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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送入我门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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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拥有战斗力的士卒寥寥无几,却纷纷支撑着残躯汇隆到了冉翩的马旁。
与人谈判,这事儿冉翩并不曾做过。
讨价还价,她煞是熟练。
她指着挟持了莫流的那人先发制人:“你要是伤了他,我保证你想做的事情一定落空。”
那人显然不吃她这套,将架在莫流脖颈上的刀又紧了紧,一双清凉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莫流怒道:“谁让你又回来的!”
冉翩这会儿没空理他,指着他身后之人,冷笑三声,“得了,你要是想杀他何必还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惺惺作态。莫说现在了,就是方才,你三箭齐发,说明射艺精湛,才偏偏又毫无准头,是并不打算要我的命才对。说吧,什么条件。但是,我重新说一次你要是伤了他,我保证你想做的任何事情都会落空,我以陈国长公主的名义以我的生命起誓。”
“陈国?”那人像是在听笑话,哈哈大笑完,挥了挥手指示左右上前拿人,与此同时,他自己挥刀对准了莫流的咽喉,却存了戏弄人的心思,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冉翩双腿一夹马肚子,就要冲过去。
莫流喊道:“翩翩,你快走,去找南骏给我报仇。”
“不,我不走。”冉翩已经红了眼睛,夺了身旁士卒的大刀,挥刀就砍。一股热血渐在了脸上,浓浓的血腥味道令人作呕。想当年,莫流和南骏护着她不知闯过多少如此危难关头,这才让从未出过深宫的太监莫流也有了挥刀见血的本事。
大凡都有个第一次,冉翩不知晓莫流第一次杀人是什么心情,却知此时的自己无心去想其他的,一心想的只有莫流不能死,想来那时的莫流满心满眼的也是如何将她完好无损地带出去吧!
冉翩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若是莫流来接她时告诉她做公主的代价就是要付出他和南骏的生命,莫说是公主了,就是给个皇帝来当当那又如何!
她遇见了抵挡,再次挥刀下去撞上了对方迎来的车轮板斧,锵的一声,震得她虎口生疼。又有人一戟戳进了马腹,马儿嘶鸣,前蹄跪地,冉翩从马上翻了下来,一刀砍在了拿戟之人的前胸,却听莫流嚎叫了一声,身上的袍子已经被血染的鲜红,也不知伤到了哪里,是否致命。
冉翩急的肝肠欲断,那人却举起了刀再次对准了莫流。一柄锋利的匕首划破了长空,直飞莫流的身后,正中持刀之人的面门。
冉翩觉得那匕首有些眼熟,来不及仔细去想,赶紧搀起莫流,速速后退。
就这样,冉翩扶着莫流,领着剩余的残兵,边打边退,退到了隐藏湖心的矮坡处。
湖心虽有伤在身,却也没闲着,堆积了不少的大小不一的石块在矮坡上,建立起了微型的城墙,虽然不堪一击,但却有大用处。
新一轮的攻城战开始,和上一次给余储光献计不同,这一次是我守敌攻。冉翩吩咐了伤势较轻的士卒手拿长兵刃占领要点,伤势较重但只要是还能动的全部充作后勤,或搬运石头,或占领高地天兵散石。她自己则占据了正面的位置,手拿大刀,还是以天人之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几人之力抵御了贼人的无数次进攻。
稍稍缓过气的湖心问:“公主居然会武艺?”
冉翩实不知南骏教她的那些究竟算不算武艺,遂答:“我会打架。”
莫流笑的咳出了血,对湖心揭了她的老底,“是了,翩翩至小与人打架都未曾输过。”
湖心再看向她的眼光变得很特别,她觉得同为女子,湖心实不会对她产生爱慕之意,那应当是来自心底的敬佩之情。因为她打架厉害嘛!
援军终于在晌午时分,赶了过来。
率兵的居然是余储光。
只是那些贼人像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打扫战场的时候,一身狼狈的谢栖同终于出现了,连滚带爬地到了冉翩的面前,“公主,臣中了他们的诡计,护驾不周,罪该万岁。”
护着冉翩的余储光面色不善,命令士卒将自己的白马套在了还能凑合着用的马车之上,并没有分神去看谢栖同。
冉翩咧嘴呵呵一乐,“原来谢军师还活着啊!”言毕,随即眼前一黑,彻底瘫在了余储光的怀中。
湖心的箭伤养了十天,虽未痊愈,却并不妨碍她生龙活虎了起来。莫流的伤重养了半月,也已能下床。而冉翩,将养了整整一月,才算缓过劲来。
这时候,已经是十月下旬,转眼就要冬至,阴盛阳衰,冉翩怕冷的老毛病犯了,早早地穿上了别人寒冬腊月才会穿的厚棉衣。而湖心还在不怕死地穿了薄薄的几层单衣,束着纤腰,两厢对比,她倒是越发的窈窕美丽。
余储光来探冉翩好几次,她总是推病不见,他这才幡然醒悟原来她对自己的成见竟然如此之深。想想也是,他质疑了她的脸,等同于要她的性命无疑。
这一次,余储光原本也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却不料来的不是时候,躺烦了的冉翩,猴子一样爬上了院里的柿子树,伸长了手去摘最高处枝桠上的大红柿子。
余储光立在院外就瞧见了柿树上的冉翩,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有些圆润的小脸,证明了最近某人心宽体胖,不由地嘴角上扬,心想着这次她总不能再称病了。
冉翩听侍卫来报,不耐烦地说:“睡着了。”
树下传来一个闲闲的声音,“公主真是好能耐,站在柿子树上也能睡觉。”
这么一句,让冉翩好不容易压下的积怨差一点瞬间爆发。
她捋了捋不太平顺的呼吸,低头将他俯视着。
余储光挥手屏推了左右,又朝柿树走了几步,向着上面的冉翩伸出了手,“身体才将将好了几天,便又开始上蹿下跳,仔细着些总归是好的。”
话里头是诉不尽的埋怨,仿佛他们的关系很好似的。
冉翩闷哼了一声,瞧着湖心不甘地往后推了推,想来她同自己一样对余储光的只有深深的怨念。再次将他俯视着,生硬地道:“想让我不好的人挺多,余小将军不也是其中一个!”
余储光的笑容僵住,定定注视了她半晌,忽而又笑了,“我收回那日说过的话,其实……你一点儿都不丑,再长个两年定又是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这样你可满意?不过,性子要收一收,这般的野,哪里像个漂亮的姑娘。”
这话说的冉翩一点儿都不领情,虎着脸道:“余小将军,我乃陈国的国长公主,与我说话的时候请注意你的言辞。”
“泰禾,小的时候我同母亲进过宫,那时候你母亲刚刚生下你没有多久,我母亲奉命和齐桨的母亲一同进宫道贺。”
齐桨是崩了的齐国皇帝的长子,如今继位,继承的就是现在的一团乱摊子。说来,她同齐桨还是表了三代以外的远亲,她的母亲和齐桨的母亲同出一族,有族谱摆在那里,可比余家这样的“亲戚”靠谱的多了。=
当然,在权力的面前,连父子都会反目,又何况是这样那样的亲戚。
冉翩不知余储光说此话的目的,沉思了片刻,从柿树上跳了下去。
余储光顺势扶了她一把,待她站好,笑吟吟地道:“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那时候你只有这般大。”
他用手比划着大小,比男子的布鞋并没有大出多少。
“你到底想说什么?”冉翩实在懒得再和他兜圈子,灼灼将他望着。
“我是想说其实你不该对我抱有成见,我虽不是什么善人,却也并非歹人。”
冉翩冷笑,“哦?凭空放了声惊雷惊了我的马,害我差点儿葬身于马蹄之下的余小将军不算歹人?趁我去爬山的路上,设下埋伏,差点儿杀了莫流,箭伤了湖心,想要将我活捉的余小将军还不算歹人?那你究竟得做多大的恶才能算作歹人?”
余储光愣怔了片刻,只因这话不好反驳,汝阴驿馆的那声惊雷确与他有关,可是设下埋伏这桩事情确确实实并不是他,只能道:“那你且说说,你明明就是要与我一起的,我为何还要大费周章设下埋伏将你活捉?”
“瞧我不甚顺眼,就如我瞧你不甚顺眼一般,谁知道你活捉了我又准备怎样凌|辱我!”冉翩说的是气话,却实不该一时图了嘴痛快,忘记了去计较后果。
余储光退后了两步,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问她:“你是说我活捉你就是为了凌|辱你?”
“那我得让你知道知道,我想凌|辱你并不许那样的大费周折。”
他再说话之时,冉翩后知后觉地有了不妙的预感,拔腿欲走的时刻,被他捉住了手腕带进了怀中,下一刻便被他打横抱起。
湖心站的虽远,却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两人争锋相对的语气,怎么着也不是朝恩爱方向发展去的,再说公主并未正式许给他,就算是正式许了,还没有成亲,公主的名节也万万丢不得。
她使了侍女绿眉去请莫流,自己慌忙跟着余储光的后面往屋子里去,却被他冷脸挡在了门外。
一直被抱到屋里,冉翩仿佛如梦初醒,“你,你,你”了半天,知道自己一定是打不过他,遂捋了捋心思,义正言辞问他:“余小将军是将我当作了倚楼卖笑的姑娘吗?”
“倚楼卖笑的姑娘不敢这么跟客人说话。”
他微微俯身望着她,整个人挺拔而英俊,面上还挂着几许笑,说不出的寡淡,可是眼角眉梢那里的扬起幅度,偏偏又让人觉得他柔情似水。
“你不就是在欺负我是个亡国的公主,既如此不屑,又何苦要与我们结盟。既已经同我们结盟,又何苦如此将我侮|辱!”
冉翩仰着圆润但小巧的下巴与他对视着。
余储光微微动了动唇,像是在笑,只是笑容有些奇怪。
“原来我抱你一下,就是在侮|辱你!若是……我这样呢?”
他一手托住了她的腰,一手钳住了她的下巴,将身子俯的更低。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使得冉翩不由自主想要后退,却因为他的钳制半点都动弹不得,只能奋力挣扎。
如玉的脸庞越压越近,根本没有接受过婚前教育的冉翩不清楚他这是要干什么,却也并不妨碍她面红如火烧心跳如鼓鸣。
她觉得这余储光实在是太可恶,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是她。
冉翩主动迎上了他的脸,却又巧妙地别过了头,一口咬在了余小将军珠圆玉润的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