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作媒与露天茶会 ...
-
“茜茜，我想，也许小格林格拉斯小姐适合德拉科。”海伦娜随手拈起一块糕点，好像她正在赞美上面用糖霜勾勒出的精细纹路。
“列娜，小龙才十二岁。”纳西莎哭笑不得，又有些好奇。
“茜茜，要知道，今年学校的事情并不是偶然。”灰蓝眼睛的女巫斜睇了一眼远处某个阴沉的男巫，顺利得到一个怒气冲冲的瞪视改善了心情。微微向那个方向致意之后她咬了一口点心。尽管纳西莎出生世家，从小就被教养出贵族的气度，仍然时不时被好友秉性中的慢条斯理弄得心生不满，并对她跳跃地扭转话题的能力和习惯无可奈何。毫无关联中又好像千丝万缕地牵扯着前言，该说是血统的力量么。
——利拉摩家族在贵族之间私底下被戏称为诗人世家，以隔几代就会出现、如诅咒一般袭击继承人的狂热爱情和几乎代代相传的好文笔在纯血世家中占着一席。
——无论哪一项都是美好的大众娱乐，尤其是前者。当然，利拉摩诗文集的实用价值一直有丽痕书店的久经考验的销量作证——作为优秀拉丁文阅读材料和情书底稿有口皆碑。
“列娜，你是说小龙的学校生活会一直这么压抑？”
“我想是的。你我都知道如今的局势。而救世主……我想稍有些情报或头脑的巫师都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她做了一个遗憾的手势。）“邓布里多需要，而斯莱特林，还是一个马尔福。” 海伦娜怜爱地看了一眼教子在小贵族里鲜明的奶金色的头发——尽管一年比一年靠近卢修斯，幼龙的龙鬃还没长成马尔福标志的颜色，到底是南瓜奶油呢，还是更像柠檬奶油——语气里不乏遗憾：“哪怕晚上一年……”
“所以呢？为了他的救世主能够顺利成长，我的小龙就要被压迫负七年？”纳西莎扬起精致的下巴，语气相当危险。为了救世主牺牲小龙？开什么玩笑！
“冷静点，茜茜。邓布利多并不是坏人，适当的打磨也并不是坏事。你明白的，他迟早会知道不会被每个他重视的人喜爱和捧在掌心，也无法心想事成。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德拉科还小，适当的磨练也并不是坏事。也许……都用不上七年。他是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茜茜，他必然会被卷进来，”海伦娜顿了一顿，看到纳西莎的脸色瞬间闪过阴霾，继续道，“我很抱歉……尽管我们都会尽量避免，但是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十二年了……这个茶会上的生面孔轻轻摇了摇头，制止自己不合时宜的走神。
“尽己所能吧，茜茜……我们都会照顾他的。”
纳西莎并没有问这个“我们”是谁。
细声作出宣告之后，硕果仅存的利拉摩轻巧地站直身体，离开先前一直倚靠的桌子，掸了掸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确认衣料上没有皱纹。“迟些日子我也许会再来拜访。我同小龙在学校谈过了，他面对波特的时候明显会大失常态。对外这也许是一个很好的掩饰，但决不能成为致命的冲动。不过他还太小了……也许多一个‘敌人’也不是什么坏事……替我向卢克问好。小龙的蓝莓派我交给多多了。”
远处的男巫气势汹汹地朝着这里移动，黑袍翻滚神色悍然，在引起更多注意之前，女巫迅速结束了社交性的告别，打了个小小的手势告诉他自己马上过去，然后轻盈地穿过人群离开了茶会。
纳西莎看着好友翡翠色的背影，决定在她下次来访时好好盘问格林格拉斯二小姐的事。她相信海伦娜的眼光——无论是学生时代，战争年代，还是如今注定短暂的和平岁月——无论浸透悲怆、深情、绝望，还是沉静一如既往，哪怕连颜色也改变，那双眼睛永远万无一失。她向来深居简出，那件事之后更是几乎足不出户，这次居然特意为了一个小姑娘现身贵族茶会，哪怕仅仅是半个小时。
“海伦娜·利拉摩，现在告诉我，是什么塞住了你自以为豪的大脑，竟然要撇下你宝贵的研究来参加这个无趣的茶会！”首先这头狡猾的雌鹰今天已经在厨房额外呆了两个小时，过后还以没有男伴为由攫住了他！更要命的是，即便她和马尔福素有交情，何必又要弄得这么引人注目，人人都在看着“那位神秘的女士”，那位优雅而如此引人注目的女士，谈论她的着装举止以及和马尔福家的关系，窃窃猜测着她的身份。她嫌邓布利多的疑心还不够么。一年级的学生都知道还有猫头鹰和飞路粉。
“哦西弗勒斯，拿出你作为斯莱特林的风度来罢。我可没有强迫你做我的男伴。”海伦娜·利拉摩昂起头，摘下绿松石的发饰，纤长的手指拨了拨头发，拆开精巧的发髻，长发像一道白银瀑布倾泻而下。
扬起的发丝几乎滑过斯内普的脸，他已经能嗅到发丝带来的香气。薄荷叶、白麝、牡丹、檀木、睡莲……下意识地分辨着原料，魔药大师重重地喷了一口气。哼，不出意料。这个女人像每个贵族一样追求仪表的完美，既然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怎么能不用一点特制的香水呢？他当然知道他的同事是调香高手，她随兴而为的香水确实给储藏柜带来了不少珍贵材料。然而熬制魔药需要万分的小心，所以平时她都会收敛气息而已！当然现在是马尔福的茶会，她倒是相当符合白孔雀的风格，看那一样招摇的头发，肤浅的品味，还有今天做作的行事态度，也许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外传的血缘关系呢！她的姓名被她刻意英国化了，但是她的相貌明显带着远东与沙俄的色彩，不过纯血世家么，谁知道呢——西弗勒斯·怒不可遏的·斯内普充满恶意地猜想着[1]。
引起无名怒火的人表示无辜，她只不过是遵照礼节和惯例进行了适当的修饰而已。说实在的——梅林在上——她已经是全场最朴素的人了！如果她穿上一件灰扑扑的袍子跟马尔福家的女主人谈话，那才是爆炸性的新闻呢！
至于为什么不和纳西莎单独约会，她才不会告诉他是为了宣告所有权呢。
所以说男巫的情绪才是她面上笑容的根源嘛。
“管好你的头发！”魔药大师愤愤地说。被三株血棉诱惑绝对是个错误，他不应该为他们之间的特别交情而迟疑，也不该在明知有鬼时还在对方的目光下心软……总之，他的时间值得更高的价钱，比如至少应该再加一本绝版药典，然后让她给自己打一个月下手。
利拉摩看了斯内普一眼，脸上是宽容和了然的笑意。这只能让他更加生气，尽管对方配合地抽出手帕束起了头发。该死的！他总觉得她看透了什么。
碧色荷叶边的白手帕，一角绣有白睡莲，配合她身上一式的香气……该死，她又那样笑了。
“没错，白檀、苦艾、蜜蜡、甘松都盖不过莲花……”利拉摩的声音充满怀念，纠缠生长出一种惆怅。啊是的，她有莫名其妙的东方情结，考虑到她复杂的血统这当然不足为奇……哼，所谓的贵族……斯内普嗤之以鼻。
魔药大师决定暂且放过仿佛被对方看透的事实，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经验和直觉都告诉他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安慰，他生来没有这种功能。刚才那愚蠢的集会上她应该已经收足了廉价的赞美和谄媚了。
“……很合适。” 斯内普还是含混地咕哝了一句。
“谢谢你，西弗勒斯。”女巫抿了抿嘴。斯内普如愿看到她舒展的笑容，仍然心怀不满，甚至皱起了眉头。
笑开之前掠过的那丝复杂情绪是什么？苦涩，欣喜，无奈，还有什么……多年的敏感让他习惯抓住任何一点异常，哪怕那丝情绪与表情融合的如此自然，顺理成章。不过他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谁都有点秘密和过去不是么？何况贸然的发问不会有任何效果，只能招来猛烈的反击和加倍的警惕，只有那些愚蠢的格兰芬多才会莽撞地想要撞开大门。是的，他的经验与直觉都告诉他这一点点观察事关重大。但是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来慢慢打探清楚……
“不过我不会替你熬波皮要的魔药的。”
——很好，他就知道任何一点软弱和容忍都是错误！
“那么，海伦娜，可以告诉我此行的原因了么？”他不会让她轻易引开话题的，他可不是那群没大脑的狮子。再说，谁知道之前那些是不是故意的，她为了转移注意一向可以不择手段。出于尊重他不能使用摄神取念，可他不得不承认她对表情的控制太过登峰造极。这方面她简直毫无信用可言。
“唔，西弗勒斯……”考虑了一会儿，海伦娜决定坦诚相待，部分的。“为了小格林格拉斯小姐。我有些远房亲戚在格林格拉斯，你知道的，联姻，小马尔福先生也有十二岁了……”她可没说谎，说谎是会被西弗勒斯看穿的。
“……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下一学年的新生。斯莱特林院长的语气充分表示了他的疑惑和不满。很明显，来得太轻易的答案表示着隐瞒，至少是部分的。况且这并不能解答她身上的疑团，虽然斑斑劣迹在前，他还是倾向于相信那一闪而过的惆怅是真情流露。
点点头表示确定，女巫转过头，语气又欢快地飘浮起来：“回去再说罢，我来泡茶。你觉得配什么点心好？我给德拉科做了不少蓝莓派，但是我们也可以吃点别的。唔，你喜欢有点苦味的，杏仁塔怎么样……”
“……”她那颗闪亮的脑袋里还能再塞进除了下午茶以外的东西么！
“啊，亲爱的西弗勒斯，要知道你连一块点心都没碰，纳西莎一定会心碎的。”
“……”她能不要用马尔福家的腔调说话么？在这种走到哪里都会被窃窃私语和评头论足包围、没有一刻一个角落安宁的环境里她居然指望他吃点心！看来她的大脑都变成黄油和面粉糊了。
“西弗勒斯，如果你没有异议那就是杏仁塔了。”海伦娜显然心情愉快而且并不掩饰这一点。“噢西弗勒斯，如果你不记得我的办公室，我不介意……”
“……”如果她胆敢用手臂挽着他他就……斯内普挫败地发现他并不能把她怎么样，而且对方已经这么干了。
他讨厌贵族！讨厌下午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作媒与露天茶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