间里传来了扔东西的声音。

　　萧辰喝了一口茶，“大姐，这样吧，雨泽不愿意出国念书，他想上班，那就让他到我公司里来吧，回头你跟姐夫商量商量”。

　　汪雨泽把耳朵竖起来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萧辰的话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他从房间跑出来“姨夫，是真的吗，我可以去你们公司上班？”

　　“嗯，不过还是等你爸爸妈妈点头才能来”。

　　“姨夫万岁”，萧辰的脸上被亲的呱唧一声。

　　“没大没小”。萧辰乐呵呵的看着汪雨泽，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外甥，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疼的。在汪父汪母眼里萧辰的意见代表着最高层的决策，通过率为百分之百。萧辰在事业上的成功让汪父汪母敬佩的很，儿子能去他的公司在他的带领下未来将不可估量。

　　“那太谢谢你了”。

　　“谢什么,客气了不是。好了大姐我走了，你跟姐夫商量之后给我电话”。说完扬长而去。

　　下午1点钟左右我去了趟银行，之后准备去百货市场转转，咦，那个人不是爸爸吗？

　　远远的我看见爸爸在扛沙袋。“老夏，你行不行啊？”

　　“没事，再放一袋上去”。爸爸的背上又放了一袋，站起来时身子往前一窜，一屁股坐在地上，旁边的人把爸爸扶起来。爸爸扛着沙袋慢慢地向前迈着步子。

　　原来这就是爸爸口中的工作啊。

　　“爸爸”，我走上前去。

　　“小曦，你怎么在这里？”爸爸先是一愣，接着朝我笑笑。我一边帮他擦汗一边说“我路过这里时看见您了，爸爸，别一次扛这么多，您看看您”。看到爸爸我鼻子一酸，“傻孩子，没事的，你爸爸身体好着呢，你看看我，哎呦，我的腰”。

　　“爸爸，您怎么啦？”

　　“没事，逗你玩儿的，午饭吃了吗？”

　　“还没呢”。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搬完这一趟请你去吃好吃的”。爸爸说完咧咧嘴走了，我不知道他是疼的还是累的，或许两样都有。

　　爸爸请我吃了水煮鱼“小曦，多吃点”。爸爸边说着边往我碗里夹。

　　“嗯嗯，爸爸您也多吃点”。我也夹了一大块放在爸爸碗里。

　　“小曦，你也不小了，个人的事情该考虑考虑了，爸爸妈妈终会老的，不要整天为了给家里补贴把自己的事情给耽误了，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年龄大了就不好找了。本来想着给你们姐妹俩一个好的生活环境的，可是。。。。。。爸爸对不住你们啊”。爸爸哽咽着。

　　“不是的，爸爸，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拿出纸巾帮爸爸擦去眼角的泪。

　　“爸爸，吃饭吧，我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就行了，菜都凉了，吃饭，吃饭”。

　　“好的好的，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我又夹了一块鱼放到爸爸碗里。

　　“啊”。爸爸大喊一声。“怎么啦爸爸”。“我被鱼刺卡着了”。旁边桌子上有一瓶醋，“爸爸，来，喝一口，再吃一口饭”。爸爸猛的喝了一口，酸的鼻子嘴巴都皱在一起了。

　　“好点了么？”

　　“嗯，好像没事了”。我俩都笑了笑，笑得真傻。

　　周五的晚上我照旧来到咖啡馆里打工，咖啡馆里的人进进出出走了一批又一批。我正端着盘子往前走脚一滑摔倒了，残余的瓷屑扎在我的脚上鲜血直流，店长叫来人简单的给我包扎了一下。

　　“今天你早点回家休息吧”。店长走过来说。

　　我瘸着腿从咖啡馆里出来，在酒吧外面的长椅上坐着，包扎的太浅血已经渗到最外层的纱布了，印下一片红，如雨后的晚霞。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习墨涵从里面出来，他也跟我坐在同一长椅上，他坐这头，我坐那头，中间部分足可再容下一个300斤的肉团。我一边忍着痛一边心跳的厉害，我瞟了他一眼，他没有看我。

　　劈头就是一阵大雨袭来，我连忙一瘸一拐的到酒吧门口躲雨，他却一动也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好像这个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他都察觉不到。不一会儿雨下的小了，看样子短时间内想要停下来是不太可能的，我只好又瘸着腿继续蹦达着往回家的路上走。

　　回头看习墨涵还在椅子上坐着如雕像般坚不可摧。雨刷把他的头发梳成了一个不太好看的刘海。

　　前面一辆的士过来我一招手便停了下来，上车之后才发现司机还是原来的那个司机。“又是你”。

　　“嗯”我勉强笑笑。

　　“你的脚怎么啦？”

　　“不小心划到了”。一路上我们就像两个熟悉很久的人一样聊着，到家时还不忘亲自搀扶我下车。真是个好人。起码比那个人要好多了，习墨涵。

　　“小曦，你的脚怎么啦？”爸爸放下手中的盆子把我扶进屋里。

　　“没事，不小心划到了”。冉冉拿来了拖鞋“姐，快换上”。我又重新涂了消毒药水包扎好上床睡了。

　　我在家休养了三天，基本上感觉不到疼了。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那么一个开心的早晨呢？

　　汪雨泽给我打来了电话“小曦，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你”。我们去到一家湖南菜馆，门口的迎宾小姐笑嘻嘻的把我们带到二楼，服务生也赶忙拿来了菜单“这款铁板牛肉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还有特价菜，另外本店还对来店里消费的顾客每桌送莲子银耳糖水，按人数送”。服务生天南地北的推销他们的菜，我们听得也很认真。

　　饭后我们又去看了一场电影，是今年的新片，讲的是一个女孩被恋人抛弃后又重拾另一段爱情的故事，整个故事表现很轻松，属于小清新类型。2个小时的电影看完已经是晚上了。我们沿着路一直走，“小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我不用出国去读书了”。汪雨泽开心的跟绽放的花儿一样。

　　“是吗？”他出不出国对于我基本没什么影响，在人少的时候，我是孤独的，在人多的时候，我还是孤独的，总之我是一个孤独的人。不过作为朋友，他是个值得信耐的人，阳光，洒脱，有时候也感性，还有点孩子气。

　　跟往常一样，他把我送到门口“再见”。

　　“再见”。我挥了挥手。

　　“小曦”。我回头看他。

　　“没事了，进去吧”。好几次都是这样似乎有话要说，他究竟想说什么呢？

　　我掩上门进屋了。

　　爸爸妈妈还有冉冉都在家，妈妈正在往爸爸的腰上贴药膏，见到我进来了，爸爸连忙把衣服扯下来，我知道爸爸的腰扭伤了，他不告诉我那我暂且就装作不知道吧。

　　“姐，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我正躺在床上看书。

　　“姐，我想学美容”。

　　“你不是在上学么，怎么想到学美容”。我从床上坐起来。

　　“现在不是放寒假吗，我想先去报个名学学，你也知道的，我学习又不怎么样，万一明年
　　考不上大学，我总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后事吧，你知道现在最赚钱的是什么行业吗？”

　　“什么行业？”我好像从来没有考虑个这个问题，我也没那头脑去想。我最大的特点不就是笨么，要说笨，我得排在猪的前面。

　　“美容行业啊，美容行业是当今最暴利、最赚钱的行业”。冉冉说的振振有词，现在的小年轻比我们看得要远，要透彻。在我们还认为他们是巢中等待喂食的小鸟时，他们往往已经能展翅高飞了。

　　“培训费需要多少？”。

　　“两千”。

　　我从包里拿出中午刚取的两千块钱交到冉冉手上，“不够的话再跟我说”。

　　“已经够了，谢谢姐啊，那你看书吧，我不打扰你了，早点睡”。说完掩上门出去了。

　　我把买好的药递给爸爸，他抬头看我一眼“这是什么啊？”

　　“专治扭伤、跌打伤的，喷上去就好了。”

　　他微微笑着，低垂着眼眉。

　　生命是盛开的花朵，它绽放得美丽，舒展，绚丽多姿，在这枯燥的日子里我的心情也变得湿润起来。

　　我推开窗户，一阵花香迎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