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公子》华山云

15、应变之法

　　刘宇和玉子拍马去追赶那些已经全力追杀贼寇的大军，一人执枪一人舞剑，身先士卒。军士们看到主将亲自上阵，个个都是全身血液沸腾，拼力用命，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声，呼喊声，威吼声，和着兵器相互碰撞摩擦发出的脆响，混杂成一片。不多时间，就将贼众杀得人仰马翻，全军覆没。

　　刘宇用枪尖挑死最后一个贼寇，立时调转马头准备回去攻城，被玉子及时地阻挡住了。刘宇扯住缰绳问道：“那这座城池怎么办？”

　　“小将军不必慌张，跟我来。”说完，玉子拨转马头，向着一条蜿蜒小道转过去。刘宇迟疑地回头望了望遥遥可见的那些站在城楼上欢呼叫号的贼寇，便转身随着玉子走去。那些军士们自然便也跟在后面。

　　这座城池四面环山，只在东侧两座大山之间隔出一条宽阔的大道通向内地，其它之处均是蜿蜒小径，在每条山缝里横七竖八地铺贴着。玉子顺着山路走着，遇到狭窄难行之处便下了马，将马拴在山间的空地上，信步而行。刘宇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转悠直到夜幕降临，四处一片漆黑之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玉子姐，你究竟在看什么？”

　　玉子没有回答他，只是命一人点了火把，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就在地上铺开，细细查看着。刘宇也俯下了身，在微弱的火光下努力去阅览。一时间仿佛空气凝滞在这里，只有呼吸声彼此可闻。两只宛如削葱根般的白嫩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比划着，渐渐地汇集到了一起。

　　火光中，掩饰不住满脸兴奋之色的刘宇突然抬头望着玉子，发现玉子也在看向他，两张彼此相对的脸庞此刻都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看见了吗？这是一座孤城。思齐大姐没有骗我们，刚才在山头上绕来绕去就是为了和这张地图核对一下。”玉子开口说道：“现在只需要在四周布下兵防将这座城池围住，他们这些贼寇便是插翅难逃。而城中粮草又不多，我们的粮草必从这条大路运来，届时我们只需……”说到这里，玉子伸手做了一个切的动作，中指正好落在那条大道上。

　　“可是，”刘宇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些听了玉子的话而显得有些兴奋的军士们说道：“我们的兵力不够。”

　　“我们可以等段将军回来。”

　　“她会听从我们的吗？”

　　“那些军士们跟随她劳苦奔波结果却一无所获，怎能无所怨言？再加上那些兵士们都曾是……”玉子咬了咬下唇抬眼看着刘宇：“都曾是刘大将军的手下，情急之中只需小将军振臂一挥，不愁他不应者如云。”

　　“……这样不好吧？再说了，若是如你所说，即使打了胜仗，回去也是死罪一条。”

　　“小将军不用担心，出了什么事，回去之后都由某一人担当。”玉子站起身来，神色凛然地遥望城池方向。

　　“不行！”刘宇叹了口气，跟在她身后，踱了两步说道：“豁出去了，只要能为朝廷卖力，我宁愿和你一同承担。”他转回身去：“来人！”

　　“在！”

　　刘宇从怀中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先锋印递给她：“拿着这个，速去贼穴处接应段将军回来，就说城池失陷，还有……本将军甘愿领罪。”

　　“是！”那军士接过先锋印转身便向山下而去。

　　刘宇一回身便碰到在后面跟上来的玉子的肩膀，一下子僵在那里。玉子匆忙后退两步，低头抱拳说：“小将军，请恕我无礼。”

　　刘宇刚才的兴奋全部都消失不见，游移的目光淡漠地从她脸上扫过，直到刚刚燃起的那根火把上面时候停住，略一皱眉便呵斥道：“还不快把火熄了，怕贼寇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吗？”说完一撩袍角从一条石缝处走过，站在背面抬头仰望着只略有几颗星星闪亮的黑色夜空。

　　玉子叹口气，从地上把羊皮纸收起来装进怀里，背靠着石头闭目养神。

　　军士们厮打了一天也都疲惫不堪，肚中饥肠滚滚，可是却没有吃的。但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只得忍着饿避风而坐。

　　刘宇一人在石头后面，正史迎风口处，晚秋夜里的凉风渗入骨髓带来凛冽的寒意。他抬起手紧了紧外袍盔甲，低头看着远处脸连绵的一座座较低的峰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钢枪。突然一阵疾风袭来，竟然将他吹得险些站立不稳。趔趄中抬眼望见长长的一队人马举着火把缓缓向这边移动着，一个挣扎之后瞪大眼睛，看到一面写着“段”字的旗帜在风中显得格外鲜明。刘宇眼睛中不由自主就充了血，他涨红着脸庞，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脑海中渐渐就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是刚才玉子姐所说的方法可行，那是不是还可以……如果借机把段仪给除掉，也算是报了杀母之仇，哪怕日后自己被碎尸万段又有何妨？！

　　“小将军，你……”

　　正处于极度紧张状态中的刘宇打了个激灵，险些站立不稳，被玉子及时地扶住，刘宇一手在空中抓了两把，什么也没抓到，被玉子看在眼里，忙顺势将刘宇揽进怀里。

　　刘宇挣扎了一下，玉子抓紧他：“别动！”玉子回头看看刚刚刘宇差点滑倒的地方，顿时便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里的山石奇形怪状参差不齐而且还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就在这片空地上突兀地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在黑夜里并不容易看到。若是刘宇不小心踩到……她不敢再往下想。

　　刘宇顺着玉子的视线看了一眼之后，挣扎着说：“我知道了，会注意的。你放开我。”

　　玉子将刘宇放稳当之后才松开手，细细检查者地上的各种情况。刘宇站在那里看了她只有片刻，转身就走。感觉到刘宇的离去，玉子在地上查探的手僵了一下，脸上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她摇摇头，跌倒在旁边，仰头倒在石头上，满脸的失神之色。她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此刻还遗留在自己怀里的刘宇的余温和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