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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劫后余生3 ...

  •   风停花落,女子似乎意犹未尽,摘了一把岸边上的菊花花瓣,随手撒向空中,自己给自己造了一场短暂的花雨。
      短暂的一瞬她却极其享受,开怀的笑着,乐着。菊花瓣落入水中洋洋洒洒而去,她似乎还不满足,撇了撇小嘴,又要去摘他的花。
      他眼看着她的魔爪伸向了岸边的那盆‘祥龙’。‘祥龙’乃菊中王者,金黄的花瓣细长繁盛层层叠叠,像极了盘旋的金龙身体,中间火红的花蕊昂首而立正是龙头,夜里‘龙身’能自然拢上一层金光,花瓣奇香有凝神安眠之效,也是世间难寻的一味良药。
      不过,这世间知晓它药性的人并不多。
      ‘祥龙’早年已经绝迹,他也是机缘巧合才得这么一株,精心养着,现下这世间极品的花竟要遭毒手了。却并不见他上前阻止,嘴角边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欣赏着她略有些笨拙的动作。
      年玘探手时盈盈花香入鼻,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好东西不要浪费,以为耳鸣听错,晃了晃脑袋那声音却还在,犹豫了片刻,她不由顺从声音缩回了手。
      身后传来一道温雅的声音:“怎的不摘了?”
      年玘应声回头看去,漫天的绚烂朝霞中青衣锦袍男子徐徐而来,衣袍无风而动,俊逸出尘风姿卓然。眉目如画似有女子的精致却也不失男子的英气,那双漂亮的凤眼正风轻云淡的瞧着她。
      那眼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却又像是海阔天空装得下世间所有。
      年玘呆愣愣的望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问她,本打算实话实说是她听到一个声音让自己不要摘,考虑到说了他也不会信,或许还会把她当做疯子,遂指着花随口编了个理由:“这个花金黄金黄的,像是比较值钱的样子。”
      南洛微有一愣,道:“眼力倒好。”
      说话时眼风敏锐四扫,并无第二人的迹象,是逃了还是躲着?木槿林里隐约有脚步声,南洛凝神听了片刻,那脚步急急,不像是躲藏倒像是急着寻他来的,想来是上官濯到了。
      昨儿晚上上官濯的信才到,这会子就到了,不愧是西黄大陆最富裕的人了,连马儿似乎都比旁的跑得快。
      南洛瞧了一眼仅着里衣的年玘,思忖一瞬,脱下外衫兜头给她盖了过去,道:“在那儿别动。”
      “我眼力自然是好!”话音被覆在青衣底下,年玘只觉得莫名,怎么可能听话,正要把头上的衣服随手扯下,突然听到说话声:“我四处找你,你却躲在这儿赏鱼?哦,原来是陪美人啊。”
      年玘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僵硬在那里一动不能动。这声音,她竟然还能听到这声音,熟悉到她都想象他说话时意味深长的神情的声音,她竟然还能听到!
      南洛瞟了一眼没有动作的年小七,心想,她倒也还知道自己仪容不整,不宜见人。南洛转身向木槿林深处行去,对上官濯道:“既然那么急,就走吧。”
      上官濯好奇是怎样的美人累得南洛陪着,看向溪岸边僵坐的女子,她被青色的外袍兜头遮着,全然看不清楚模样,又却有急事,笑了两句南洛金屋藏娇便也跟着他去了。
      脚步声渐远,年玘终于解冻,扯下头上的外袍,遥遥而望,木槿花海中,男子一身深蓝长袍,头发随性的散着,只鬓边两束用一条蓝色锦带结着,闲适不羁。
      是他吗?会是他吗?呵,又怎么可能,已经不在同一个空间,相见无期。
      年玘自嘲的想,难道还想见他?被伤得还不够么!起身沿着溪水而下,不多会儿她就能走出迷阵。
      拐弯处,上官濯不经意间一瞥,脚步不由得一顿,白色娇小的背影与他记忆里那个笑容可掬的小丫头极其相似。
      上官濯心头微微一动,那年十里桃花林中,她白裙翩跹,如一只白色的蝶儿,无拘自由地在山野间飞舞,飞进了他心底最柔软的的某处。
      她笑容可掬:“公子可知去往列蒙城的路?”
      匆匆三年,于他却似已过千年。天下之大,他要到哪里去寻她?
      茫茫人海,于他却似孤寂荒漠。世间凡尘,她又会在哪里?可还记得他?
      上官濯望着那身影没入花海,眼底尽是悲伤,她不是她,她哪里会这般细碎小步,她只会蹦蹦跳跳。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木槿林。南洛随手动了几株树的朝向,到阁楼前的小院里他随手似要推动一块不起眼的大石。
      上官濯却知道,那是变换木槿林里阵法的机关。
      想起那女子似她的背影,不由生出恻隐,出手拦下南洛的动作:“放过她这次罢。”
      破阵者,杀之。
      既是保证阵法不被第二人破,也是保证用阵者的安全,上官濯比谁都清楚,但他还是想尽一点心意,不是为她,而是为那个与她相似的背影。
      南洛对他笑了笑,手掌却依旧将大石推动。
      南洛相信白影还在木槿林内,无论是谁必杀之。至于她,只要她沿着溪水而下,自然不会有事。
      况且,他也很想看看,能破他困阵的人能否为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所来何事?”南洛将上官濯迎进阁楼上的书房,行至桌旁随手翻起两只茶杯,又提起茶壶倒茶,动作闲适,透着一份慵懒惬意。
      上官濯知道多说无用,亦不再多言。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挑眉道:“南宋昨晚遇刺伤得不轻,他却瞒着不报与皇帝,你会不知?”
      南洛一笑:“难为列蒙城主千里之外,仍不忘记挂着南瀛。”
      “你以为我想管你这破事?”上官濯将茶杯用力搁在几上,“啪嗒”一声脆响,横眉竖眼地道:“西帝向紫金关出兵,要是南宋那小子去,按他死拼的打法紫金城是活不了人了,旁的我也就不管了,这会子我正有一笔生意落在那儿,他要去了,我准得亏!你若不管我可就用自个儿的方法管了,到时你可别说我不道义了!”
      南洛看了他一眼,也不恼,喝了口茶,缓缓道:“南宋手里的兵权南邶已经觊觎很久,你知道的消息他必然也已经知道,南邶能不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夺下南宋手里的兵权?只是还需要几天时间罢了。”
      上官濯露出满意的笑意:“看来是我白担心一场了,南邶虽然好大喜功了点,但至少比南宋会用脑子,哈,似乎还能从他身上捞点。”又拧眉道:“他们已经到水火难容的地步了?你的日子可还太平?”
      南洛无所谓的笑了笑:“你千里而来就是为这事?”
      “不是,我是来寻人,顺便来看看你被他们欺负死了没有,唔,不过看来也快了。”上官濯见他不愿多说,亦不多问,话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踏出门,回头冲南洛幸灾乐祸的一笑,“西帝夜家那位像是到了楚城,他可不好打发啊。”
      楚城便是南瀛国的都城,夜殇竟然来了他却不知?南洛心下动了动,面上却仍是一派风轻云淡,喝了口茶,悠悠然对上官濯道:“延缓一个月战期如何?”
      “你倒是心善,他们巴不得你死,你却还帮着他们,诶。”上官濯假模假样叹了一声,又眯着眼笑起来,道:“你觉得,楚城中那个地方最安全?”
      南洛抬手倒茶,未有答他,上官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身扬长而去。
      上官濯的身影刚一消失,暗卫刺炎便出现在书房内。
      南洛将茶递给他。
      刺炎接过:“五王府没抓到刺客,一路追踪却看见刺客逃进了三王府,他们没敢惊动人,回去禀了五王爷,五王爷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五王爷瞒着皇帝不报,自然不敢大张旗鼓的向三王府要人,私下里却定然咽不下这口气,但行刺真的是三王府做的?他何必在此时给自己惹麻烦?
      南洛问道:“五王爷的伤势如何了?”
      “伤着了腿,瞒得住人,上战场却是废了。”
      南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流连在木槿林上,唇边突然勾起一抹冰冷笑意。
      南瀛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他四王府的木槿林。最安全,亦是最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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