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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做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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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玉佩来抵,可成?”柳无忧由脖子上取下玉佩,放到掌心往前递了递让老头看,他没钱,沐易清更是没钱了,他可是将沐易清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的,愣是没找到一个铜子,而且现下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除了衣服便是这玉佩了,衣服老头定是不会要的,虽然师傅说过这玉佩是他的传家宝,但他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不下百遍,除了青翠悦目,什么也没有瞧出来,此刻用来解了燃眉之急再说,日后赎回来便是。
老头眯着眼瞧了会,点了点头,又对着天上看了看,才放进手里颠颠,“成,我也不是黑心商人,这玉佩却是上好的货色,这药一次性也要吃个十来天的,我管八天,还可以找些零头你,再要就得付银子了。
“成交,赶快去抓药。”柳无忧推着老头往前走。
“拿了药赶紧给我走。”老头顺势往前移动,不忘赶走白吃白喝的人。
俩人在汾林逛了大半天,在柳无忧百般挑剔这家人少,那家偏僻之后,终于让他看对眼了一家,“易清,住这家吧!”为什么选这家呢?当然是因为里面客似云来生意好得很了,人多的地方相对来说安全。
“嗯!”沐易清淡淡的颔首,径自往内走,终于找到了一家,天黑都快黑成一片。
柳无忧精打细算之后决定只要一间房,原因说的是「你若是再晕了,我在你身边多好。」让沐易清反驳不了,最后住进了一间了,许是累了,俩人皆睡得很早,很沉。
鸡鸣刚过,俩人便起身了,肚子咕咕叫着,柳无忧拉着沐易清下楼吃早点,不忘扔了一包药给小二,让他记着晚上煎好了给他们送来。此时楼下的厅内坐了三三两两的人,他们做到了离窗户不远的地方,正对着门的那方有位三十左右的青年汉子一脸陶醉的抚着琴,琴音轻缓且低低的,但是很好听,像是雨水打在青瓦上的声音一样清亮,柳无忧含笑夸赞着,“易清,你听这琴师弹的可真不错。”
“恩!”沐易清吃着小二刚送上来的馒头,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柳无忧的视线转到了拿着馒头的手上,与馒头差不多的白皙的手,骨节分明,纤长优美,“易清的手修长纤细,很适合弹琴。”他嘴角微微弯了些,“易清会弹吗?”含笑的语声带着疑问。
沐易清的眼忽然有些黯淡,他放下吃了一半的馒头,擦了擦嘴角,抿了口茶水后,起身往楼上走。
柳无忧有些期待的看着沐易清一连串的动作,觉得他可能是要亲自上场让他一饱耳福了,可他完全是在自作多情。见到起身上楼的人,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他,柳无忧又想可能是他不会,被说的有些不自在了,便有些急了,追着沐易清的身后,讨好似的的说:“别生气呀!不会我可以教你的。”
沐易清脚步没停,却是回答了,“没兴趣。”语声淡淡,话音听起来有些和煦之感,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微冷。
柳无忧脚步一顿,因他的话怔住,没兴趣,通常没有兴趣就是不喜欢了,不喜欢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他想到这个便不舒坦了,他自作聪明的问了,“难道有什么伤心事与这琴有关。”
门吱呀一声开了,沐易清快速地走了进去,又快速的合上,砰的一声,柳无忧被沐易清毫不留情地关在了门外。
柳无忧摸了摸鼻子,温和地笑了笑,“古怪的人。”古怪的让他想要深入这人的心……
既然不得入内,那便逛逛好了,来到汾林后还没有去逛过呢!
清晨空气中还泛着点点的水汽,新鲜的很,一缕阳光突破云层洒向大地,开始了新的一天,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听着颇有一种生活的味道,常年呆在山上的柳无忧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极了。
路边卖着金灿灿的梨的小贩拉过柳无忧的衣角,笑意盈盈的说:“公子,来看看,新鲜的梨,香甜可口,不甜不要钱。”
柳无忧瞧了瞧,水润润的看着霎是舒服,便随意的挑了几个,付完银子后,却发现用玉佩换来的多余银子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交上几天的房钱还是可以的,但那老头说了易清的药必须吃上十来天的,白给那老头定是不愿意的,可现下他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看来是要赚银子的时候了。
他揣着梨在街上转悠了几圈,招工的倒是也有,但离客栈都远了些,想着在街上摆个摊为人写写字画,书信什么的赚些银两也是不错的,便往回走去,这一路走来,发现这门生意已经被人抢了先,客栈门口便驻足了一尊,还是个半百的老头,脑海里浮现一场画面来,老头和他各据一方,老头财源滚滚,他两袖清风,不由哀叹,若是他找人写信,也会去找老头的,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跨进客栈的门,他迅速地退了出来,那墙上贴着的是招工,还是客栈,还是这家他正住着的客栈,离沐易清近,又有银子赚,甚好。
“你来做工?”掌柜的听完柳无忧的话,眼睛瞪的老大,一脸的不相信。
“是。”柳无忧诚恳的点点头。
掌柜的眼睛上下瞟了好几次后,摸了摸下巴,轻声问:“房钱交不上?”
柳无忧眼底闪过一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的黯然,随即低笑出声,“房钱尚有,掌柜的不必忧心。”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银子这东西真是好啊!
掌柜的单眉一样,眼中明显露出‘看你也知道在骗人’的光芒。
柳无忧不在乎的笑了笑,真诚地说:“但药钱无,内子身患顽疾,药是一刻都停不得的,在路上大病一场已是用去了泰半银两……”话音满含深情,但掌柜的显然毫不领情,中途掐断了他的话。
“那怎么不去住破庙,连房钱也一并省下了。”说完还不屑的撇了眼。
柳无忧捧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怎能让内子受这苦楚。”接着他敛去悲戚戚的神情,瞬间抹上一丝坚定,“掌柜的,房钱定是交的上的。”说完便往外走,心中闷数着数,数到三的时候,他听到掌柜的开了口。
“你回来。”语音夹杂一抹无奈一抹同情。
柳无忧挂上错愕的神情,慢慢地转身,掌柜的有些亲切的问着,“可会弹琴?”
柳无忧这回可真的是愣住了,外面贴着的可是招小二,也就是跑堂的,这个与会不会弹琴可真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掌柜的笑了笑,道:“琴师这两日告假了……”
柳无忧一听立马打断掌柜的话,“谢过掌柜的。”
掌柜走到他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先别着急谢,在我这做琴师可不舒坦,天亮了便要上工了。”
柳无忧小心翼翼的问:“那么早有人听吗?”
掌柜的笑得灿烂,像是想起开心的事情般,“住店的客官们会下来吃早点的,琴师请来也并不是为了让客人听的,因为我爱听,而我天亮了就起来,起来了便想听了,不然你觉得酒楼请琴师常见吗?”
管他是什么,管他什么时辰,现下能挣钱就行,柳无忧豪气干云的拍了拍胸膛,应承了下来,“好!”
与掌柜的说好定下明日上工后,柳无忧便想着去看看沐易清了,站在门外里面有着浅浅的呼吸声,早上算是惹他不开心了,就这么进去怕是不太好,今日的药沐易清还未曾喝,他便转身朝着厨房走去,药都是放在房间里的,今早他给了副小二让他晚上的时候煎了再端上来,这时候趁着没事,他还是自己煎药的好了,反正做琴师也只有那么几天,完了说不定便成了小二,这煎药的工作还是自个来的好。
随手把手里的药盅放到桌上,然后将一直揣在怀里的梨拿了出来,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梨,亮晶晶的,但个头小的很,“易清,来喝药吧!”
沐易清抬头往桌上看了看,黑乎乎的一盅,霎时眉头皱了起来,“知道了。”
柳无忧见着他那模样,忍不住笑了,随即拿起还温热的药盅将墨色的药汁倒进空碗里,这药抓一副要不少银子,他那传家宝玉都只换来八副,他可是细心煎上两个时辰,熬足四汤水才倒掉药渣。柳无忧用勺子搅了搅药汁,觉得不烫了便端了过去。
沐易清皱着眉接过那药碗,干净利落的几口就将一碗药汤灌了下去,原以为他会就此离去的,晚上却是出现了,见到他时,心底涌上来的高兴算什么?他为何要……不该有的,他是黑暗中的人,无心无情才是对的,可身体却眷念着这人的呵护,不过是一颗酸梅,一句外出多有不便,一句不敢离开半步便让他未曾受过温情的心动荡起来,想要更多……
喝完药后,沐易清便低着头,柳无忧拿过空药碗,放到桌上,坐到沐易清的身侧,轻声道:“易清,不舒服吗?”
沐易清像是突然惊醒般,往边上挪了挪,冷冷的说:“没有。”
柳无忧黯然一笑,眼神不觉悠远了,“那是生气了?早上的事,是在下的不对,世人皆有秘密,都会有不愿与人分享,而深藏心底的事情,是在下唐突了,易清莫要介怀才是,只不过在下想让易清视在下为兄弟,可好?”
沐易清怔愣了良久,才轻启红唇,道:“好……”
柳无忧心里欢喜,面上却平静地道:“如此甚好。”
柳无忧做了几日的琴师后,还是留了下来做起了跑堂,第一次尝试起来,其实也不错,这汾林的人挺好相处的,“小二,添茶。”
穿梭在大厅间,添茶,听到了人叫唤,柳无忧高声应着,“来啰。”
却在转身的刹那间见到了站在楼梯口沐易清,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弯起,“易清?伤无碍了?”
“为何你?”沐易清抓紧了扶手,微微愕然,才十来天不曾出门,怎么这人便成了小二哥了。
柳无忧拿着茶壶的手,紧了紧,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呼出一口气后,他猛然抬首直视沐易清。
“小二。”
柳无忧习惯性的应道:“来了。”眼中是坚定,声音轻轻的,“易清,待会与你解释,你先坐一会。”柳无忧擦了张桌子,让沐易清坐下,沐易清迟疑了一会,便坐了下来。
十日来一直呆在房间里运功逼毒,未曾出过门,每日早上桌上会有早点,那人却是不在的,午饭晚饭也会有人送来,就连药也都是按时的送了来,还有陪着要一起送来的蜜饯,沐易清知道这些全是柳无忧准备的,他平静地接受着这些,每日夜里柳无忧才会进来,想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日日夜夜那拥住自己的怀抱很暖,他开始怕了,尝过温情的他,若是失去了该如何是好!
哎!真不该就近的,琴师那点银子是还不错的,但只是告假了,不是告老还乡。他又不愿离沐易清太远了,见到沐易清每日打坐很明显是在疗伤,那古怪的病,若是又突然晕了,他又不在,可怎么办。思量后还是在此处做起了跑堂的店小二,却未曾考虑到让易清见到了会如何?会嫌弃?他倒不觉得,只是怕这人脑袋里又打了个结,将这事揽到自个身上去了。
上完菜后,掌柜的将柳无忧叫道跟前,“无忧,今日便到这吧!”
柳无忧诧异了,平时这掌柜的生怕他偷懒了呢,“掌柜的?”
掌柜的用力拍拍了他的肩,嬉笑着说:“是不是没与你家娘子商量便干起了这活?你看你家娘子,面色惨白的像是厨房里做馒头的面粉了,你也频频出错,看看菜都上错几桌了。”
见到沐易清后,他的确是有些走神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掌柜轻笑,“行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