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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华胥美人华胥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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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青池拿过我的礼物放到了隔间里,说:“不用,我并不讲究这个,我要是讲究这个,我大可以举办一场聚会,而不是在这里,我只邀请了几个朋友。”
“为什么青瑶的那么盛大,而你的却……”
祝青池笑笑:“我是庶出。”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我颔首道:“对不起。”
祝青池微微一笑:“没什么,嫡庶尊卑的事情,在我们这样子的家庭里,不奇怪。不过我也无所谓,毕竟父亲的兵权将来还是在我手里。我只要做得比我姐姐姐夫好,我就是继承人。”
我道:“那你岂不是很为难?”
“那就只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了。”祝青池道,“其实这也很公平,不是吗?”
我说不出话。我旁观着他们的斗争,亲身感受着他们的尔虞我诈,突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艺妓,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不,我并不是,我是赫连珉手里的一颗棋子。然而,我却依旧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在用不到我的时候我会被丢到一边,而不是被彻底毁灭。
“祝青池!”一阵响朗的声音传来,我和祝青池回头一看,只见一群年轻男子站在雅间门口,手里拿着西洋彩带,祝青池一回头就被喷了一脸。祝青池掸开身上的纸屑,笑道:“你们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想和我这老朋友见面了!”随后,他伸手在我腰上推了一下:“跟我过来。”
我茫然地走过去,祝青池拍了拍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少年的肩膀对我说:“这位是上官琅,小时候和我一起玩大的,后来去了俄罗斯学习,刚回国还不到一个月呢。”上官琅长得眉清目秀,浑身流露的气质与祝青池看起来是那么的相似。
“这位是叶敬,”祝青池伸手示意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比其他人都要健硕高大的男子,这位男子看起来十分憨厚老实,“你别看他老老实实的样子,他现在可是军校教官,辽军手里百分之八十的新兵都是由他手里练出来的。那些新兵背地里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阎罗王’呢!”叫叶敬的男子笑着在祝青池肩膀上捶了一拳:“先别说我,你自己的外号敢不敢说出来!”
我惊讶道:“原来你也有外号!”
祝青池干咳一下:“你别听他瞎说。”
叶敬大笑:“他的外号就是眼镜蛇!”
众人大笑,祝青池尴尬地对我笑道:“你别听他们的。”
随后,祝青池拉着我走到另一个男子面前:“这位是唐璟泽,是我手底下的一个参谋。”他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他今天其实是来看瑶瑶的。”
我一愣,随后明白了。倒是唐璟泽羞红了脸,尴尬地将头转开。
最后一个男子,上身一席深灰色唐装,下摆是白色长衫,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的一把玉箫。祝青池说:“这位是谢瑧,与你是本家,他家里也是做私塾的,现在谢老爷子已经是第九中学的校长了,而他呢,弃文从商,与洋人搞起了军火交易,不过也多亏了他,辽军才能得到那么多优良先进的装备。”
谢瑧淡笑:“你别夸我了。倒是这位小姐,以前从未见过,祝公子,你就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祝青池笑道:“我身边一有姑娘你就这么着急?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你是这般好色之徒!”
谢瑧大笑:“你可别抬举我,好色之徒这个光荣的称呼,我怎么敢和上官琅抢。”
祝青池看了看我,笑着说:“这位是我朋友,何冉卿,金陵书院的大小姐,现在举家搬迁至此,还是我妹妹的好朋友。”
“哥!”门外传来响亮的一声,祝青瑶嬉笑着跑进来,然后一把搂住我,“二哥,冉卿来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好了,别闹了,何小姐肩膀的伤才好,你就别闹腾了!”祝青池一边说一边把祝青瑶拉开一点点,“大家都到了就坐下吧。桌子上写了你们的名牌。”
大家一一入座。祝青池是生日宴会的主人,他自然是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祝青瑶本想拉着我坐在她旁边,却被祝青池按在了另一个位置上,那个位置旁边是唐璟泽。唐璟泽另一边是叶敬,上官琅坐在祝青池另一边,我坐在上官琅与谢瑧中间。
艺妓抱着琴坐在下面弹奏着一首欢快的江南小调。祝青池道:“我很喜欢添香楼,不单单是因为这里茶好,更是因为这里有很多平日看不到的美景,比如那些艺妓。”
上官琅道:“你若是喜欢,大可以在家里养上一个班的艺妓。与你又有何难?”
祝青池笑道:“这种的风流的事情,你上官琅不做,我们怎么敢先行一步?”
祝青瑶满不在乎地说:“二哥,冉卿弹得比她好!”
此语一出,众人皆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谢瑧笑着问我:“原来何小姐也会才艺。”
祝青瑶得意洋洋地说:“你们可别小看何冉卿,她要是出手,这些艺妓就连吃饭的没有了!”
叶敬说:“既然如此,不如请何小姐弹奏一曲?”
祝青池一挥手:“哎哎,你们几个可别太过分,人家何小姐可是大家闺秀,还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这么对人家,是不是过分了点?”
我笑道:“今日大家既然来了这个令人诗兴大发之地,若是要我弹琴,也未为不可,只不过,我琴曲弹罢之时,你们当中定要成一副词,就当是对我的答谢。如何?”
祝青池赞许地看着我,然后对他们说:“人家何小姐可是提出了条件的,几位公子,怎么样,还要人家弹曲子吗?”
谢瑧优雅一笑:“不在话下。”
我款款起身,走上前去接过艺妓手里的琵琶,轻轻捻动着琴弦,轻吟着一首曲子:
“川原澄映,烟月冥濛,去舟如叶。岸足沙平,蒲根水冷留雁唼。别有孤角吟秋,对晓风呜轧。红日三竿,醉头扶起还怯。离思相萦,渐看看、鬓丝堪镊。舞衫歌扇,何人轻怜细阅。点检从前恩爱,但凤笺盈箧,愁剪灯花,夜来和泪双叠。”
曲罢,我笑着看向谢瑧,道:“谢公子刚才答应地爽快,只是不知,这词可是成了?”
谢瑧微微一笑,道:“好一曲《华胥引》,既然何小姐以此献技,那……我也填一首《华胥引》回赠何小姐。”
谢瑧淡笑着起身,走至一旁的书桌,提笔挥毫写下一首词——
“美目婉转,清歌流觞,才情卓然。一曲华胥,只教万花齐无颜。偶听娇莺恰恰,似梦魂无处。青丝万丈,缘何蹙眉不展?秋菊春松,细细品、惜夕嗟叹。歌尽桃花,花花皆自相践。自问古往今来,数弦断痴缠,见女一刻,方知故情皆虚幻。”
谢瑧微笑着看着我,我走上前细细看着这首词,词里将我夸赞地如天仙。
我的脸有点发烫,道:“谢公子谬赞了。”
唐璟泽看着这首词啧啧称赞道:“谢大才子,你这来了一首,我们可不敢献丑了。不如,我以茶代酒,直接向何小姐表示我的敬意如何?”
我笑道:“玩笑罢了,哪能真让几位少爷为我填词呢?不如这样吧,青瑶来敲梆子,梆子停下的时候,轮到谁,谁就得唱我弹的曲子,我弹几首人尽皆知的词曲。你们若是唱不出来,便得一人答应我一个要求!”
祝青瑶立刻跳起来说:“好啊好啊,我来敲,谁都不许反悔!”说着,就把我拉回到了座位上,随后,祝青瑶拿起了一对梆子开始哒哒地敲击。
第一个轮到的,便是祝青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