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湖边与镇静魔药 ...
-
“西弗勒斯，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最后，你可以……到最后，仍然活下来的话……”海伦娜别过身体，低下了头，“请活到最后，无论用什么方式……最终都会需要拯救，变成需要拯救的人。光明……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海伦娜……你看到了什么。”男巫有些迟疑与僵硬，看着女伴戴兜帽的侧影，目光似乎想要射透兜帽似的。他熟悉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戴上兜帽，纵然她的体质罕有地畏寒，那也不用不正对着他说话。他唯一能得出的解释是她心虚，有不应该隐瞒的事瞒着他。
这种感觉可不大好，尤其在对方是海伦娜·利拉摩的情况下：尽管在学生时代，他们并不特别亲密——他没跟任何人亲密过，跟卢修斯是有一点交情——而且他只跟斯莱特林来往，除了莉莉……当然如果掠夺者那群白痴也算是来往的一种，可能还要加上四头例外。但他和海伦娜的确也是同届的同学，虽然当时除了莉莉之外他从不看别的女生一眼，更何况她只是个安静到没有存在感的拉文克劳。尽管太多恶咒一定伤害了他的记忆，他仍然记得他们至少搭档了将近十年的事实——没错，从在黑魔王麾下开始，在他们重逢时她的名字犹如一把钥匙；而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可以追溯到他正式投靠邓不利多的那天晚上——好吧他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光彩的往事，之后到现在的发展也不怎么名正言顺，但光明正大在斯莱特林从来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美德。
好吧，重点在于他并不太抵触同她有肢体上的接触，也享受现在的关系，不是么。而她也一贯十分配合——事实上昨晚他们还曾肢体交缠，整整一晚都分享着同一张床铺，而他有理由相信她也得到了充分的满足甚至享受。西弗勒斯·斯内普觉得自己以为的信任受到了伤害，或者毋宁说因为自己表现出的郑重与可能的纯情而恼羞成怒。
他清楚他们关系中带有双方都故意绕过不谈的部分，也明白对于成年人来说床上的关系也许并不算什么，甚至怀疑过对于开始女巫近乎单方面的亲近，他反抗不成后的默认和接受只是由于缺乏经验而带来的沉溺。然而他仍然认真地对待着这段来之不易的关系，因此甚至时时敏感地怀疑着对方的态度。而面对他额外的暴躁粗鲁，海伦娜柔顺灵活的手腕和始终不改的态度才是他们能有如此现状的关键。
不，他想，不该是这样的……海伦娜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在颤抖，她犹豫而忧愁……她看上去甚至有点绝望。
今年秋天来得极早，八月的湖边已然萧瑟肃杀。斯内普的目光不自觉地随着略嫌冰冷的风勾勒女巫斗篷下的身形，更进一步带上了赞赏与回味：宽大的衣物并不能完全掩盖起伏流畅曲线，海伦娜·利拉摩瘦削纤细，外人也许难以想象与看透这具看似清瘦到脆弱的身体——高度警惕，反应敏捷，柔韧得不可思议，爆发力惊人。外形上，尽管线条洗练，棱角却饱满而圆润——他极为熟悉的身体，熟悉却不乏惊喜。并且这具身体绝非徒有其表……唯一的缺点也就是过于单薄，而这一点连他常常也会遗忘，尤其是在……某些时候……毕竟无论是骨感还是精瘦都是错误的形容，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2]
像一个典型的斯莱特林（好吧，也许没那么典型），自律和谨慎之外，他确实渐渐学会了种种享受——包括□□，在一些外来帮助之下。[3]
一如她的魔药，海伦娜的夜晚和身体……灌注着诚挚、协调，和锐利的感官，加上最高品质的原料，还有惊人的契合——令人满意，甚至着迷。
魔药大师轻轻勾起嘴角，结束一次神经颤栗的愉快走神，尽量忘掉那双长腿绞紧腰背带来的刺激——那实在常常令他失控，同时暗暗责备自己，强迫自己将注意从酣畅美妙的回忆转到眼前的事务。毕竟等到晚上再处理欲望也不迟。
他还在耐心等待。他等着她说点什么。海伦娜·利拉摩并不是那种愚蠢的女人，仅为了一点多愁善感就把他拉到湖边来。[4]
她从刚才起就在颤抖。还有，尽管他没有发问，她却没有如同以往那样在他发问之前就给出答案，哪怕那答案并不让他信服。不管怎么说，这已经够古怪的了。
斯内普一边思考，犹豫着移动脚步到了上风处。
尽管他不喜欢上流社会的繁文缛节，但无论如何，作为一个斯莱特林，在可以保持风度的时候他不应当失礼——显然她觉得冷。最后他磨磨蹭蹭地靠近她挪到上风处，一边小心不要让她发现。“风度为上”——就像卢修斯会说的那样。他必须承认，他不想错过任何可以窥伺海伦娜大脑的机会。[5]
“……海伦娜，我们会胜利的。”他寻找着词句安慰对方，然而她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斯内普看着她的后脑勺，该死，他几乎能描绘出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西弗——勒斯，是的我们会的，我知道。” 可这正是我所害怕的。
女巫的声音与她斗蓬上的灰色一样虚弱疲倦，不知是向人耳语，还是兀自喃喃。[6]
西弗勒斯•斯内普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笨手笨脚过——他的拥抱和抚摸都显得如此粗鲁与意图暧昧。而最糟糕的是，他自觉已经尽力了。该死的梅林，他甚至有点后悔往日不曾在意过马尔福长篇大论的喋喋不休。为什么他到了这个年纪还表现得像那群十几岁的小东西一样愚蠢，而且是格兰芬多的那群狮子。
好吧，他知道他这是在逃避问题。但是该死的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她一把扯过来抱在怀里——他本来只是想挡住湖边的冷风而已——还不由自主地又有了某些不恰当的感想。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女巫丰沉柔软的胸脯挤压在他胸前，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何况无论是她把头倚靠在他肩窝的姿势和扫过他脖子与耳后的气息，还是他手下脊柱和肩胛骨的形状都太过熟悉。一切全部联系着不合时宜的内容。他甚至清楚地记起他昨晚在哪里留下了何种痕迹——有一些还是今早。
这该死的冲动来的太不是时候。冷静点，西弗勒斯·斯内普，你不能够趁人之危，像个只知道上床的好色小子。你想毁了现在完美的搭档关系，还是你规律的生活？[7]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海伦娜是自己难得的朋友，也是卢修斯和纳西莎的好友、他教子的教母，他的同事……她是有夫之妇！魔药教授咬牙切齿，好吧，他很清楚，尽管仅仅只是名义上，她还是那个该死的妄自尊大无可救药的布莱克的老婆，并且这桩他看来显然荒唐而无耻的婚姻，缔结原因复杂到他也不知道，而她看起来打算隐瞒到底。她说得很清楚，她就是永远也不会告诉他，所以他也该停止打听。[8]
是的，该死的赤胆忠心咒！
爱情？黑发的教授嗤之以鼻，他不否认女巫的魅力，半个海伦娜·利拉摩就足够让一打布莱克相思成狂。对她来说，布莱克最大的优点也就是家世和血统够格罢了。当然，他没有忘记似乎在女性眼中布莱克的容貌相当英俊。斯莱特林再次嗤笑，布莱克的脸只不过使他的言行显得更为愚蠢。在此他给予他的同事充分信任——海伦娜·利拉摩,一个有头脑，强大，敏锐，高傲的女巫会看上那个布莱克？别开玩笑了。梅林在上，他知道任何一个正常的斯莱特林都不会。而利拉摩小姐尽管只是个拉文克劳,在精明冷酷上倒比斯莱特林更斯莱特林。
海伦娜不可能爱布莱克。[9]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轻拍摩挲着女巫的后背。他不熟练的抚慰总算卓有成效，怀里的颤抖渐渐平息了。
“西弗勒斯。”看起来无论如何她好些了。魔药大师微微点了点头，掩饰了一闪而过的慌乱，希望她没有发现他今天频频走神。
她恢复的第一件事就是坚定地后退一步，双手推开他，这让Snape觉得自己更蠢了，刚刚出现的满意回到了一团乱。
“西弗勒斯，求你……不要死，活下去……” 梅林，他不擅长应对这个，尤其对这她莫名绝望的目光。她平时的理性和冷静哪里去了？那些她引以为豪的品质呢？哪怕她的骄傲也消失无踪，这让他也紧张起来。
“……嗯。”
“答应我。答应我。对我发誓。不，对你自己发誓。无论前路为何，活下去，活下去，别放弃，别死……直到一切结束，结束之后……别……别死……”女巫神情严肃，烟岚色的眼眸闪闪发亮，但是依然几乎语无伦次。[10]
黑发的男巫犹豫了不过片刻，仿佛是安抚一般，握着女巫的右手按着心口，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许下了誓言。他看到女巫一瞬间睁大了狭长的眼睛，几乎是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态，眼角湿漉漉的，又带出了疲倦而满足的笑容——他熟悉的表情。
“西弗——勒斯，我请求你，我知道你言出必行。”
斯内普点头，坚定地说：“我会的。”他补充一句：“你会看到的。”[11]
她怎么了？他好奇是什么样的事能使海伦娜如此动摇。这个女人像岩石一样冷静坚定。但是在她告诉他之前，他是绝不会问的。[12]
“Helena，回去罢。”也好，毕竟她穿得太单薄。在上课之前他还来得及给她熬一剂镇静魔药。也许他自己也最好来上一剂。
============我是表示教授熬魔药这么性感的过程不容打扰因此省略五百字的分割线=========
“西弗勒斯……”女巫打开门，并没有掩饰对于魔药大师出现的轻微困惑，尽管困惑迅速变成了温和的笑容，“我没想到你会来喝下午茶。”门内飘来一股温暖甜蜜的香气，红茶、奶油的气味混在一起，正在迅速融化的黄油吱吱作响。好吧，他其实并不厌恶甜食，只是讨厌邓布利多麻痹味觉的甜食攻击。茶桌的布置同以往一样说明了主人高雅怀旧的品味。牛奶和茶都冒着热气，点心精致得让人想咬一口，甚至两种果酱的颜色和口味也搭配的恰到好处。然而在斯内普看来，这一切和女巫的笑容一样欲盖弥彰。[13]
默默将同事让进门，海伦娜·利拉摩翻过另一只茶杯倒茶。西弗勒斯极少造访她的办公室：魔药教室与他的地窖都在地下深处，而他并没有像观星这样需要上到高塔的爱好，除开某些特别的深夜。当然即便是深夜也多是她溜到地窖去。啊，他身上有魔药的气味。这个成分……是新鲜熬制的改良镇静魔药么？
入口的红茶并不辜负外表饱满明亮的汤色，香气味道都无可挑剔。尽管斯内普并不像某些人一样处处追求品质，天生敏感的嗅觉与味蕾配合神经与经验仍然能准确分辨出好坏。温热的液体从口腔开始熨帖身体内部，甚至蚕食警惕的精神，让斯内普有一瞬间的恍惚，喝过镇静魔药之后他现在心情平和，注意力不会轻易游离不该去的地方。
“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个。”他掏出魔药预备放在桌上，却发现女巫怔怔坐着，目光透过他手里的茶杯望着虚空，显然是走神了。
“海伦娜。”魔药大师再次感觉心里窜升出一丝烦躁，略略提高了嗓音。
“啊，西弗勒斯” 海伦娜收敛心神，目光流连过对面的手指，斯内普心中一跳。
“镇静魔药……”海伦娜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沉淀成笑，胸中闷痛。是的，西弗勒斯式的体贴啊……
“谢谢你，西弗勒斯。这真是帮了大忙。”
“海伦娜，喝掉它”斯内普的命令句近乎劝服和恳求，听上去微妙地有些温柔，终结于恼怒一般地拉过她的手把魔药瓶子往里一塞。
“我会的。”海伦娜心口如撞，强迫自己点了点头，然后跟着站起来送客。[14]
斯内普站在门口仍然有些迟疑，对着海伦娜欲言又止。他想说他稍微改动了配方，加上了补充精力的成分，又觉得她喝了就会明白，也许已经明白了——他的袍子上毕竟沾染了药味。只是她这个样子他还是不能放心，他还是希望能亲眼看她把魔药喝下去。看着同事扶门的姿态，柔顺却坚持，他思考着要如何开口。
“海伦娜……”
甜美的吻突如其来，封缄一切欲说还休。
微微的慌张让斯内普张开了一点嘴唇。而海伦娜柔软的嘴唇吻得格外缠绵，上，下，上，下……细嫩的舌尖反复描摹他的嘴唇，扫过他的牙齿，触碰他的牙床……戛然而止。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等待。
这并不是一个邀请意味的热吻，其实也并不很长。
“我会的，我答应你，西弗勒斯。真是……多谢。”海伦娜浅笑，低如耳语。
沉默半晌，“再见”阖上门，斯内普逃一般离开了塔楼。[15]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湖边与镇静魔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