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十章 地下宫阙 ...
-
第十章地下宫阙
等余暮芸和商予华回到神奕楼中,天色已晚,一路无言,待回至商予华的院落,他才难得地正色言道:“你也看到了,那人要杀的是你,所以你要小心些,最好不要离开神奕楼半步。”
余暮芸跟着点头,“我余暮芸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也不知道惹上了谁,如若给神奕楼带来什么麻烦……”
商予华摆手笑道,“我早就发现自己做了桩赔本买卖……”
“什么意思?”为他卷起门上的绛纱珠帘,余暮芸跟着他进了屋内。
“你不但是个无用之人,雇了你来不仅要给你开工钱,还要帮着你躲仇家,我还真是清闲。”
听出他口中揶揄之意,余暮芸为商予华斟了杯茶,叹了口气道:“公子有所不知,您出生时天悬彩凤,地涌金莲,可我只记得自己生下来便是乞丐,巷口算命的王麻子说我是黑老鸹转世,天生的不祥之兆,这辈子最多活到十岁。”
她点亮了灯盏,盈盈亮亮的烛火照在屋室之内,方使她看得清屋内的陈设,看起来干净整洁,窗明几净。箱笼箧笥,错落有致,别具一格,南墙满架的古玩形态各异,十分考究,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几分优雅与淡漠,实为“雅人雅室”。
余暮芸觉得最好应该表现一下自己,便走至那乌木雕花的床榻前将床铺整理好,回过头来笑道:“可我还能活到今天,这说明我的命还是很硬的,沾了商公子的光之后更能活得长咯!”
商予华见她忙活得不亦乐乎,一瞬间那屋室便显得多了几分人气,少了几分清冷。
“光不能白沾,活也是要干的。”
说着他的身子已经移到余暮芸的身后,纤细的指尖好似有意无意地滑过余暮芸白净的后颈,待她敏锐地一闪,他便将手指移向床角上挂着的小银钩,笑着将床榻上的那幕青纱放下。
“躲得还挺快的,怎么有人杀你时你连动都不动。”
“公子这么早就要就寝吗?”余暮芸见他神色怪异赶紧将身子移了出来,胳膊肘却一下子被商予华拽了回来。
“谁让你走了,还有正事没做呢……”
而后他指着那柔软舒适的锦榻,对着余暮芸笑道:“到那里去。”
余暮芸真想抖手扇他一巴掌,可是她凌厉的掌风还是被她冷静的理智压了下去,苦笑道:“公子今儿个没喝花雕酒,为何还竟说这些疯言疯语?”
“我什么时候开玩笑了……”
手指猛一拉那垂在床角的蜜色珍珠小香囊,刚铺好的床铺瞬间被掀起,轰的一声,床板跟着便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着实吓了余暮芸一跳。
“这就是……”余暮芸顿了下,伸手指着床板下方漆黑一片的地方,惊叹道:“传说中的密道?”
“传说中神奕楼的藏宝阁……”
余暮芸心里咯噔一下,商予华真的是对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吗?还是他真的觉得她真诚可靠又有些傻愣所以才愿把神奕楼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她。
“陪我下去……”
余暮芸望着商予华烛光映衬下的笑脸,烛火忽明忽暗,投在他的脸上,唇角勾起的完美弧度美如一弯清亮出尘的上弦月,而眼眸处却留下一道危险的暗影,看不清那里面埋藏着的种种神情。
她忽然脊背发凉,感觉要是这抬脚一下去,她就有可能再也上不来了。
“今天是不是有些晚了……”
“我让你帮我看样东西,怕什么?”
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抓过余暮芸的手腕便把她硬生生带了下去,走过木制楼梯,一股潮湿而阴郁的气息扑面而来,沿着弯弯曲曲的密道行驶着,余暮芸并不感到害怕,因为她的身体早已适应了在黑暗的地方生存。
只是她比较害怕她身边的这个人。
走至尽头,他触手推开一道石门,入眼处乃是一间宽阔的屋室,房间四角里垂着几盏花灯,攒珠镶玉,显得喜气洋洋,富丽堂皇。正中央的花梨木雕漆桌台上静静放着一只花瓶。
余暮芸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花灯的映衬下,那绝美的色泽简直是美轮美奂,巧夺天工。
眼前那硕大的花瓶,体积不小,但丝毫不欠精致。釉色纯正,色泽饱满,湛蓝如雨后初晴,澄澈如一汪碧水,荡出一片宁静。上面勾绘有彩凤齐鸣,松柏长青,并朱砂牡丹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可谓是繁花似锦,一片祥和。动静相衬,意境皆出。
“这……便是你要送给王爷的礼物?”
“准确的说,是王爷在我这定制的,要赠予太后的一件寿礼。”
余暮芸长长地呼出了口气,她的眼中燃起了新的烛火,啧啧叹道:“没想到公子的手竟然如此精巧,能做出这世间无可比拟的宝贝。”
“花了我三天三夜,在铜胎上掐丝作画本就不容易,现在还只是个雏形,过几天等上的釉彻底干好了,我也就可以收工了。”
余暮芸一脸敬佩的表情,佯笑道:“公子真的是世间少有的奇才,武功,才学,样貌,甚至是手工绝活什么都会。”
“我不会唱曲,因为有个人曾经说我五音不全。”
“是吗?那我还真想听听公子唱两句呢!”
“不怕我吓着你?”商予华挑眉。
“怕了便不会跟着公子了。”余暮芸走近那只掐丝珐琅花瓶,细细端详。
商予华望着余暮芸皱了下眉头,笑道:“我发现你越来越有趣了……”
“公子早该发现了。我能问公子一个问题吗?”见商予华神色应许,余暮芸回过头来便诚恳地问道:“公子已经高中状元,为何迟迟不到京师任职?”
商予华柔和的目光聚焦在那只花瓶上,“现在的这种生活多清闲,我参加科考不过是跟人打了个赌,咽不下那口气罢了。”
说着他伸出手指将花梨木桌上放着的那盏烛台轻轻一扭,霎时间屋内四盏花灯左摇右颤,花灯下的珠玉噼里啪啦奏出一段凌乱的华章,回荡在空气中生生不息。
瞬间,花梨木雕漆桌台被赫然劈成两半,石板地面也跟着豁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又是一段楼梯,又是一层宫殿,神奕楼的藏宝阁果然名不虚传,九霄宫阙不及掘地三尺,藏在地宫中的珍宝远比吊在高楼上诱人的多。
“有一件宝贝,很多人都想见但我偏不让看。”
他对余暮芸使了个眼色,让她大胆地往下走,她怔怔地朝楼梯口望去,地下似有一抹碧色正逼人眼目。
她身子一凛,竟挪不开半步,手腕被人牢牢握住,商予华从身后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带了下去。
“你算是走运的,为什么不愿看看去。”
走下楼梯,正是一间华美的宫殿,只见殿堂正中心,是一汪澄澈的池水。水面正中央上好翡翠雕成的莲花玉台上正放着一只瓷瓶,通体莹莹如碧玉,散发着神秘的幽光,釉色纯正,美轮美奂。然而最令人惊叹的要数瓶颈处那片血色的朱砂红,宛如勇士颈边滚烫的血液,流淌不息,即便刎颈,死亦无憾;又似伊人微启的红唇,似有说不完的故事,诉不完的衷情。
“他叫锦语。”
余暮芸望着那美到令人窒息的青色瓷瓶,一瞬间她的眼中竟盈满了泪水似要夺眶而出。不知怎的,这瓷瓶就是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就好像自己的亲人一般,有着奇特的魔力。
他是有灵魂的,一只有灵魂的瓷瓶,惹她着了魔地望着他,盼着他,目不转睛。
“喜欢吗?”商予华在她耳边轻轻地问着,看着她的眼神分明真诚而迷人,如一汪碧水中的琉璃醉月。
见余暮芸愣着不说话,有点失望,便又问了句,“你喜欢锦语吗?”
余暮芸怔怔地望着那只清丽到刺人眼目的瓷瓶,头脑之中好像燃起了一团火焰,点燃了记忆的某扇窗户,到头来却烧得只剩下一地残渣碎片。
为什么?有这种奇异的感觉,怪不得天下人人都愿意抢夺这件珍宝,因为锦语可以勾魂摄魄!
“公子,暮芸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感觉有些后怕,商公子的样子认真的可怕。
只听,他淡淡地言道:
“喜欢,我就把他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