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键》路是虫

6、六则

　　好不容易回到家，发现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换了身衣服之后，我打算在巷头那边找个好东西。因为上次贵叔所说的贼人还没抓到，小区单位对街灯进行了一系列的整顿，相比之前，现在起码能把路看清了。其实如果不是穿得太特别，我想也不会出事的。信步走到巷头，发现依旧灯火通明，热闹不凡，不比市区的夜市要差，这也是我喜欢这里的原因之一。
　　“老板，给我来一份招牌。”我饿极了。
　　“好嘞，柳护士，最近不见你到这边吃东西，是不是有点忘本啦？”老板打趣道。
　　由于这一带只有一家儿童诊所，即便我跳槽到了国立医院，这里认识我的人还是喜欢叫我柳护士。我觉得挺好的，这里的人都意外地善良，而这也是那些地方没有的。
　　在国立医院的例行工作仍然进行中，

　　“听说她最近过得挺滋润的，是么。”男人的声音带有一丝戏谑。
　　“嗷，放过我吧，她根本就不想见到我，这种事你以后甭想再叫我。说好的，半年的假期。”
　　“如果她能回来，你就可以放假了。”如果要薛成玲选择这辈子最讨厌打交道的人当中，席一扬绝对是第一位，可是柳善却是第二位。而现在，她必须在这两个人中间周旋。

　　按照钟明泽的话，我今天也毫无例外地要去城郊外的那座住宅。
　　“你好，柳医生。”才刚走出医院门口，司机看似已经等候很久了，今天并不见钟明泽，司机好心提醒道，“少爷今天去出外了，他吩咐我必须把柳医生接到住宅里。”我冷笑。
　　钟海鹏的病症也许有些困难，可是手术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慢步随着管家春婶的指引，我依旧来到花园，老人还是坐在前几天的老位置，今天我也是只打算替老人做基本的医疗指引。
　　才来到花园，见老人旁边还有一个男人，自己是不是现在过去不大适合？为了今天的工作能够早点结束，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老先生。“春婶提醒道，
　　“柳医生来了。”
　　“钟叔，那我先告辞了，您保重。”男人恭敬地说道。我穿过男人身边，径直朝着钟海鹏走去。我察觉到这个男人在经过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希望是我多心了。
　　“春婶。替我送送这小子。”
　　“是，老先生。”
　　“那就麻烦春婶了。”春婶一笑而过。
　　“春婶。”
　　“是，裴先生。”
　　“刚才那位是钟叔的私人医生吗。”
　　“不是，柳医生只是帮老先生做术后保健的。”裴路宁似乎有什么想法，不过作为管家，她是不能随意猜测别人的想法的。
　　春婶却无心注意到了裴路宁嘴边那个罕有的微笑。

　　这天晚上，我罕有地做了个梦。
　　“河子，这个女人不在计划中吧。”
　　“如果被敏姐知道了，不大好吧。毕竟这不是计划的一部分。”
　　“住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个女人有用，”
　　“如果还能出去，你会做什么。”
　　我想画一张自画像。
　　……
　　内容到这里，我又毫不意外地醒了。擦干额头上的汗，做到跟这个深秋同步的身体基本反映。
　　已经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件事情了？从那个房子出来已经两年了。这两年我也克制得很好，没有出过任何意外。想到席一扬后来告诉我，那天实施绑架的人已经全部消失了。
　　消失意味着人已经不存在了。选择相信他的话，或许是我做得最对的事。这件事情之后，我没有再继续帮席一扬做事。暂时性地独自修养。只是，也会偶尔地想起当时和我一起被抓住的男人。
　　最后，没能给自己画一张自画像，即便我还能活着逃出那里。
　　我想，我还是害了他。

　　裴路宁在钟叔的宅子里见到柳善之后，有了一个假设：假设他并不是唯一的幸存者。就着这个思路，他毫不犹豫给KC一通电话，“那具尸体不是那个女人。”
　　“？”香港那边的KC没有搞懂裴路宁的意思。
　　“我不是当时唯一的幸存者。”
　　“当时警察已经确定了遇难者的身份，我也有那个女人的数据，不用我提醒你，如果你记得她的样子，就应该接受她也已经死了。”
　　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地停止了说话，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见到的人是谁。
　　静默一阵子。还是有人说话。
　　“如果第一次是我的错觉，我可以忽略。但是如果还有第二次。”第一次的偶然不能直接或间接影响下一次的偶然。
　　似乎意识到裴路宁指的是什么，他做了个深呼吸，“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两片相同的叶子。”
　　“可惜她并没有认出我。”
　　“路宁，我得提醒你，那个计划已经不可能实行了。”
　　“KC，这是唯一跟过去链接的媒介。”
　　这次沉默比上次要来得长一些。
　　“两种可能”KC见已经不能阻止他了。
　　“一是，尸体是真的，身份不是本人；二是，尸体是假的，身份是本人的。”
　　“我想也是。”

　　就着清晨噩梦的沿袭。我早早就起来了，天空没有完全亮。趁着还没到上班时间，我把家里该洗的东西全洗了，想就着这几天难得的好天气好好晒一晒，前提是，今天也能像前几天那样。这座旧式的洋房里，阳台是唯一能入眼的地方，在这里，静静地等着天亮也是一件惬意的事。
　　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两个小时，赶上了天空开始泛黄的味道，这时候的南城区能见度还很高，可以稍微看到街道外稀疏的车水马龙。无意中眼角一扫，日历上的数字依旧规矩地排列着，我缓缓地叹了口气，原来又到这个时候了。
　　每年的十月十日，我都要去法兰克福。今年也不例外。
　　今天回医院时候也顺便请假。
　　搭着每天同一时段的车，司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想起来，我已经有些时间没有上过23层的VIP病房。待会还是去看看吧，免得教授又喊我说话。
　　“柳医生。”
　　“你好啊，温医生。”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有着说不出的暧昧。
　　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里23越来越接近，温书成始终按捺不住，“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谢谢关心，我还好。”不过他似乎给了我一个请假的理由，作为一个医生，身体状况是首要的事情。到郭主任那里寒暄完之后，我也顺利地拿到了假期，这还要感谢国庆时候，我依旧在岗位上待命。
　　这天下班后，依旧坐上了去钟家的车。
　　“钟老先生，今天的气色不错啊。”
　　“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我都依照你教我的做，虽然视力没什么起色，不过心情却意外地舒畅了。”
　　“钟老先生，我提议你尽早住院进行术后化疗。”
　　老人没有回答我的话，“柳医生是在那里的？”
　　我不以为然。
　　“我这辈子过得也差不多了，手术后我还能这样活着也就差不多了，那两个小子又爱瞎操心，麻烦到柳医生了，每天都要来这里陪我这个老人闲聊。”
　　他说得没错，我根本没有做到什么，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闲扯。
　　“化疗没什么用，我怕一进去，就很难再出来了。我说得都是实话。对吧，柳医生。”
　　我无言以对。
　　病人的意志是对抗病魔的首要因素，可是，能不能治愈，却是现实。
　　跟老人做了告别后，我信步回到门口。
　　如无意外，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
　　我又见到了那个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时候已经没有管家带路，我原以为简单的擦肩而过，却被叫住了，“柳医生。”
　　我不解。
　　“您好，我是裴路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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