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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胜后余波 ...

  •   大军躲在避风的空场处休息,因为饥寒交迫而无法入睡,很多人都是背靠着石头无精打采地打着小盹。刘宇提起衣袍下摆,小心翼翼地从中间走过,谨慎着不让自己踩到谁的脚。他的表情肃然,没有明确的目的要去哪里,只是为了走路而走路。

      “刘将军,段将军来了!”

      刘宇回头看去,见是一个军士从曲曲折折的石缝里挤上山来,探着脑袋在向他报告。刘宇双眼一凛,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枪支,随即低下头背转身去,大跨步向玉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玉子也听到了那个军士的报禀,扶着身后的石头站起来准备前去迎接段仪。只是在刘宇刚从石缝后面绕出来与她四目相对之时,两人都分明地听到旁边碎石堆处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于是不约而同地屏息凝视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条衣带从石头上面掠过。

      “谁?”刘宇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劈手揪出一个浑身瑟缩的女子来。他用力一提,将女子向外边推了一把,皱着眉头厉声喝道:“你是谁?老实交代,若有半句假话——”他将枪换到左手上,顺便抽了腰间悬着的宝剑,剑锋直逼那人的脖颈。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的只是这里普通的樵夫,只是偶然在此,不料冲犯了将军,请将军饶了小的一马……”

      刘宇将剑锋轻轻地挪了挪,吓得那人一阵战栗。刘宇凑近了些说:“若真是如此倒也无妨,怕只怕……本将军也不想杀无辜之人,却也不敢就此信了你。”他揪扯着那人向外边走着边走边说:“先在这里呆上两天,等战事已毕自然放你离开。”

      那人转动着两只眼珠,边连声称是边点头,在刘宇稍微放松了警惕的时候,突然在他那只握着剑的手背上咬了一口。刘宇疼痛之间松手,那人挣扎几下逃脱开去,只是不待刘宇反应过来,就已经惨叫一声从平地上那个不显眼的大窟窿里掉了下去,在下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刘宇和玉子忙趴过去查看,却只见下面一片漆黑。沉默着,刘宇和玉子对视了一会儿,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叹了口气。
      *****************************

      原本疲于奔命的段仪带领着大军回来,徒劳的奔波已经让这位将军疲惫不堪,没有心力去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听了玉子的建议之后立刻叫好,马上就付诸于行动,开始着手部署。大军把这座孤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直待到粮草运到,将粮草明示给敌军看,诱军出战之后将其一举歼灭,这才立了大功。于是大军收视战场准备回师。对于未能趁此机会除去段仪,刘宇虽然感觉遗憾,但终究是胜利的喜悦使他可以暂时将这些恩怨放下。

      “玉子姐,谢谢你这一路对我的照顾。”晚上,阅兵之后待要散去之时,刘宇在回屋子的前一刻回头看着身后的玉子说了这句话,然后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她。

      玉子低头笑了笑说:“小将军还和我客气这个……”

      刘宇转回身来说道:“我确实不想和你客气。”

      玉子瞪大了双眼:“小将军——什么意思?”

      刘宇微微看了她一眼,略低了头,两颊带上些许微红:“你不知道?”

      “小将军,我……”

      刘宇叹了口气,走进屋里,两手搭在旁边的两扇门上,双目注视着玉子说道:“你进来。”

      “男女授受不亲……”

      “你进来!”刘宇皱了眉头,用命令的口吻喝道。

      玉子见此时已经不再是平常聊天的氛围,忙向前两步走进屋子里。刘宇大步走到她身后将门关上。玉子转身大张着嘴巴说:“小将军,你,你……?”

      刘宇“嗖”地一声亮出宝剑,剑刃上闪着寒光,抽动空气的声音直能令人心颤,刘宇眯起双眼高抬着下巴厉声说道:“若本将军来和你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你只有死路一条!”

      “是!”玉子慌忙跪倒在地,然而语气中却没有害怕的意思。

      见玉子如此,刘宇嘴角撇出一抹苦涩。他抚摸着宝剑,声音开始变得无力:“你是不是觉得,本将军……是个……不正经的男子?还或者说,是个很……很贱的人?”

      “小将军!”玉子忍不住惊呼:“我哪敢如此亵渎小将军!”

      刘宇闭上眼睛,良久才慢慢走到正对大门的椅子上坐下,怔怔看着玉子,轻声说道:“那我问你,那一天,当我们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骗我的吗?”

      “小将军……”

      “说!”刘宇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水书堆给甩到了地上:“你在骗我?你这个骗子,骗子!”

      “小将军……”

      “你说!”刘宇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紧紧盯着她问道:“那天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难道真的仅仅为了在临死前哄我开心?你以为本将军就那么……”说到这里,刘宇转过头去,再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小将军……真要我说实话?”

      刘宇闭着眼睛面向天花板,不发一言。

      “小将军,我是……”玉子咽了口口水,话语说得格外艰难:“皇上派来保护你的。”

      刘宇转了头看着她。

      玉子垂下眼睑,用尽量平静的语气,仿佛就是在讲一个不关于己的故事:“皇上告诉我说,小将军很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于是命我一路上照顾小将军。那天,我正在帐篷里辗转反侧寻思如何去接近小将军,不料小将军就突然来到我身边躺下,于是……”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皇上的命令?那瓶药,也是……皇上所赐?”

      “是。”

      刘宇冷笑着慢慢扶着椅子把手坐下来看着玉子:“那如今我们凯旋回朝,是不是你也该提前去复命了?”

      “是,我自当夤夜出发。”

      “那还不快走?!”刘宇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玉子。

      “……是。”玉子起身之后又行了一礼,快步出了屋子,小心地把门掩上,不出一点儿的声响。在她刚走了两步之后,仿佛听到屋子里面有什么破碎了的声音。她长叹了一声,径至马厩去牵自己的马。

      “说走就走?”

      玉子转身,在黑影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她迟疑了片刻之后试探着问:“思齐大姐?”

      “看得出你心里不痛快,走,我今晚舍命陪君子。”冯思齐举了举手里的酒坛。

      玉子笑了笑:“这荒山野岭的,你却总是有酒喝。不过你说得挺伟大,其实是你自己心里也不甚痛快吧?”

      冯思齐没有接着她的话,只扬了扬手里的酒坛:“你喝不喝?”

      玉子笑了一声:“反正我的事儿也完了,走,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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