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巫女大人》子珮

12、瘀青

　　“皓月大人，你干什么把房门给摔成那个样子哦？看看看，手上的瘀青多严重啊……”茶室中，文叔坐在皓月对面悠然地喝着茶，阿菊拿着药酒揉着皓月的右手臂。

　　“痛痛痛！阿菊姐姐轻点啊……”皓月惊叫着，鼻梁上都挤出皱纹了。
　　“谁叫月大你这么粗鲁呀？”阿菊放轻了力度，“这么大块瘀青，不揉开来要痛一阵子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皓月嘟着嘴，歪歪斜斜地坐在坐垫上，左手撑着下颚，心想：还不是那个阿信！突然间把她按在木门上，整个重量都加在她身上。木门塌了下去的那一刻，皓月连尖叫都来不及；小嘴还严严实实地被他吻着呢！而且从门板塌了到狠狠落在在地上的过程中，阿信还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闭着眼睛专心致志地吸取着皓月的灵气。皓月背向地板笔直地砸下去不说，身上还加上了阿信的重量！屁股～痛啊～！右臂也磕在了木门上。

　　可伏在身上的那只吸血鬼还在意犹未尽！
　　直到皓月挣扎着推开他，他才起身把皓月从摔碎的木推门上拉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啊，天还没黑呢，房门都还没踏进呢，就……嘿嘿。”文叔低头对着茶碗，笑得不怀好意。
　　“不是你想的那样！”皓月一时激动，红着脸拍桌子，忘了右臂还在阿菊手里揉着，“哎呀！痛！”

　　阿菊嘻嘻笑着，轻轻放下皓月的手臂，拿起药酒问道：“屁股也摔到了吧？要揉一下么？”
　　“不、不用了！……”皓月睁圆了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阿菊。

　　*
　　宽敞的和室，中间的床铺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像褶子一样。归隐的大将，暮年被病痛缠绕着不说，府上还流传着妖魔的传闻。
　　皓月随着一名武士装束的中年男人踏进和室，在窗前屈膝而坐。那身形魁梧的男子叹了一声，道：“家父大人已经卧病在床有两个月了。”
　　皓月灵光一闪，低声说：“那就是被袭事件开始的时候。”
　　“对，所以我觉得家父的病与这件事情有关。”中年武士的语气很严肃。

　　这个人家是受着幕府俸禄的世袭武士家族。
　　最近在府上却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两个家仆和三个在武士府旁边路过的行人陆续离奇地被咬伤。
　　伤者神智不清，一律被安排在武士府上的一个偏僻的院落里疗伤。皓月去查看过，发觉伤者都在昏迷当中，情况不太妙：眼角泛黑，颈部有两个血孔，处于昏迷状态。嗯……很像，很像是西方吸血鬼干的。

　　西方吸血鬼的传说当时在日本也已经流传甚广，武士府上人心惶惶，流言乱飞。说是老大将在年轻时做了许多杀生之事，才惹来年老的大祸……
　　武士府的主人，井川三，也在尽力封锁这个消息。迫于无奈之下，只好请到皓月大人来看看是不是妖怪在作祟。

　　其实，武士剑客一向是看不起阴阳师和巫女一派的所谓灵媒的。武士们过着刀刃上舔血的日子，本来就不相信这些灵异鬼怪的事情，只轻蔑地说道：“什么巫女、什么鬼怪，哼，装神弄鬼！”

　　虽然大将最终还是请来了巫女，但是他的手下却丝毫不掩饰那些鄙夷的眼光：“哼，巫女……”在皓月踏进武士府的一刹那，在训练室练剑的武士就头来轻蔑和挑逗的眼神，甚至趴在栏杆上发出挑逗的话语：“哟，巫女，长得还不错嘛。当什么巫女嘛！不去烟花之地好好伺候大人们，实在太可惜啦！哈哈哈！”

　　“不得胡闹！”武士府的大将，井川三怒喝道。
　　皓月听是听到那些污秽的话，但是却不作出任何反应，凤眼一转，心想：粗俗的武夫，就不怕我在你身上下小鬼……一脸的不屑。我鄙视那些鄙视我的人！

　　皓月是不在意，但是跟着她来的阿信却很在意，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不许你侮辱我的食物。”
　　“嗯？”皓月不由得眉心一皱，拜托！是“饲主”！不是“食物”啦！这家伙今天竟然跟着她出门了，不过也好，反正一个人也是无聊……

　　“什么？什么侮辱？你小子嘴巴干净些！”那年轻的武士一副痞样，抛着手中的剑，眼中是一出即发的怒火：“哼，看来是巫女养的小白脸吧！”那武士把剑从剑鞘中拔出，挑衅地说：“有能耐就决战一场啊！”

　　话毕，那武士拔剑冲了过来。
　　井川怒喝一声把皓月挡在身后，皓月一瞬间反应不过来。“阿信！”皓月惊呼道，却无法阻止那冲向阿信的莽夫。
　　阿信却毫不在意地站在原地，蓝眼中溢出的是一丝不屑，还有嘴边的蔑笑。

　　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阿信已经轻易地躲过他的进攻，夺取了挂在他腰上的剑鞘。稳稳地站在那武士的背后，手中的剑鞘一挥，打到了那武士的头顶。
　　“哎啊！可恶！”什么时候移动的，他习武多年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快的速度……抱着被敲出大包的脑门蹲在地上痛哼。

　　“阿信好棒啊！”原来吸血鬼还有快速移动的能力，皓月拍着手欣喜地原地蹦跳了起来。瞬间就没有了巫女大人的气势，少女神态全部出来了。

　　“横山大人的手下，果然都是人才。”井川大将微笑着点点头。
　　把皓月和阿信送到门口，井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传统的鞠躬礼：“那么，府上的这些事情，就拜托皓月大人了！有劳您！”
　　那被阿信教训过的武士把化成白马的立仁牵了过来，把缰绳递到了阿信手上。有些不服气的神态，可是也乖乖地站在井川身后行礼。

　　*
　　皓月坐在马背上，不时嘻嘻地笑出声来。阿信那句“不许你侮辱我的食物。”尽管听起来很别扭，但还是让皓月心情很愉快的。
　　此时，那个高大的身影在立仁的正前方走着。很宽的后背对着皓月。

　　阿信自被皓月收了以后，是第一次这样走在街上的吧。人来人往的街上，皓月留意到迎面经过的老老少少的女人都忍不住看着阿信。毕竟人家吸血鬼还是长得很养眼的：高挑修长的身材，清爽的短发，那双带着异国风情的忧郁蓝眼。这个外国人好帅！
　　皓月玩味地看着那两个小姑娘低着头绯红着脸急急走过，木屐踏在石板路上，脚步飞快，还不时回头看着阿信。

　　那吸血鬼只是缓缓地走着，四处看着街边的风景和店铺里卖的各种玩意。他扭头时，皓月能看到他俊朗的侧面，迎着阳光的脸就是一幅美男图嘛！那浅色的瞳仁、那低垂的长睫毛……

　　嘻嘻，还有那句“不许你侮辱我的食物。”

　　一路上，阿信只是感觉到背后的皓月在马背上愉快地哼着小调。这家伙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回到府上，皓月翻身下马时，无意中扬起了衣袖，露出了右手臂上的一片乌青。虽说没有流血，但是那大片的青紫色和周围雪白的皮肤相比，实在是很突兀。
　　她伸手解开立仁身上的缰绳时，立仁的眼角扫到了她的瘀伤：“皓月大人，你的手臂？”最近没有和妖怪有过激烈的战斗，按道理来说皓月大人不会有这样的伤势的。
　　“哦，没、没事啦。不小心撞到的。已经不痛了。”皓月急急回答到，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
　　“是吗？”立仁温柔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的质疑。他闭上眼睛，低头轻柔地蹭了蹭皓月的手臂。

　　门口旁边的阿信看到了那瘀青，却也没有说话。

　　在走廊上蹦跶着，皓月心情依然是很好。突然间，衣袖被拉住。“嗯？干嘛？”皓月回头，发觉是阿信的手扯住了她的衣袖。她转过身来，心想着：又到了餐点么？真是无时无刻不是餐点……

　　这次却意外地，他没有凑上来。
　　“真的不痛了吗？”他拉过皓月的手，捋起了她的衣袖，低头看着她手臂上的瘀青，一块紫一块青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人类，还真是脆弱。不就是和门一起摔在地上吗，他还以为没什么大碍呢。

　　“啊？”皓月凤眼圆睁，看着阿信细细端详着她手上的瘀青，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的眼神，是心痛吗？皓月心里一暖，微微笑着说：“不痛了！”
　　正想把手抽回来，谁知那家伙抓着皓月的那只手用力一摁！
　　“哇啊！”皓月跳了起来，猛地甩开了阿信，疼得眼泪都溢出了眼角。准备大骂道“你有没有搞错！￥&￥%#@#￥%……”之类的，却被阿信圈进怀抱。

　　“嗯？”她有些惊愕。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磁性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噢，天啊。她没有听错吧？他说“对不起”！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她了？作为主人好欣喜好有成就感啊！
　　皓月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微笑着闭上眼睛，被拥抱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