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八卷 ...
-
在承风府上安逸的养了几日伤,每日除了用膳和沐浴之外,唯一做的事便是睡觉了.几天下来,伤口好了个大概,精神也清爽了许多,於是准备开始计划迎敌.
承风却不知在忙些什麽,鲜少出现在府中,偶尔过来一次,虽是满脸寒霜,却也没有多说什麽.只是随意的与我话话家常,也不做久留,很快就离开.
第六日清晨,我早早起身更衣,取了佩剑,便要离开王府.一路虽是走的磕磕绊绊,但好歹还是走到了正门口,却正巧遇上正要出门的承风.
「你伤还没好全,出来做什麽?」他已上了马车,见我出来,便又跳下车来,怒目看我.
「我跟岚笙一样,都不是什麽要人护在手心里的娇弱女子.」我用他当日所说之话回他,他一时噎住,只瞪著眼看我.
我见他不再多做阻拦,便径直从侍从手中牵过一匹马,向皇宫的方向奔去.
「青琉!」承风急急的在後面大喊,我佯装没有听到,只顾一心向前驰去.
就这样你追我赶的到了皇宫正门口,守门侍卫见了我,忙俯下身去请安,却正跪在正门口,堵住我的去路.
「让开.」我沈声喝道,及时的勒住马.
「回将军,皇上昨日下的命令,今天不许任何人进宫见驾!」那侍卫见我面色不悦,忙解释道。
我驾马後退两步,抬眼向城门内那高大的殿堂望去。承意,你可是发现了什麽端倪麽?
承风趁此时追了上来,马车猛地停在我的旁边。他从车上迈下来,拦住我的马,劝道。「青琉,即使你今天硬闯,也是见不到皇兄的,还是就此跟我回去吧。」
「皇上去什麽地方了?」我斜眼睇他,有种被欺瞒的慌恐。「你还是把我受伤了的事告诉他了,是不是?」
「你几日不能上朝,让我如何与他解释?除了告诉他真相,还能有什麽办法?」他愁眉不展,黯然道。「我说过了,青琉,不要把除了你之外的人都当傻子。皇兄他是皇上啊,皇上要的东西,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听到此话,我顿时豁然,调转马头向接待他国君主使者的「迎客楼」驰去。承风站在原地,没有再次追上来。
到了「迎客楼」那气势恢宏的正门口,我将马交给门前守门的侍卫,径直向楼内走去。
承意身边的管事太监刘瑛见我进来,眉头微微一动,既而恢复常态,恭敬的对我做个揖,身子却是堵住去路,很明显是不让我进去。
「刘公公,还请行个方便。」我客气的对他笑笑,欲要绕行。
他铁了心要拦我,硬是随著我的移动而堵截,却又不失一点礼数。「萧将军,您还是别为难奴家了。皇上下了死令,若是奴家今日将您让进去了,奴家全家十几口人就保不住性命了。」
我停下脚步,皱眉看他。「那麽你告诉我,里面坐的是不是宋王罗宿?」
「将军,您听奴家一句,今天就暂时避著皇上吧。」他垂头过来,低声说道。「里面是宋王没错,但是还有一个人,是将军绝对想不到的。」
我心头一动,对他轻轻地摆个嘴型,他会意的点头,示意正是我说的那人。
「他是以什麽身份来的?」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身体也有些不稳。
刘瑛见我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宋国的荣亲王,司徒省。将军应该知道吧,司徒是皇族姓氏,而罗是国姓,所以罗宿的本名,实际上是司徒宿。」
我倚在门栏上,沈思。司徒,你终究还是没有走,并且还敢以宋国亲王的身份出现在承意面前。可笑啊可笑,你连名姓都没有更替过的在卢国生活了这麽多年,而我却都没有意识到你的真实身份。是你掩饰的太过完美,还是我愚蠢的让你不屑?我曾经单纯的以为不管何时,你都是唯一一个值得我依赖的人,即使是承意,也未必能够完全信任。然而我却大错特错了,我对於你来说,已经是简单易懂,白纸一般空白,而你对我来说,却是一团白茫茫的迷雾,完全没有方向可言。
司徒,你好狠啊,但是要我恨你,又从何恨起?又如何去恨?
「将军?」刘瑛站在我身边,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将军你面色有些不好,还是先回去吧。」
「我在这里等他们出来,不会硬闯了。」我扫他一眼,示意他不必担心。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些什麽,只是从桌前搬了把软椅过来,放在我旁边。「既然将军心意已决,那麽奴家也就没什麽说的了。将军还是坐下来等吧,要什麽茶吗?」
我摇头,在软椅上坐了下来。「刘公公,宋王是不是长得跟右......司徒省很是相似?」
刘瑛点点头,诧异的看我。「将军如何得知?那宋王长得跟荣亲王简直一模一样,但是细看,却还是有些微不同的。而且两人的气质也太过不同了点。」
我想起那夜,那人变了几变得感觉,不觉浑身发冷。若是他有心扮成司徒的样子,怕是连我都认不出来,更何况是承意和其他人了。
刚想到这里,楼上突然间传来一声怒喝,一听便知是承意的声音。「宋王,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另一个尖锐带点讥讽的声音模糊不清的说了什麽,只听得「嚓」的一声,楼上又静了下来。
对於在战场生活了那麽多年的我来说,那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我飞快地站起身,低声对刘瑛说道。「兵器出鞘了,我悄悄上去看看,决不会闯进去的,万一皇上有什麽意外,就是你全家都死了也不够陪葬的!」
他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忙点点头,惊恐的望著楼上。
我飞身上去,躲在角落之中,轻轻地将窗纸捻破一角,便看的屋内状况。
承意正用宝剑指著罗宿的脖子,罗宿却是完全不担心,悠闲的坐在那里。司徒坐在他的身旁,也不对罗宿进行什麽急救动作,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承意看上去是极其愤怒了,身体因为怒火而轻轻颤抖著,一对凤眸微微眯起,说明他已经彻底被惹怒了。
「卢王不必如此。」罗宿平静的笑著,用手将那剑尖挪开,端起桌上的香茶,缓缓地饮了一口。「应岚笙的事,就当朕没提过,但是萧青琉,是朕势在必得的人。就算夷平这卢国江山,朕也要将他带回朕的後宫之中,日夜怜惜。」
「你别再痴心妄想了,就算是让青琉死,朕也不会让他落入你的手中!」承意强忍怒火,声音降下来许多。「朕的人就是朕的,谁都无法抢走!」
「你的人?」罗宿声音中的讥讽意味更大了,他站起身,向承意走近过去,带著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他是你的臣子,不是你的人。不管什麽时候,他都永远是你的臣子。而他将是朕的皇後,与朕共同站在宋国顶端的人。卢王,你肯为了一个臣子,而使卢国千百万百姓陷於水火之中麽?」
承意咬紧下唇,怒目看他。「你休要拿百姓胁朕!不论怎麽样,朕都不会讲青琉让给你!」
我正在思索为何宋王对我是如此的执念,却感到一对熟悉的眸光幽幽的扫了过来,抬眼一看,正是司徒。
他远远的望著我,脸上只有哀伤,一种我读不懂的哀伤。
司徒,难道恢复了本来的身份让你如此痛苦麽?但聪明如你,早知道会有这麽一天,不是麽?那当初为什麽还要来到卢国,来到我的声边?你既不想让卢国百姓受苦,又不能不为你宋国子民著想,这样重的两个担子,你又能负荷到何时?
司徒却突然站起身,对承意说道。「卢王殿下,本亲王听说,萧将军已经答应下嫁我国陛下,既然本人已经同意,殿下又何必在这里苦苦纠缠?将萧将军唤来,不就一切都解决了麽?」
承意看司徒的目光中,确确实实的满是恨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司徒省!你竟然还有脸坐在这里跟朕说话!枉青琉将你当作挚友来对待,你却完全不顾旧情,被他识破真实身份後还出手刺伤!朕这几年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做出这种叛国之事,仍能面色不改的,天下恐怕只有你司徒省一人!」
「青琉受伤了?」司徒的面上浮上慌乱之色,急切地问道。「怎麽会?究竟是谁下的毒手?他伤在哪里?严重麽?」
承意满脸狐疑的看著他。「难道不是你伤的他麽?除了你,还有谁会伤他?还有谁能伤他!」
罗宿却了然的大笑起来,轻轻地拍拍司徒的肩。「皇弟不必惊慌,苦肉之计,何须轻信?」
听到此话,司徒的面色才有些缓和,但仍是不安的蹙著眉,却也不敢往我这边再多看一眼。
「苦肉之计?」承意却是会错了意思,以为罗宿指自己用苦肉计来骗司徒,脸立即气的绯红起来。「君无戏言!没想到宋王竟是如此看轻朕!
「没错。」罗宿竟也不反驳。「朕确是看轻你,那又如何?卢王,朕问你,你这宋国万里江山,有几寸是你所征服的?若不是萧青琉,你能安稳的在这个皇位上坐到今日麽!朕虽然不是什麽神武之人,但朕可以问心无愧,宋国的江山都是朕一手打下来的!你这种皇上,只会在皇宫中,等待著将军的凯旋,臣子的计策,而你自己,却是什麽都没做过!再这样下去,即使卢国不灭亡,坐在皇位上的人,早晚有一天会不是你。」
我心中警铃大做,这罗宿,竟然是在挑拨离间,而承意听了这一席话後,居然低头沈默不语,仿佛在思考刚才那一番谬论。罗宿在暗示他,我已经功高盖主,他将我娶走,正是帮他坐稳这江山,让他自己选择国家前进的道路。
我的後背已经冰冷一片,冷汗顺著额头慢慢滴落下来,然而却只能在这里看著,什麽都不能做。若是在这时出去,那麽承意怕是会真的误解了吧。
此时,脑中突然跳出罗宿所说的那句话。「但朕可以问心无愧,宋国的江山都是朕一手打下来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立即猛地跳起来,再也顾不得什麽,起身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