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主一身正气》小样吧你

13、牙口一定好

　　这一次，余储光见了血。

　　有话曰，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到了泰禾公主这儿，几乎是刚出生就预见了未来。

　　余储光第一次随母亲进宫，因为顽劣，同一齐进宫的齐桨去了泰湖喂鱼，没能亲眼目睹陈国皇后倾城倾国的祸水之貌，倒是机缘巧合之下有幸结识了泰禾公主。当然，这里的结识是单方面的，彼时的泰禾不过是个将将出生七天，只会啼哭不会笑的小婴孩。

　　和齐桨一起疯玩的余储光，撞上了泰禾公主和她的奶娘。

　　那奶娘虽不知齐余两人的身份，但瞧二人气宇非凡，便盈盈下拜。奶娘弯腰之时，自己还是小豆丁的余储光，瞧见了生的粉嫩可爱的泰禾公主。彼时也正是现在的时节，泰禾被奶娘包在红缎子做的裹被里，只露着一张圆润非常小巧的苹果脸，一张红润润的小嘴微微颤动，余储光一时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彼时的泰禾估摸是将他的手当做了……嗯，那什么，先是吸允了一口，发现不是，就用她没长牙的小嘴，吭哧咬了他一大口，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疼的。

　　齐桨当时便道：“公主长大了，牙口一定好！”

　　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丫头的牙口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好到让他忍不住产生了想要拔掉几颗的念头。

　　余储光忍疼，捏住了冉翩的鼻子，无法呼吸的她被迫松了口。

　　他伸手摸了一把被咬疼的耳朵，竟然摸出了殷红的血，遂恶狠狠地将她瞪着。谁知，冉翩毫不退让，给予了他同样的狠恶眼神。

　　原本只想吓唬吓唬冉翩的余储光，两道剑眉拧了起来，动了动手臂想要扬起巴掌，却忽地发现就是举起手来自己也根本不可能挥下去。

　　他愤怒地甩了甩宽大的衣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高高地仰起了头，目中无人，“你且记着，我要杀你还是要擒你，皆不会不成。不是我自负，莫说你是个公主，就算你是陈国的皇子又能怎样，我再卑劣也不屑去做你说的事情。”

　　“我说错了吗？”

　　冉翩张口正要反驳，他瞪了她一下，打断道：“没错，我是叫人惊了你的马，那是看你前夜入我院落之时身手敏捷，想探探你的本事而已！”

　　说的还真是轻巧，冉翩也如他那般，高高地仰着头，稍稍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嘲讽之态，“余小将军真是好算计，你认一件不痛不痒的，推一件烫手难解的，反正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泰禾，你很聪明，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知你心中为何如此怀疑我，只因那些埋伏之人，进攻井然有序，一看就是经过训练或历经沙场的士卒，可是在这安许可以用作调派的士卒并不全是我的心腹。”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忽闪，忽而一笑，接着道：“譬如，同我一道来的谢军师亦带来了不少的心腹。再譬如，明面上已经出城的青军，是否还遗留了一小部分仍旧隐藏在城内。”

　　冉翩默了片刻，龇着牙道：“别以为有谢栖同和青军打掩护，就能把你自己摘干净了！”

　　余储光长叹一声，“泰禾，你对我的成见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呐！我要如何才能让你相信我呢。”

　　“信你！”冉翩呵呵直笑，却偏着头好似天真地道：“储光哥哥，我信了你，好让你卖了我还帮你数银子嘛！”

　　“我并不缺银子，相反，还富余很多。”

　　可不，想当年余大司徒帮助齐军攻破陈国的宫门之时，可是提前将宫里的宝物收罗了一遍，好的值钱的全数入了他余府，据说那作死的商贾打造的摇钱树亦扎根在了余家。可见余司徒富甲一方之说，并不是空穴来风。

　　冉翩又默了摸，诚恳地道：“我缺，要不我卖了你你给我数银子。”

　　余储光又气又笑，却见冉翩忽然弯腰捂住了肚子，迟疑了片刻问：“肚子疼？”

　　又见她已经直起腰来，摇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冉翩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肚子里头冲了出来，肚子却是不疼也不痒的，也没怎么在意，顺势坐在了余储光的对面。因着他先前罗列出了另外两个嫌疑人，她对他的积怨也顺带被那两人平分去了不少。

　　是以，一向公道的冉翩和颜悦色了起来，故意漫不经心地道：“你准备何时将李时从那行山深处调回来？”

　　余储光抬了抬眼皮，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并没有回应。

　　冉翩不悦：“怎么，别人不知你封了他阵前校尉的，还以为你给了他个山神当哩!”

　　“山神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当得！”余储光淡淡笑笑，“我让他咬死了那波青军的尾巴，青军进山，他就得进山做山神，青军下海，他也得跟着下海做龙王。但前提，是他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这话冉翩不爱听，一跃立了起来，绕着余储光转了两圈，才道：“余小将军的眼睛……看人总是低。”

　　她原以为自己这么不吐脏字的将他骂了，他一定会暴跳如雷，岂料他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脸色不怎么对，好像有些红。

　　冉翩大感奇怪，正欲询问，房门“当”的一声，被人撞了开来，莫流打先跨了进来，湖心跟在他的身后，紧张地看她一眼，而后对着余储光的方向直磨牙。

　　莫流拍了拍手，招呼道：“余小将军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人给将军上茶。”

　　门口立着的绿眉一听，赶紧行礼，匆匆奔着厨房去了。

　　莫流又拍了拍手，继续道：“余小将军坐啊……”他转到了冉翩的身后，忽地大惊，指着余储光大声道：“你，你怎么可以霸王硬上弓！”

　　冉翩不明所以，却见余储光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尖，闷声道：“公公也曾经是未央宫里头的大太监，怎地如此……如此没有……见识，我并不介意公公怎么说，但是你得知道毁了公主名节的人是你不是我。”

　　言毕，挥袖离去。

　　莫流愣怔在当场，湖心上前几步，拉着还一脸懵懂的冉翩进了内房。

　　公主来了初潮，自打一懂事就在未央宫中女人堆里混的莫流，自然不缺乏这些……见识，但着实是没有想到，婴孩时就被人喂了香冷丸体质寒如冰窖的冉翩，居然真的还能做个正常的女子！

　　湖心服侍着冉翩清理干净，又用草木灰给她现缝了一条布带。

　　冉翩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真正地成了女子，扭捏地穿好了干净衣裳，扭捏地出来，而后被莫流喜极而泣的眼泪，惊讶到忘记了继续扭捏。

　　“翩翩啊，你终于长大了，我得写信告诉南骏去！”

　　湖心看疯子似的看着状态失常的莫流，又投给冉翩一记“你好惨”的眼神。女儿家如此隐秘的事情，先是被不相干的余储光看见了不说，现在还要被莫流传播出去，想不开的传统女子搞不好要撞墙寻短见。

　　当然，不传统的冉翩早就将余储光抛在了脑后，单纯觉得莫流的表现有些过于激烈。却在这时，想起了李时，莫名其妙就红了脸。

　　莫流还以为她很害羞，便有所收敛地道：“算了，其实南骏也没必要事事都得知道。”

　　这时的冉翩由此联想的很深远，正沉浸在相夫教子的幻念当中，却在下一刻，痛不欲生了起来。

　　小腹坠疼，面色苍白，腹部之下的部位冰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热水，姜汤，暖炉，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

　　冉翩再一次卧在了床上，不同以往的是以前是卧床静养，如今是在床上打滚，疼的。

　　东院的动静闹得挺大，光大夫就请来了五个，谢栖同下意识向刚刚回转的余储光打听：“难道是泰禾公主的伤势……”

　　余储光抬眸扫了他一下，眸子里头冷光寒寒，旋即低头沉默不语。

　　谢栖同讨了个没趣，悻悻地出了西院，直奔东院而去。

　　在莫流那里他又能打听出来什么呢！谢栖同满心的焦躁不安，既担心余千仗那厢的迁怒，又担心这边的余储光或者莫流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他故作镇定，湖心奉命送他出门之时，他悄悄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模样俊俏的侍女，笑盈盈地解下了腰间的和田玉佩，塞在了她的手中，还不忘厮磨着她的手心。

　　“美人如玉。”他说。

　　湖心羞答答地受了他的夸赞，却在他转身离开之际，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余储光躲了冉翩三天，正好这三天是她最难捱的日子。一个祸害刚走，另一个冤家就来了。

　　冉翩端坐在木塌之上，手抱暖炉，身披狐裘，裹得比三天之前更加的严实，蔫蔫地饮了口红枣姜汤，对不速之客道：“余小将军今日前来可是告知我李时不日将要回转？”

　　这话的潜在中心思想：要不是的话，赶紧滚蛋。

　　余储光好涵养，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分饮了一杯红枣姜汤，也不觉味道辛辣，喝的有滋有味。

　　冉翩感觉一丝异样，余储光却在这时立了起来，对她道：“我调了200士卒给你做亲卫，这些人从今天起便由你随意发落。”

　　“什么意思？”其实冉翩更想问的是她要不要给他们发军饷。

　　余储光似笑非笑，“莫要慌张，就是差人看着你，也只会暗着看，断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来。”

　　咬着牙，冉翩哈哈干笑了一声，“我跟你说过我缺银子。”又在心里掂量了掂量，究竟是银子重要还是小命重要，两厢一比，立见高下，遂真诚地道：“多谢余小将军慷慨大义。”

　　余储光笑得魅惑众生，“怎地不叫储光哥哥了？”

　　冉翩稍有分神，愣愣地“嗯？”了一下，只见他的唇又扯出了一个好看的幅度，递给她一黄纸，“这是200士卒的名字，你若有心可考核他们的武艺，选拔出几个好手做自己的贴身侍卫。”

　　“这种小事就不劳余小将军挂心了。”

　　人对人的防备，岂会一时半刻轻易卸下。余储光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冉翩思虑了许久，先是着人将事情告知了莫流，又反复琢磨着余储光的用心。

　　按理说，他就是有心安插眼线，也不可能200个士卒全部都是。人现在已经全部是她的了，她想怎么考究他亦无法阻挡，铁定不会按他说的来就对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满心以为很好解决的问题，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