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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程昊留给我的生日礼物,是钻戒。
      茶几上静静躺着的那个小小的深红色心形丝绒礼盒,只打开来看一眼,我就合上。
      细窄的铂金戒圈,磨砂戒面上镶嵌着璀璨钻石,简约风格是低调的精致,是我一眼看过去就会喜欢的款式。
      是谁说的,一个女人一生中的最幸福的期待,就是心爱的男人捧着钻戒向她求婚。
      我收到代表幸福的钻戒,却是在和那个男人分手以后。
      这大概就是小冉极力宣传的经过精心挑选准备用来求婚的钻戒,可最后,却成了名义上的生日礼物实际上的分手礼物。
      在生日收到钻戒做礼物,应该算不是新鲜事,如果这钻戒来自分手的前任,可能就有点古怪,要是生平仅有两位前任都不约而同地送了钻戒,那大概就能算是一件挺巧的稀奇事。
      有幸遇上这样的稀奇事,我还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心情。
      往好的方面想,我应该高兴,交往过的都是出手大方惦念旧情的人,证明我的眼光不赖魅力不差,而且这么有经济价值的礼物,非常适合拿出来当炫耀的谈资,再不济,将来要不小心落魄了也能江湖救急,怎么看我都没亏本。
      可往另一面想,就完全不是好事,难得遇上的好男人,我一个都没抓住,最后还是落到顶着大龄单身女青年的社会公害身份继续漂,只能在青春凋零的生日收到这样有特殊意义的礼物,怎么想都觉得非常有讽刺意味,这要留着,不就时时刻刻得睹物伤怀?
      当然,萧扬送我的,是美好过往的纪念,刻骨铭心的凭证,我没有收下,也只是想让过去真的过去。
      但程昊送我的,是什么?
      纪念?纪念我的大方成全?
      凭证?见证我的不自量力?
      其实,或许更可能是补偿,补偿我的自做多情。
      不能怪我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所谓的“一点心意”,这不让拒绝不许退回的心意,和他眼里隐忍的痛,太容易让人生出妄想,可我还记得,听到他说,我会换锁,那时有多痛。
      与其等期待落空而绝望,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抱希望。

      新年前夜,加班一整天累得人都虚脱,最该做的事,是回家洗洗就睡,可临下班的时候,看着同事们迫不及待地欢喜奔回家奔向假期,我想,我是被刺激了。
      不想回家,不想在冷清清的房子里,睁着眼失眠,或是抱着枕头哭,来哀悼自己的寂寞和疼痛。
      只好做失恋的人常做的事,找个热闹的地方,来杀死那些难捱的情绪,有狂欢party来迎接新年的‘beauty’,再适合不过。
      这样的夜,‘beauty’的节目只会更精彩,场面只会更盛大,热闹只会更空前。
      以我这一身平常装扮,混在一群光鲜亮丽的party男女里,分明是灰头土脸,落实了失意人的身份,我也不在乎,让熟识的服务生别惊动正忙着的乔琪,找了个角落给我待着。
      可座位还没坐暖,就惊动了幕后大老板现身。
      难得会碰到苏欣亲自在店里坐镇,于是,到了她的办公室里,我顺势地做了失恋的女人常做的事,对着闺蜜把酒吐苦水。
      “所以,你们就分手了?”
      这样的夜,一个人独自躲在热闹夜店的角落,一副众人欢乐独我苦的模样,这简直就是在额头上刻着失恋分手的字样,苏欣又是何等聪明,我在她面前更懒得隐瞒,索性也不用她问,自动招了,前任搅局,愤然分手,婚事黄了,话说得简单概括,心里滋味却复杂,再听她问这一句,人就楞住。
      看她的眼里带着关切,可这语气听着,怎么有点……幸灾乐祸。
      “……应该算是吧。”
      虽然已经是事实,但要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不自觉话就发颤,连忙拿起酒瓶,掩饰地要倒酒。
      苏欣按住我的手,不让我继续,问:“什么叫‘算是’?”
      在这样的人精面前,什么都藏不住,我叹口气,放下酒瓶,说:“昨晚他来找我,拿他留在我那的东西,”顿了顿,还是补上,“他临走前留了样东西给我,说是补送我的生日礼物,让我等他走了再看,还不能退,”我笑笑,“后来我才知道,是钻戒,大概还是当初打算要拿来求婚的,这分手礼物够大方吧?”
      苏欣转着手里的高脚杯,象是微微走了神,过了一会回过神来,才问:“他送你,你就收了?”
      这问题问得真好,我再笑:“我能不收吗?打电话给他,才说一句谢谢,他就甩一句,在开会,挂断电话,发短信也不回,再打电话也不接,生怕我借着还东西再缠住他,既然这样,我干脆恭敬不如从命,收了呗。”
      加班的空档,酝酿了多久才能假装平静地拨电话给他,电话里的声音淡漠疏远,恨不得把距离拉成陌生人,象是要把最后一点奢望都粉碎,痛吗?那当下只是木然,以为也能若无其事,可再提起,才知道,还是会有怨气和……心痛。
      苏欣却象是听了好笑的话,微微笑了:“你真觉得他送你这个是当分手礼物?”
      我楞了楞,苦笑:“不然还能是什么?”
      原来,还是被窥破了,埋在心底那点始终不能掐死的,可耻的奢望。
      苏欣慢里斯条地抿了口酒:“这可轮不到我答你,你想知道,得去问送你的人。”
      她那一双眼,目光洞悉地,却温和,没有让人无所遁形的锐利,我却还是有点狼狈,自嘲地笑:“我怎么问?他现在躲我跟躲瘟疫似的。”
      苏欣却很不以然:“他怎么躲你了?不就不接你电话,不回你短信吗?这算得上躲?要真躲你,连一句谢谢都不让你说,还跟你解释在开会?”
      “……”
      我刚想开口,她又接上:“再说了,能被你看上的人,人起码不会糊涂吧?首先,分手了他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什么时候不行,偏选在晚上还直接上门,这行为有多不合适,他不会连最基本的处事分寸都不知道吧?再来,要真怕你缠着他,他就不应该搞出分手礼物这一套,送的还是用来求婚的钻戒?这东西多招人误会啊?稍微知道你性子的人,都能猜到你不会收,他不会对你连基本的了解都没有吧?要不还能跟你装神秘,不让你当场打开,还说不能退?”停了停,她嗤地一笑:“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送这么个东西,他就等着你主动去找他呢,什么分手礼物,其实就是投石问路,可惜啊,”她笑着,作势叹个气,“机关算尽都成空,本来以为你看到会回心转意,谁知道,你一上去就一句谢谢,谢什么?什么都没了,这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心都冻透了,不赶紧躲开,难道还真等着听你说要还,彻彻底底来一场风雪大洗礼?你也给人留点自尊,好吧?”
      长长一段话,苏欣说得连笑带叹,真有点夸张,可句句说得明白,容不得我听不明白,而一直压抑在心底,那个小小的,无数次让灰了的心又雀跃起来的声音也跟着冒出来,两个声音,一里一外,让我再也不能象一整夜失眠时暗地里强硬地反驳,我只觉得节节败退,只能消极抵抗:“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你别瞎猜。”
      “我瞎猜?”苏欣的眼斜斜一挑,眼波送过来,姿态是风情,口气却冷硬:“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做垂死挣扎:“反正已经分了,再说怎么回事,有意思吗?”
      苏欣盯着我好一会,忽然叹口气:“那你在我面前装,就有意思?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倒霉的样,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撑着给谁看?”
      “我……”
      我张张嘴,还没发出声,喉咙就哽住,眼泪先一步涌出眼眶,自己都先怔了怔,才慌乱地抬手去抹,苏欣就抓起面纸盒递过来。
      柔软的面纸吸了泪,攥成团握在手心里,就听苏欣说:“既然放不下,就别死撑着,去找他,说个明白,这不还只是‘算是’,没正式分手吗?”
      我只能使劲摇头,泪在眼眶里,努力忍着才没掉下来。
      “张曼曼,你给我出息点行不行?”
      静了几秒,苏欣忽然提高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她,她一脸怒意:“我就不明白了,不就一个前任吗,能怎么折腾了?你是亲眼看到他和那个女人偷情了,还是那个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来了?要么有人给你寄告密的照片了?”
      苏欣这一串质问问得我哑口无言,只有摇头。
      苏欣再度确定:“什么都没?”
      我抿抿嘴,沉默地肯定。
      苏欣的脸色沉下来,眯起眼:“那你是怎么认定他出轨的?”
      我被她的气势逼得声音放低:“他没出轨。”
      屋里忽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苏欣问:“那你为什么跟他分手?”
      这话里压抑着怒气,仿佛只要我的回答令人不满,那怒气就会爆发。
      我无奈地笑,老实回答:“他家里不同意他和前任在一起,正巧我和他相亲认识,他家里很满意,所以,他就想和我结婚,”顿了顿,笑得发苦,“那么巧,我们要结婚了,他前任就出事受伤进医院了,还就在我生日那天,我一整个下午找不到他,我爸妈要去他家谈结婚的事,他还在医院里……我想想,既然他心不在我这,那就分手吧。”
      “你说分手,他就同意了?”
      我又被问住,只好沉默,苏欣就冷哼一声:“他前任可得谢谢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就主动让位了,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做梦都得笑醒啊,你这可是活雷锋啊。”
      这话可真是有点刻薄,我知道苏欣是真动怒了,没搭腔,任她说下去:“既然这样,你这前任男朋友得该感谢你成全啊,可为什么不但没同意,还费尽心思弄什么钻戒在你面前演这一场,图的是什么啊?”
      问号扔过来,目光也逼过来,我不得不答:“他家老太太身体不好,一直就盼着他结婚,要知道我和他结不成婚,肯定接受不了,这一刺激要是倒下了……当初,也是他家老太太不同意,他才没跟前任在一起。”
      “呵,”苏欣笑一声,“你看上的这个还真是个大孝子啊,多大的人了,还尽听妈妈的话,好乖啊。”
      听不得苏欣这样明褒安贬,我忍不住辩解:“孝顺又不是错。”
      “孝顺是不错,可愚孝就是大错,”苏欣义正词严的,“多大的人,还是一个男人,连自己爱谁选谁都不能自己做主?还得听妈的,是谁跟他过一辈子呢?这样的男人,苦了自己就算了,还要拖累别人,要来干什么?这样的人见一个踹一个,你这分得好!”
      这一个‘好’字说得激昂,只差没翘起大拇指了,把我弄得讪讪地,不知怎么解释才好:“他不是这样的人……”
      “哦,那我又说错了?”苏欣象是就等我这一句话,立即插进来,问,“那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只是责任感重……”
      “责任感重?他对谁负责任?你?不爱你还跟你结婚拖累你下半辈子是负责任?他前任?要真爱着却连婚姻都不能给是负责任?他自己?勉强自己跟不爱的人结婚是对自己负责?说来说去,只能算得让对他妈负责,找了个让他妈满意的媳妇,可这建立在对三个人不负责的基础上,这还能叫责任感重?”
      当年那个全国大专院校辩论赛上的‘最佳辩手’果然不是好拿的,逻辑严密的伶牙俐齿让我根本无力招架,只好直接举白旗:“好,就算他是这样的人,那也和我没关系了,不必在他背后这样说他吧?”
      “我可没恶意诋毁他,纯粹只是就事论事,照你说的做推理,不算过分吧?”
      苏欣得理还真有点不依不饶的,我被逼无奈,昧着良心点头。
      苏欣却忽然一笑:“你真觉得他是这样的人?”
      满以为能结束这个话题,她忽然杀个回马枪,我被整得没脾气了,只能看着她,等待下文。
      可还没等到,苏欣的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很短的电话,苏欣只说了一句:“好,送上来吧。”就挂掉电话,一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就看着我,露出高深莫测的笑。
      我被她笑得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人知道你大驾光临,送来好酒不算,还担心你喝酒伤身,准备送点好吃的过来。”
      话刚落,敲门声就响起。
      苏欣扬声:“进来。”
      有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说:“苏老板,这是乔哥吩咐送过来的。”
      “嗯,放下吧。”
      端上来的,是热气腾腾的砂锅里,鲜香扑鼻的鸡汤米线,和各种配菜小碟,鲜嫩的色泽,引得人食指大动。
      “张小姐,请慢用。”
      服务生抬起头来,对我微笑,赫然是熟面孔,小四。
      我赶紧还他一个微笑,几月不见,这小孩就褪去刚来的生嫩和局促,应付得宜了。
      苏欣在一边问:“是哪个大厨做的,手艺不错啊。”
      小四必恭必敬地答:“这不是店里做的,是乔哥吩咐从街口那家彩云居叫的外卖。”
      苏欣忽然转眼看我,笑:“原来这样。”
      小四很知分寸地退场:“苏老板,我先出去了。”
      “嗯,去吧。”
      等小四推着餐车走了,苏欣就说:“快趁热吃,别辜负人一番心意,就惦记着你爱吃过桥米线。”
      我不理她话里藏着话,默默地举筷就吃——反正类似的话她从我和乔琪相熟起就一直没少说,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为着撇清干系不惜拖着无辜的我下水,我已经习惯了。
      我不说话,她也自顾自说得兴味:“哎,说起来,乔琪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多少小姑娘来店里烧钱都是冲着他,你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对你可真没话说,你怎么就没跟他擦点火花呢?”
      我吞下嘴里的米线,塞她一句:“那他对你更好,你当初怎么就嫁了唐京生?”
      “哟,我听这话,怎么有点酸味?”
      我瞪她一眼,给了她个“你很无聊,懒得理你”的表情。
      苏欣却望着我摇头:“说你聪明,你还真不笨,可偏偏某些时候,跟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一样。”
      听她踩我,我只当耳边风,这时候,越搭理她,她就越来劲。
      “你还别不服气,你说,两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打架,把我这好好的一个包厢砸得要重新装修,谁也没讨到好,一个手差点骨折,一个额头上缝了五针,这么明显的争风吃醋,这女人还以为其中一个男人对她没意思,你说她不是木头,是什么?”
      我被她的话惊得呆住:“你说什么?谁的手骨折?谁缝了五针?”
      “不就是萧扬和乔琪,”苏欣做出惊讶的表情:“你不知道?我没跟你说?啧啧,还真看不出来,平时再刁钻的客人乔琪都应付得漂亮,我还以为这人道行深不可测,哪知道萧扬就撩拨他两句,他就出手了,两人打起来那场面可真壮观,萧扬他们那一帮里哪一个是好惹的,乔琪也敢一个人上,要不是唐京生拦着,他当晚就得被送进局子里去,可就不是被烟灰缸砸到额头这么简单,缝个五针还真是小意思,说起来,他也够猛的,这样都能把萧扬的手扭得差点骨折,真是练过的,哎,你不用听得脸都白了吧?这么吃惊?”
      苏欣用说新鲜事的口吻说得轻松,可我听得心都抽紧,看她带着点嘲意地看向我,我勉强开口:“你说的是真的?”
      “我还真希望是假的,我那个顶级包厢,差点就被他们毁了,这就不说了,唐京生去拦架,不知被谁踹了一脚,小腿骨差点给踹骨裂了,幸好那天是包场,这事压着没传出去,要传到那几个老爷子那,还不知道能出什么事呢,可光这样,这留下的烂摊子就够我头疼的,一收到消息就连夜订了机票赶回来,可你倒好,”苏欣横我一眼,“你说你那时候在干什么?继续没心没肺地过日子,见了我还一副多难过的样,我当时看了,真以为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听苏欣说得忿忿,我只觉得欲辩无力:“我不知道……”
      “知道你不知道,那两人谁会告诉你,还都让我瞒着,”苏欣自嘲地笑笑,“也就是我看不下去,才会说,要乔琪知道,肯定要怪我多事。”她看我一眼,又笑,“怎么,听完了也没点感动?萧扬是没戏了,可乔琪为了你差点破相,你就没一点表示?”
      我听得心正乱,听苏欣又开起玩笑,有点哭笑不得:“姐姐,这时候正经点行吗?乔琪现在在哪?”
      苏欣挑眉:“你找他干嘛?一定要扒拉开他的头发看看是不是额头上有伤疤来在证明我说的不假?”
      “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想干什么?跟他说谢谢,谢谢他为你打架,还是说抱歉,不好意思让他受伤?”
      苏欣的话咄咄逼人,我根本没法应对:“我……”
      “算了吧,你还是给我好好坐着,”苏欣曲起手指敲敲桌,“你正经把东西吃完,别再辜负人的心意,就算是对得起他了。”
      我静了一会,拿起筷子,又放下,说:“我和乔琪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欣用一种“你就自欺欺人吧”的无语表情看着我,我莫名有些心虚:“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就撞上萧扬,我怕他误会,就扯了乔琪陪我演戏……我不知道他们后来究竟怎么为了什么就打架,可能就是为这事……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可你千万别误会。”
      “我误会?”苏欣似笑非笑的:“那你说,你和乔琪该是什么样?”
      “我一直把乔琪当大哥,”我下意识得停顿一下,“乔琪也把我当妹妹看的。”
      “哈,妹妹,”苏欣象听了多好笑的笑话,都笑出声,“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傻了。”她很有兴味地打量我,“那你说说,你这妹妹来了,你家大哥就只会送吃的喝的过来,也没来打个招呼?这避的是什么嫌?”
      “他不是忙吗?”
      我反问得理所当然,可心里却更发虚,隐隐的,也知道原因,是因为生日那晚的失常吧,也许是觉得无从解释,也许只是觉得尴尬,可自那之后,他再也没联系过我,连新年夜party这样的大热闹,也不再第一时间通知,仿佛是在刻意淡出我的生活。
      “是,他忙,”苏欣笑着点头附和,然后,笑容收起,是难得的凝重,“既然这样,我说的事,你就当没听过,听过也忘了,知道吗?”
      我楞住,没出声,隐约有些明白,却不能也不敢去想,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这一次,是苏欣的手机响起来。
      苏欣接完,对我解释:“唐京生的一哥们来了,我得出去招呼一下。”
      我点点头,微笑表示不介意:“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苏欣却没马上起身,望着我,叹口气:“你这人,就是爱逞强,在我面前都这样,在那个人面前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她看着我,很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平常也是挺聪明的人,可怎么遇到感情的事就能这么糊涂?过去萧扬的事,我还一直觉得你是那时年轻不懂事,可看你现在这样,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什么都明白还睁着眼钻牛角尖,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真不明白?你就真相信他是因为家里才和你在一起的?”
      问题直指心底最深处,我觉得避无可避,就吐出心底的惶恐:“我怕我想错。”
      苏欣轻嗤一声:“你怕你想错,所以就先分手?”她似笑非笑的,“当初,你和萧扬分手,其实也不是因为那什么倒霉的系花吧?”看我不答,她就冷笑:“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蠢相信那些,那根本就是借口,你根本就没打算跟萧扬长久,是不相信他会一直跟你在一起吧?与其等将来被抛弃还不如先分手,对吧?我要早点看出来你是这样的心思,我当初就不该帮萧扬……”她忽然收住话,没再说下去,停了停,又叹气:“算了,现在再说那事也没意思,可过了这么些年,你才碰到这样一个人,你就这样放手了?一点不后悔?”
      不后悔?如果不后悔,从决定分手那一刻起,心里就一直没法平息的痛,是什么?
      苏欣站起身:“你也不必在我这逞强,就想想以后身边再没这个人,你会怎么样……”
      再次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她看了眼手机,没接:“我过去招呼一下,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好想想吧。”
      苏欣走后,整个办公室就安静下来,静得我耳边反反复复回响的,都是她问的那句话——
      以后身边再没这个人,你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这世上,谁离了谁又不能活?可是,是怎么活?再也没有那个老端着张酷脸固执又骄傲,可笑起来却连眉眼都温柔,沉稳少话却偶尔会没正形,周到体贴起来会让人窝心的人,那样的生活……
      有人在敲门。
      我回神,说:“请进。”
      有人推门进来,是乔琪。
      他看到我,微微怔了一下:“苏欣不在?”
      我下意识站起来:“她出去招呼朋友了。”
      他听了,没说话。
      我们俩,无言相对,气氛莫名有点尴尬。
      我搜肠刮肚,努力先开口:“这米线挺好吃的,谢谢。”
      他看过来,目光落到碗碟上:“都凉了,我让人送到厨房再热热。”
      砂锅里的米线大半没动,冷的鸡汤上已经凝了油。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那就好。”
      又安静下来,他还站在那,不走近,也不离开。
      我忽然有种感觉,我和他之间,好象有什么变了,可到底是什么?我不敢去想,隐隐知道,那答案不是我想要的,莫名的,我觉得难过。
      他轻轻开口:“没什么事,我……”
      熟悉的铃音响起,我的心就跳得急起来,却生怕自己听错,曲子唱了小半,才一伸手拽起包就翻出手机,抬眼看到他还站在那,说一句“抱歉”,就接起电话。
      可手机那头,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声音。
      “嫂子吗?你快来程昊家,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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