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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我们是河童,永远望着那雨季浅紫色的天空,在水底唱着我们自己的歌。——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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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头一次见到河童的时候,是在一个雨天。那天我在小树林里跑着,想快点跑到什么地方去躲一躲这越下越大的雨。雨打在林间,有一种静到极致的幽深感。我遇到一个只有两步宽的小潭就直接大步跨了过去,这是我小时候在田间练习出来的本领,对于这种小水潭,我并不在意。

      “哎哟!”什么小东西叫了一声,可这声音却又极快地湮没在一片无边无界的静之中了。

      我停住脚步,回望那眼小潭的时候就看见了河童。它只疑疑地探出了一双大眼,头顶那个碗型的凹凼里盛满了水,泛着空灵的光。

      我往后退了一步,这是我头一次看到河童,从前我只在老人讲故事的时候听过,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河童,可现在,这只妖怪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听老人说,河童会杀死它碰见的人,还会伪装成那个人的样子,混进人群里去,继续害人。

      雨打在树叶上沙沙地响,沾湿了我的头发。河童向上浮了浮,露出了两个鼻孔,它还是木呆呆地看着我。我们俩离得很近,只有三步的距离,但是它凝着,我也凝着,仿佛隔了一层透明的厚墙。

      “喂!”我看它是这么胆小的样子,就小小地前进了两步,那只它“噗咚”一声又潜了下去,要不是水面还荡漾着一层一层的圈,我还真的不相信河童出现过。果然胆子是这么小,我想,河童也不是很了不起的怪物嘛!

      一枚硬币突然从水面下跳了出来,飞鱼似的在空中光鲜地一扇,砸在了我的脑门上,我一阵警醒,它已经掉在泥泞的地上了。

      河童又浮出水面,又只是露出两只眼,用一种我说不上来的眼神凝视着我。它头顶上那个凹凼里还是那么满的水,好像永远也不会变少。

      “人类。”它终于说话了,从水下发出的声音似乎带着水特有的质感。它还是那样看着我,既不浮上来,又不潜下去,任雨打在它头顶的凹凼中,每落入一滴雨水,那水就泛起一丝神异的光。

      “人类。”它重复了一遍,还是用大大的眼睛,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要把我的皮都扒下来。

      “人类。”它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奇怪了。我有些害怕,怕它这是攻击我的前兆。我捡起地上的硬币,做出要砸它的动作,它眨巴了一下眼睛,又潜了下去。水面泛着一层一层扩开去的涟漪。我刚放下手,它就又浮上来了,还是只露出一对眼睛,杂乱头发的头发像极了一棵一棵蓬乱的水草。像先前一样,它又用怪里怪气的声音对我说:“人类。”

      我又举起手,做出动作吓唬它,它又眨巴了一下眼睛,机灵地潜了下去。不过它应该躲在水下不深的地方,因为我一放下手,它又浮出来了,眼睛里是那种害怕又狡黠的光,它显然知道它只要一潜入水下,我对它就没有办法了。它头顶那碗水一滴都没有漏出来。

      “人类。”它还是执拗地说,这会儿不等我做出动作,它就潜了下去,大概自以为很聪明。

      很快它又钻了出来了,好奇地看着我,大概是奇怪这次我为什么不举起手来向它丢硬币。

      我笑了,咧着嘴把硬币放在地上,飞快地转身跑掉——雨都快把我的衣服淋透了,它们变成了深色。那一次,河童没有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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