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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是这吗?”
      “对。”
      车才刚开到程昊家楼下,我已经解开安全带,几乎是车停稳的瞬间,我已经推开车门跳下去。
      接到的那通电话,信号很差,嘈嘈的电流杂音里大飞的声音听起来很飘忽,只勉强听清一句,就断线了。
      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他出事了。
      我当场急得就回拨,竟然已经关机。
      满脑子就只有那句话,他出事了,他出事了,整个人全乱了,抓着包就往外冲,是怎么出了‘beauty’,怎么上了车,都不记得,一直到乔琪问我要去哪,我才知道,是他一直跟在我身边。
      一路上,我一直在拨电话,拨大飞的手机,没人接,周瑞的,没人接,老何,雷子,唐唐,根本就没号码,甚至拨了叶悠的,同样是关机,各种各样的猜想在脑子里纷乱,恐慌层层加重,只能不停催乔琪,快点,再快点。
      现在,终于到了,那些胡思乱想却全都散了,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立刻、马上看到他。
      奔到楼门前习惯地想掏出钥匙,手伸到包里就顿住,抽出来是手势就缓了,深吸口气,抬手,按了门铃。
      应门的声音,听起来是老何,他听了是我,一言不发地开了楼门。
      一向吊儿郎当的人,沉默得太反常,我只觉得心跳都开始发颤,拉开楼门,就冲上去。
      程昊住的是板楼,没有电梯,我第一次觉得,通往三楼的楼梯这样长。
      真的是太心急了,忘了脚下踩的是足足有五厘米高的高跟鞋,我却恨不能拿出百米冲刺的架势,刚上了二楼半,一脚踩不稳,身形一歪,一只手伸过来扶住我,是乔琪。
      我回头看他,他的脸在楼梯间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小心点,没事吧?”
      是脚崴了,我顾不上疼,匆匆摇头,拨开他的手:“没事。”
      三步并两步奔完最后一段楼梯,才刚刚站稳在程昊家门口,门就开了。
      是老何开的门,看到我竟然笑了:“来得挺快——”但笑容很快就僵住,他望向我身后:“这人是谁?”
      我没回头,随口答:“我朋友,乔琪。”顾不得理老何一脸奇怪的表情,接着就问:“程昊呢?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大飞也不说清楚……”
      “停停停,”老何手一挥,做个手势打断我的话,眼睛还看着我身后:“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正心焦,听他还纠缠这无关紧要的问题,急得就瞪他:“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老何的脸色沉下来,还有意无意地挡在我面前似乎不想让我进门,我急起来也没细想,只当是他爱捉弄人的毛病选在这紧要关头发作,气得直接伸手一搡:“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老何没有防备,就直接被我搡地倒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瞪我:“嘿!你等等!”
      我趁势挤过他身边,也不管他在后面嚷什么,就要冲进客厅,差点迎面就撞上人。
      “怎么了?”
      是雷子,他扶住我,手就立即松开,可话是冲着我身后问的。
      “多来了个人,这下完了。”
      “程昊呢?他到底怎么了?”
      我和老何几乎同时开口,他说的话我听在耳里也没到心里,只盯着雷子要答案,就看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老何一样奇怪,不过他掩饰得很快,只对着老何使了个眼色,就对我微笑:“你别急,程昊没事,他就在房里。”
      我没错过他和老何的小动作,可人又急又乱,根本不能分神去细想,听他这样说,还只当他是安抚我,并不相信:“他到底怎么了?”
      “他……”
      雷子才张口,就听有个声音忽然插进来:“我听到有人按门铃……”
      我一抬眼,就看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
      他穿着家居的休闲衣裤,微湿的头发凌乱,没带眼镜的眼眯起,看到我的时候,带着点倦意的慵懒就变成极明显的惊愕:“曼曼!?”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拼命眨眼,这个让我担惊受怕到到一团混乱的男人,还是站在我面前,完好无损地,没有消失。
      我却还不能完全相信这是真的,恍恍惚惚地:“程昊,你没事?”
      他楞了楞,看着我,又看向我身后,皱起眉的样子那么熟悉。
      “你看,程昊没事吧,不就让你别急,你还别说,你急起来手劲还真大……”
      是老何的声音,熟悉的没个正经的调笑口气,我有点茫然的转头看他,只看着他嬉皮笑脸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还说了什么,脑子里混乱却渐渐消散,那些零散的片段就连在一起:没说清就挂断的电话、打不通的手机、反常的沉默、看到乔琪时奇怪的表情、无关紧要的问题、有意无意的阻拦——
      我问老何:“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得意?”
      我的声音很轻,可却把他吓的立即收住声,说不出话来,我笑笑,再转向一边的雷子:“你呢,看我这样,是不是觉得特好玩?”
      雷子躲着我的眼:“你千万别误会,我们不是有意的,我们就是想……”
      “你们就是想看场笑话图个乐,是吧?”我轻笑打断他,“现在看到了,满意了吗?”
      “我们真没这个意思,”老何插进来,有点讨好地冲我笑:“骗你是我们不对,我们不是看你和程昊闹别扭么,就想着你们老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得给你们制造个机会,所以才……”
      我“呵”地笑一声,问:“那我还得谢谢你们了?”
      一句话堵得老何闭嘴,就听站不远处的人说:“别这样,他们不是故意的……”
      我嗤地笑一声:“他们不是故意,那是你故意了?”
      他没接话,习惯地用沉默去应付一切不想答或不能答的问题。
      我冷笑,干脆转过身,让视线里完全没这个人,一眼看到乔琪还在门口站着,就说:“乔琪,我们走。”
      还没动,就被老何挡住去路,他耍宝似地抱着拳向我求饶:“对不起对不起,你千万别怪程昊,不关他的事,这馊主意是我出的,他完全不知情,你看今天大家不聚一起庆祝大飞告别单身么?多高兴的事啊,可他就一人喝闷酒,那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所以我就想个法子让你来见他,你别不信,真的真的,程昊一点不知情,他只顾着灌酒,我们劝也不听,只好把酒泼到他衣服上,逼着他回家,连手机也是骗过来用的,真的真的,他刚在房里洗澡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要在这守着,就是怕你一来发现不对就误会他,他人又不会说话,万一解释不清把你给气走了……”
      勉强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哼一声:“你让开。”
      老何脸苦苦地:“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你真不能走,要走也是我们走,”他往后抛个眼神,雷子补上来,“对对对,你别怪程昊……”
      我被左右夹攻,耳边正吵嚷,眼看着老何使坏也没留心,猛不防手臂就被谁往后一拽,身体就失去平衡往后倒,慌乱中脚一扭,刚崴到的脚踝又崴了一下,疼得叫了一声,人就落到一个怀抱里。
      根本是半倚在身后的人怀里,被他托住腰才稳住,我惊魂未定,就听耳边焦急的声音:“哪伤了?”我根本顾不上答,眼看着那两惹是生非的家伙已经蹿到门边,又去夹攻乔琪,老何还毛手毛脚还揽上乔琪的肩嘴里嚷着什么想把他往外带,而乔琪只看向我,静静地,面无表情,可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紧成拳——
      我忽然觉得心惊,急得只能叫他:“乔琪!”
      我的声音一出,就感觉身后的人似乎僵住,我顾不上理,挣扎着要站直,眼只看着乔琪,他象是回过神来,对我笑了笑,没说话,转头就看了老何一眼,老何竟然就松开手,人就倒退,他转身,拉开门就要走出去。
      “乔琪!”
      身后的人紧紧箍住我的腰,我挣不脱,几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我急得拍他的手臂:“你放手。”他微微松了手,却不放开,我侧头瞪他一眼,就看乔琪手扶着门顿住,没回身,脸微侧,似乎在微笑:“没事,曼曼,你和他好好谈谈,我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就大步离开。
      老何和雷子两人对看一眼,老何丢下一句:“对对对,你们好好谈谈,我们先走。”雷子补一句:“再见!”
      话才落,两人已经溜出门,大门“砰”地关上,余响过后,屋里忽然静下来,只剩下我和他。
      “是不是扭到脚了?”
      他的声音低低,就在耳边,我偏开脸,要拨开腰间的手:“没事。”
      “先到沙发坐下,让我看看。”
      他避开我的手,搭上我的肩扶住,我回头,冷冷地:“我自己能走。”
      他垂下手,我直接走开,沙发并不远,我却不得不走得很慢,连着崴了两次的左脚,着地一用力脚踝就发疼,强忍着不在他面前示弱,终于走到最近的沙发,脚一软,差不多是跌坐下去。
      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沉沉压在心上的那些焦急担忧惊惶恐惧一旦散尽,全身的力气就象被抽走,整个人就软下来,身心俱疲。
      不想动,不愿动,却不得不动,深夜时分,准前任的家,是非之地。
      抬起头,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客厅,听厨房方向有响动,知道人没凭空失踪,我勉力支起身,打开手袋。
      他走出来的时候,那件不能拒不能退的‘生日礼物’,正好好地放在茶几上。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走过来,把手上的杯子递给我:“先喝点热的吧。”
      热可可浓浓的甜香让人忍不住深呼吸,我没接,只说:“谢谢,先放着吧。”
      看他俯身,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视线落到那个小小的盒子上就顿住,我说:“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不能收。”
      他慢慢地直起身,站在我面前,顶灯光把我拢在他的暗影里,我没抬头,视线里是他脚上那双棉拖鞋,蓝绿条纹,我也有一双,超市里买一赠一,一大一小,促销的小姑娘还笑嘻嘻地说是夫妻拖,那时候,和身边的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走,有种会天长地久的安稳——如果,以后身边都没这个人,会怎么样?
      心口象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要裂开一样地疼,在他的沉默里捱着,渐渐地,痛感麻痹,连那一点被捉弄后的怒意都散了,只觉得累,真累,无力打破沉默,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很久,他才说:“你答应过我,不会退的。”
      “我当时不知道你会送我……”
      我没说下去,他就接上,淡淡地:“送了给你的,我就不会收回。”
      我抬起头,却看到他半跪下身,说:“让我看看你的脚。”
      他抬起我的左脚,我不由往后缩,“别动,”他捉住我的腿不让我退,手势很轻地脱下我脚上的短靴,眼看着手要碰上袜子,我赶紧挡住,有点尴尬地:“我自己来。”
      没敢看他,低头脱了袜子,看脚踝没伤没肿的,试着活动活动,还是有点疼,可并不严重,是能面不改色忍受的程度,我匆匆套上袜子:“没事。”
      俯下身套上短靴,眼角的余光扫到他还在面前,动也不动的,维持着半跪着的姿势,我抬起头,有点奇怪地看他:“怎么了?”
      他却忽然站起身:“没,你没事就好,”转过身就弯腰拿起桌上的杯子:“这凉了,我再去弄杯热的。”
      他离开得太快,让我一时都楞住,只能看着他转进厨房,背影都带着仓促——这样的他,太象在逃避,可他在逃避什么?难道是刚刚抬眼的瞬间我错过了什么?
      不过是一个离开的背影,满以为早就死了的心,就压抑不住地暗暗地又有鲜活过来的趋势,进而就忽地涌起一股勇气,让我立即跳起来,顾不得脚上还隐隐有点疼,几乎是小跑地冲向厨房。
      到门口,脚步才缓下来,还是让他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我,微微一怔,却没说话。
      我努力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别忙了,太晚了,我得回家了。”
      说着话,眼也没错过他的表情迅速地黯了一下,但再看,他又是一张没表情的酷脸:“那你先等一会,我收拾一下,就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就跟你说一声,”我转过身,“先走了,拜。”
      说得潇洒,步子也迈得潇洒,暗地里却悬起心——
      他从身后拉住我:“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放手。”
      我没回头,做势挣了挣,没挣开他的手,就听他说:“别逞强,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点无奈,是不自觉的温柔,我听着,本来想再往前的步子就停了,有点艰难地维持冷冷的口气:“我没逞强,只是不想再有误会。”
      话说完,却没听他有反应,我等了等,都要疑心是他没听到,正要回头,被扣住的手腕上忽然一松,是他放了手,低声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会不安全,你要是怕有误会,那我送你去搭出租,记下车牌号,行吗?”
      我没想到他给我的反应会是用几乎是哄劝的口气说这长长一句话,听完了隐约有点鸡同鸭讲的感觉,再在心里倒带重听一遍,就霍然明白过来,一口气就堵上心口,憋不住转过身冲着他就发作:“那你先跟我说说,我怕有什么误会?”
      他不防我忽然转身,眼里的隐痛来不及掩饰,被我看得清楚,心头揪疼,可看他垂下眼避开,沉默地应付问题,一副摆明在隐忍的模样,我更气炸:“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站在这?我还真是蠢到随便给老何他们骗是不是?连他们都知道拿你来骗我我就会信,你还……”
      恨恨地瞪着他,瞪到眼睛都发酸,眼前就渐渐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又急又气,可喉咙却象被哽住,再也说不出话,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
      下一秒,我就被拥进熟悉的怀抱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我紧紧抱住,让我不能挣开,眼泪不停涌出来,我把脸埋在他胸口,终于哭出声。
      心里压抑着的那些痛,终于能找到出口,尽情宣泄。
      揪着小男朋友的衣襟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抡起花拳泄愤地打的行为是多大的小姑娘才做的事,要是这边哭边打再添上骂,就跟狗血情节似的,我这样的年纪,要宣泄地尽情,也得注意分寸,只能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控诉:“大飞说你出事了,我以为是真的,急得……见了你我都怕不是真的……你还……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误会?……我们都分手了,你还送我……能不让人误会吗?……我怕我自做多情……”
      “别说了。”
      这一直哭诉衷肠,他只是默默,紧紧地抱着我,忽然出声打断,把我噎了一下,抬起头看他,他却抬起手,手指轻轻抹过我的脸,抹去泪,然后才开口:“对不起,是我不好,别哭了。”
      他看着我的眼里,满满的歉疚和心疼,让我的心变得酸软,眼泪就又要涌出来,赶紧低下头掩饰,他却只是把我抱得更紧,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口,报复似地把眼泪全抹在他的衣服上。
      “送你戒指,我没想过会有什么误会,那本来就是打算在你生日时送你的,只是原来是打算用来求婚,没想到会遇到那么多事……后来我就想圣诞节我们俩一起庆祝,再给你……谁知道还是没能送成……后来出差回来,我就带在身边去找你……你一心一意要分手,我也只能当做生日礼物给你……我知道,以你的性子是不会收的,可我真希望你能留下,做个纪念也好……我知道你今天一直打我电话是为了……所以我才一直没接……”
      他的话,一句一句说得很慢,象在解释,更象在自言自语,声音渐渐艰涩,我听着,眼泪涌得更急,死咬着牙,才没哭出声。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个人,那天在机场看到,我就知道是他……那晚上,你接了个电话就心不在焉的……我打电话你一直不接,我怕你出事,就去你家找你,你不在,可你的朋友我除了小冉一个不认识,我只能去你公司找你,找不着就又开回你家,就刚好跟在他的车后面,就看到他送你回来……”
      “我不问你,是真不知道该怎么问,我知道你没说实话,但我想你既然决定跟我在一起,过去的事,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而且,看你那么在意叶悠,我有时候竟然还真觉得挺高兴的……后来,听你说,你想找个相爱的人过一辈子,我才知道,你只是把我当做搭伙过日子的人,我气急了,才挂断电话……我一直想,既然这样,就别再去找你了,可就是忍不住……你一直说我们分手了,我听着真生气,才说了好多气话……总是不能死心……刚刚看到你,我还以为我真醉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抱着我,抱得那么紧,象是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开。
      我在他的怀里,只是默默地流着泪,象是要把这一辈子的泪都流光一样。
      等终于平静下来,他的衣服被蹂躏地不象样,而我的一双眼干涩地几乎睁不开,人象是刚跑完五千米,全身力气都耗尽,只能被他抱到沙发上。
      他绞了热毛巾替我擦脸,我没勇气照镜子看自己哭过后的惨象,落到这境地等同自毁形象,我心里沮丧,被他伺候着,还是忍不住埋怨:“都是你,惹我哭。”
      “对不起。”
      虽然闭着眼,看不到,听他的语气,象是真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恨不得自杀谢罪似的,让我觉得再数落就是欺负他,只得收声,哀怨:“我现在一定很丑。”
      就算是平常,他也顶多用目光表达对我容貌的评价,现在,更别指望他昧着良心说好听话,果然,他停了手:“别乱想,我给你拿冰袋敷眼。”
      冰袋敷在眼上,凉意让眼睛渐渐舒适下来,闭着眼,无事可做,我开始在心里重温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的极限真情告白,重温一遍就出现疑点,问在一边伺候着的人:“你凭什么从一开始就认定我心里有别人?”
      我承认这问题是很有跳跃性,他需要时间缓冲可以理解,但我的语气很正常,纯粹只是好奇,并不是问罪,他也不必又使出沉默着一招来逃避,我等了又等,终于没了耐性,拿下冰袋,睁眼看他,他被我的目光逼着,不得不开口:“那一次小冉安排我们吃饭,我就看到你和他……”
      听到这答案,我忽然灵光一现:“你不会因为这个,就把我拒了吧?”
      他避开我的眼,没说话,等于默认。
      真被我猜中,我还真有点惊讶,忽然想起大飞那天也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我脱口就问出刚冒出来的问题:“你该不会那时就对我有意思了吧?”
      才问完,自己的脸皮就先发热,这不是逼着他表白吗?为了省去尴尬,我转看眼,不看他,咳了一声:“我随便问问,只是好奇,你……”
      “对。”
      他只说了一个字,气氛顿时微妙起来,我发窘之外还有点奇怪,忍不住嘀咕:“不象啊,那时还是对我爱理不理的……”
      “是你一直摆出一副恨不得让我离你越远越好的样子。”
      难得他居然会反驳,而且怎么听着觉得带着点怨气呢?抬眼看他,他只是从我手上拿起冰袋,对着我:“闭起眼,敷上。”
      看他这行为怎么有点象在掩饰窘态?我暗暗忍着笑,没有戳破,乖乖地配合。
      可安静了几秒,心里转啊转一直就有个问题挥不去,努力忍还是没忍住,也又怕问得太直接,不得不先铺陈:“说起来还真挺妙的,你说我们俩当初认识时候就结了梁子,最后还能走到一起,这还真是缘分啊,我还真有点好奇,”顿了顿,脸皮不争气地变更热,可铺陈了那么久就为问这一句,也只得硬着头皮说出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嗯,有意思的?”
      有点结巴地问完,预料中的没有马上得到答案,他的沉默让我的脸皮有烧起来的趋势,窘得有点恼,我刚要抬手拿下眼上的冰袋,半路上就被一只手截住,手落进他的手掌,带着薄茧的手指,温柔地握住,耳边是有点恼怒地低喝:“好好敷着,别动。”
      他这是在害羞?我暗暗发笑,心头有点甜,就越发想使坏:“那你回答我。”
      “……”
      他越沉默,我就越来劲,开始瞎猜:“该不是第一次我泼你一杯水,你记恨在心,就因恨生爱?”
      “……”
      “要不就是在小冉家,你看我对你爱理不理,你反倒更有兴趣?”
      “……”
      “还是,因为我送你去医院,你感动之下,就想以身相许?”
      “……我去给你冲杯热的喝。”
      感觉他松手,知道他想逃,我反手就抓牢他的手:“我猜对了?”
      没出声,没否认,虽然答案差强人意,但世界上没无缘无故的爱,心里最大的结终于解开,我在心里很不厚道地笑翻了,可面上却一副冷冷的:“原来是这样。”
      闭着眼看不到他的表情,耳边听他仿佛叹了口气,我的手就被他拢在掌间,握紧:“别乱想。”
      我作势哼一声:“我可没乱想,原来你是出于这原因,难怪一误会我心里有人就撤了,要不是后来那么巧给你路过碰上我那惨况,还不知道现在你身边是谁呢!”
      “那样,也不会有别人。”
      这样情真意切的话,他还是一副死板的陈诉口吻,我听着,一颗心却象被浸在蜜里,甜得整个人都要晕了,可还得勉强维持清醒,拿腔作势地:“你就哄我吧,要没那天的巧合,我看你现在还能对我说这话!”
      “……那天,我不是路过,你在东街和人吃饭,我就看到你了,后来你一个人走了,我想我既然开车能送送你,可你不接电话……看你一个人打车,我怕你不安全,就跟在后面……”
      这个埋在心里太久都要出芽的疑惑,终于由当事人解释清楚,答案我很满意,再也摆不出冷脸,笑了笑:“明白了。”抬起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拿下冰袋,对坐身边的他,努力对他抛出个媚眼:“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意叶悠?”
      他看着我,静静地等着答案。
      我没说话,对他微微笑,凑过去,就亲了他。
      不是蜻蜓点水,是蓄意去势汹汹,使尽浑身解数,他措手不及,失了先机,任我为所欲为,只能被动配合,热情渐渐要烧出火来,他却猛地停下,微微推开我,看着我,眼里有迷惑,呼吸还不稳地:“曼曼,你……?”
      我深吸口气,努力平复下来,说不清是气还是羞,就发起狠:“你不明白?我还不明白呢,你这是为谁守身如玉?”
      这样大胆直接的话,也只有气急了才能问出口,脸皮发烫得厉害,起先不敢看他,却没听到他接话,就偷眼看他,和他四目相接,他微微移开视线,又转回,我看清他脸上可疑的暗红,忽然就想笑,就听他说:“你别乱想……我是怕你后悔。”
      一句话,听得我的心发酸,酸里又冒出甜,嘴角就弯起:“你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顿了顿,正声警告他:“以后不准再乱猜我是怎么想的。”
      他看着我,微笑:“好。”
      “以后再有误会,一定要想办法解释,让我听进去。”
      “好。”
      “以后有事,一定要和我说,别再闷在心里。”
      “好。”
      “还有,”我揪起他的衣服,把他拉近,加重声音警告:“再难过也不准喝闷酒。”
      “好。”
      他的眼里含着笑,目光温柔,什么都说好,我心口发热,人就不自觉软下声音,横他一眼:“你就只会说好好好啊?”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故意做不良暗示。
      可别有用心的人,总是太解风情。
      他没说话,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我就迷晕在他眼里荡起的柔波里,任由他接近,夺取了主动权。
      火燃起来太快,但这一次,没有人再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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