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九州之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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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茵走到崖边，双手合十压在心口前，口中轻念：“此心生，此音唤。雨露相逢，诚若相待，翻手覆云，犀灵唤！”
玥茵的声音刚刚落下，只见一颗拳头大小，浑身散发出温润光芒，似是夜明珠的东西，从玥茵的心口一点点飘出来，悬浮在玥茵的正前方，涌出一股股柔和的力量。
玥茵双手做相捧状，两者似是通晓心意一般，玥茵默许似的一点头后，此珠便一闪一闪开始发光。也就是在此时，悬崖边的云雾却越聚集越浓，隐隐忽忽之间，钟煜似乎看见了一个裂痕遍生的巨大石门。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玥茵手中的珠子似是被吹灭的蜡烛一般立马没了光芒，而众人再观眼前，一个雄伟沧桑的古老石柱门栏赫然屹立在绝壁之上。再看那门栏之间的空间却充斥着一片五彩之色，似是祥云，却渐渐扭转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如此奇异之景，直教人有种无法预知的诡异感。
众人还在发愣之时，一个雷打似的声音带着几分惺忪之一隆隆响起：“何人扰我清净？”
“缥缈峰养女秦玥茵，但来八遁奇门求得一去。”
“哦？”八遁奇门这一声音调直拐了九十九道弯，全然是玩意不屑之味：“自九州生成，缥缈峰耸立之时，本门就屹立于此。这纷纷扰扰几百万年间，妄想过此门者数不胜数。你！这个小丫头用犀灵唤醒我，可知其中规矩？”
玥茵信然一笑，颔首微笑：“请。”
“好！我且问你，茫茫九州，混沌之中，你可知分为几界？”
“九州之中生往来回，复而周转，故此大分为生界和往界。往界则为断魂海所在之地，九州之上，生灵繁居之处则统称生界。生界亦有人世和无世之分。人世，顾名思义乃为我等人类相生之世。无世,则是人世间本无魂魄之物，得内魂之力而获魂根，口可言语，会思会想之流。此流之辈，只有修心养性，有一定道行之后方可进入无世，否则终生游荡于人世之中，不得归途。”
“哈哈哈哈！好！果然是有备而来，慧眼识抬举之人！”八遁奇门笑声朗朗，对玥茵的赞叹之意不掩于心。“可是！这世间之人，将这无世之物视为妖魔，更有修真之门视斩妖除魔为己任。对此，你又如何看！”
此声威严震耳，毫无过渡之处，拷问之意好似直指心头，弄得凌歆是心头一怕，钟煜心头一忧，两人齐齐盯向玥茵。玥茵秋瞳一低，随后即起，声声清脆，毫不为难之色：“人也好，无也罢。这九州之上，但凡有命根之物均为生灵。只可惜但凡具有魂根之物，修为能力皆超乎常人，而将其归为妖魔，凭心而论，玥茵以为仅是我们妒忌作祟。何为妖，何为魔，在无世生灵眼中，我们人类不过也就是东西。如此这般，也只是我们惧怕未知的本能表现罢了。”
玥茵话音刚落，众人头顶一片夜空顿时雷声大作，直让三人心中一寒，生怕是话出造次。只听八遁奇门畅然大吼一声：“果真是犀灵相护之人，此等见识，那凡夫俗子之人又怎么能相提而论！若不是我八遁奇门无手无脚，定竖你一个大大的拇指头。百万年间，能看透此事者只是寥寥数人，如你这般心明透澈的女子，世间还是第一回。”
玥茵只是浅浅回笑，低身作揖：“玥茵只是所感所想，如实告知而已。若您不介意，请提第三问。”
“果然是直爽之人，我喜欢。凭你之前两番回答，我自认这第三问，已是可有可无之事。可这规矩自是破不了的，我也就是一提，你也就是一答，可好？”
“然。”
“生为何？死又为何？”
玥茵垂眼略略思考半刻，似有凝顿地开口说道：“魂根者，非生之所具象也。九州万物生则具形，死或消弭，或化魂归于往界。而魂体相结则生心，心、魂、体三者皆具者，方才为生灵。凡为生灵，均修得魂根，生有情，死归断魂海，如此天道巡回，来来往往。只是这人世间匆匆不过几十年，生为何？死为何？不过是天地蜉蝣，沧海一粟。玥茵只求今生无悔于心，不枉走这一番。”
“哈哈，果然是慧心兰质，本门只是问你这天地之间的生死定义，却不曾你还给出让我更满意的回答。也罢，从今往后，无论何时何处，八遁奇门均由你随心所用。小姑娘你觉得此番如何！”
“玥茵惶恐，在此谢过八遁奇门厚爱，只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务必答应。”
“何事？但说无妨。”
玥茵抬头，目光一片坦荡：“需穿此门之人，并非玥茵，而是玥茵身后三人，望您能例行一次，放他们过去。”
听到此言，刚才还对玥茵颇为欣赏的八遁奇门声音立马降了下来：“你既然知道规矩，让他们自己回答便是，何须向我求情。抑或，你压根不相信这些人？”
玥茵只是一言不发，先不谈钟煜等人是否能回答得上，饶是时间不等人这点，就已经让他们心境不平。而八遁奇门也似乎是瞧出了端倪，转言古怪一说：“倒也不是不可，只是……”
“只是何事？”玥茵不由上前一步，目光灼灼。
“以你的慧根，本门甚是不舍你如此为难。只是要我行这个方便，你还得额外再回答一个问题，若是答对，我自然让他们一行人安安全全过去。”
“若是不对，那有如何！”八遁奇门还未说完，钟煜深眸一收，强言打断。
“她，他，还有她，统统不能过去。而你，”八遁奇门声音一转，朝向玥茵：“不仅刚才的回答作废，而且此生此世都不得再使用此门，更不可离开这缥缈峰半步。如何？”
钟煜这一听，不等玥茵表态，立马焦色转头向她说：“玥茵，不用。这一路有劳你费心照顾我们，我心中早已是万分感激，此路不通，亦可再寻它路。就算被抓回去，也就是困在水牢中罢了。过如何，不过又如何？我钟煜一样都是正立于天地之间，无欠无悔，坦坦荡荡为人一世！你还是快些回去，免得你的姑姑又责骂你。”
只可惜八遁奇门压根没有留给他们反悔和拒绝的余地，直言打断再问：“断魂海所在何处？”
这一题，玥茵就是不答也得答。
九州万物，不解其意者尚不可数，而独独这断魂海的地处，千百年间杳无半点痕迹。想要说出此地，比那铁树开花还要难上加难。这一问，根本就是死问。
“如何？”八遁奇门居高临下地望着玥茵，这四周的空气都如雨后一般变得丝寒入骨。
玥茵秀发长垂，隽秀的刘海压低了视线，她右手反握住自己的左肘，之前独立之姿顿时烟去云散。迟迟不语，心中的两难煎熬又有几人看不出？只是未过三刻，玥茵抬目而语：“不知……玥茵不知断魂海所在何处。”不紧不慢三分语，饶是落寞也清平。
“哈！哈！哈！”八遁奇门一声一顿地笑得叫人只觉得心中发毛。玥茵双眼一闭，心中哀叹一声，只能听天由命。
“你可知逼我提出此问，非你一人，但是能由心而发地承认自己不知的，只有你一个。想那些人不是看似头头是道地尽扯大道理，避忌此问不提，不然就是表里承认，却一直绕弯子绝不承认自己无知，还有干脆傻愣在这里。只有你真心坦言，毫无掩喻。所以，这一问，你算是过了！乘着追兵还没到，你们赶紧进来吧。”
“真的？”玥茵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哈，这还有真有假。谁说死问无答案，这无答案就是答案。我八遁奇门只听那顺耳的回答，别的碎念一概烦躁。只是本门丑话说在前头，进此门者必须心境合一方能到所想之地，否则结果就是这背后悬崖峭壁。这次看在这个小姑娘的份上，我保你们同行一程，以后若是还有缘，可别再想我放下情面。”
三人相视一笑，凌歆催着钟煜趁着缥缈峰的人还没追来，快点背着恋诗进八遁奇门。可就在钟煜左脚刚要踏进奇门之中，右脚却没了动静。他突然把背上的恋诗轻轻放下靠在凌歆怀中，侧身回头伸出右手，对着玥茵巧笑一言：“与我一起走，可好？”
震惊，全然是说不出的撼动，就如两人第一次相见之时那种莫名其妙的的惊艳之意。虽然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被人仅是一言就撩拨地自己心中最底层的小小想法都开始蠢蠢欲动，玥茵此时都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感叹。
“秦姑娘，可好？”
玥茵顾盼左右，却不知如何开口。此时在一旁的八遁奇门倒是看得不耐烦：“既然你情我愿，还扭扭捏捏个什么，本门现在就送你们一程！”说罢，门中漩涡陡然一深，只觉得一股无形之力扯拉自己一般，四人顿时就被吸进门内没了踪影
而在他们身后守了很久的玉竹一手扶着古木，目送玥茵离去也只剩摇头轻叹。
只听玉竹视而不见地说了一句：“呆都呆了这么久，还至于别扭着不出来么？”
再往那身后之处一看，玉儿则是脸颊涨红，赌气似的跺着脚从古木之后闪了出来：“真是个死丫头，枉我养她十八年，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来闯这八遁奇门，早知如此，打死也不要她认我为小姑。”
“嘴硬！”玉竹轻轻一笑：“临行之前还不忘让她诵念无量大明咒，固基魂魄。还故意把犀灵和素问留在她的屋中，要是他们走得光明正大点，你可不是还要拉一车东西给她送行。”
玉儿一听，面色反倒更是涨红，急言辩解：“我是让她抄写，只要罚她。那犀灵和素问自是她用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在她屋。”
“缥缈峰两大携灵之物，这犀灵给她，自是不在话下，可你把这素问长绫也给了她，我这缥缈峰峰主今后可真是穷死。”
“姐姐，莫要打趣。”
玉竹抬手掩面，笑看玉儿紧绷绷的眼神，只是对峙了不到一刻，两人又突然静了下来。玉儿遥望着八遁奇门痴痴地一问：“姐姐，你说她……今后可能过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就是地脉出事，难道这就是命么，为什么偏偏要是她……”
玉竹摇头轻叹：“不知。如今只求她的那只凤能不负于她，此生此世，我但求她心中无怨即可。凤来凰去，或许只是归去来兮而已。”
玉儿默默颔首，转目又说：“品剑山庄那边，我们又该怎么交代？”
玉竹听后，眼皮不耐烦的一闭，拂手就转身回去：“等回去，你把那几幅画丢到水里过上几下。有人要问，就说传令之时，过寒潭不慎沾了水，玉竹久病，玉儿无能，看不清上面画得是人是鬼，若是还有他问，但等一年枯水期再至之时，我等再来一叙。”
玉儿笑着跟上去，挽着玉竹就一同回去。而此时跪在品剑山庄的黑压压一片人，皆是心如悬刀。幽南白一路走，一路都能看到他们怯怯地求救般的偷偷一瞥，看着眼前越近之处，也只能无奈长叹一声走了进去。
“主上！”幽南白重重一声，更是让其余之人觉得没了盼头。
“哦？你还知我是你的主上！”此时站在正堂中央，让当下之人无不畏惧之人不是独孤圣还是何人。
幽南白并不似其他人一般听闻此语，立马吓得向后爬了几分。他依旧沉稳镇定，言之凿凿：“主上闭关至少需要一月，这刚过半月就匆匆出关，属下唯恐对主上身体不利。”
“哼！花言巧语，我闭关半月就出了几档大事，难不成我还要在洞里没日没夜像个傻瓜一样给你们蒙蔽！任由你在外私自做主一切！”
“主上息怒，竺阳城贡女变故，还有聚魂皿之事，纵使有罪，幽南白都会拼死拦下，只求主上能清心寡欲，尽早恢复。之前幽南白私自所做一切，都是自己动用军威强人所难，求主上赐罚！”
独孤圣脸上冷冷一笑，言辞带刺地说：“你倒是聪明地紧，有了烂摊子还要一个人拦完罪名。这些人中，我最赏你冷静沉着，可惜就你今日的表现不仅要罚，而且要他人一并也罚！来人，把这些人全给我压下去，该怎么办狱卒自然清楚。”
幽南白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主上身后没有抬头的司懿，再没出声地就被压了下去。待人都散去，独孤圣才开口发问：“司懿，你当日可是确实看得清楚？”
司懿立马弓腰作揖，声声屈软地说：“自是属下亲眼所见，那个男子身上所负之剑青黑龙纹，女子手中之剑从未出鞘，但隐隐露出一片寒气。”
独孤听后，脸上突然涌现出一片赞赏之意：“寂兄果然心细，即使到最后还藏了这么一招，独孤我自是佩服。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寂兄你越是要他避之不及，我越要拉他来这狂风暴雨之中走上一走。这壶酒我敬你，独孤此生只由心钦佩你一人！”
说完独孤就抓起桌上的一壶辣白干尽撒于地，而司懿则是恭恭敬敬地在一旁垂目相候。许久，独孤圣才转身一说：“幽南白私谋权事，加上如今离渊、凌刹下落。如此两件，你司懿当记首功！今起幽南在押之时，凡经手他办之事，你全权代理。”说完独孤圣便扬长而去，而司懿则是弯腰站在原地，口中默念：“主上慢走。”
话说钟煜一行人被传送至缥缈峰外的落晴坡上，之前钟煜勾搭玥茵一幕，凌歆可是看得历历在目，索性一个心烦耍起性子嚷嚷着累了要睡觉。钟煜也只得就近寻得一块平坦之地将就休息，奈何凌歆又嫌他离得太近，直赶他到十丈之远，才抱着恋诗昏昏睡去。临睡前还怨气满腹地小声喃喃：“人口贩子，到处勾搭良家妇女！”虽说勾搭一词用得实在不妥，可是凌歆认为就是勾搭你又能怎么着？
钟煜自是不明白凌歆那忽晴忽阴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凌歆绝对是诚心的。本来如此奔波就已是疲惫不堪，偏偏凌歆还选了一处疙里疙瘩的地方让钟煜休息。正在钟煜辗转硌痛之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清唱：“春香醉，最月白，白露清，轻歌一曲九霄魂。夜风晚，绾青丝，思量意，翼满只望此朝飞。”
寻声而去，只见玥茵居然只身一人坐在小坡上，小腿一前一后饶有兴趣地荡来荡去，似是在赏月，可是此时月只如细眉。
“在想什么？”钟煜笑着倒也不客气就挨着玥茵不远处坐了下来。
玥茵却也无半点惊讶之意，反而更是舒心地说：“在想很多。”还没说完玥茵就情不自禁地偷偷一笑：“你可知平时，不说这个时候，就是过了规定的时间半分，小姑也会狠狠训我一顿。可是如今，我却还如此自在地随心随意，这种感觉，真的好开心。”
玥茵自顾自的笑着，回头再看钟煜之时，突觉有些失态，眼中一惊，垂下脑袋低声说道：“我……这般，公子会不会觉得很傻。”虽是低头，玥茵还是忍不住的悄悄偷瞄钟煜的反应。
钟煜皓齿微露，笑着摇摇头。玥茵见此也是相视一笑，神情又自然起来。
“你的小姑对你……不太好吗？”
“怎么会，当初就是小姑极力说服姑姑，我才被抱养在缥缈峰一晃就是十八年。她也就是平时对我要求严厉一些，口是心非一些，其实我一直知道她很疼玥茵。”
“你也是吗……”钟煜神情一个恍惚，又想起之前钟老汉对自己的万般种种，心中伤神之意又浮现出来。
玥茵开始还不理解，可是慢慢注视出钟煜眼中之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无父无母并不太要紧，只要有爱我们，疼我们的人在，那不就一样很好。”
钟煜的思绪随之又转到祭者的身上，不由感叹一笑：“我的那个老师和你的玉儿小姑可能还真有的一拼。”
两人就这样一笑一语地浑然没了睡意，而发现钟煜不见了的凌歆此时再多看了几眼，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把言正欢的钟煜和玥茵自然是对此丝毫不知。
“对了，刚才你给恋诗把脉之时，还有没有什么不妥？”
玥茵摇摇头，面色有些不安地说：“并无丝毫异常。只是这行医问道不怕有病，就怕瞧不出问题，而病人却不见丝毫起色。”
“呵呵，这位姑娘此言甚是。只怕那位脉象并无异常之人，并非是医术所能救。”
“谁！”钟煜立马拔出离渊，一手将玥茵护到身后。玥茵则是神情全紧，双手握紧素问。
“你们不必如此提防我，我只是个路人，见你们面有难色，顺道说上一说。”说罢一个白布蒙面的灰衣男子渐渐从暮色中走了出来。
“传音之术？”钟煜和玥茵相对一视，心中都知道来者不弱，而不远处的凌歆和毫无防御力的恋诗会不会？
可是这个灰衣男子却无丝毫提防之意地走近俩人几步，静静观察了一番后，冷笑吐出几字：“果然是离渊。”
钟煜眼中自是惊讶万分，虽然离渊名气不小，可是在如此光线，仅是短暂思考就能确定之人莫非和这离渊关系不浅？
那人抬手冲钟煜一点，似有不满地大声问道：“小子！我问你可知道此剑来历！”
听这一问，钟煜心中却浑然没有半分得意之觉，只能惊心感叹自己侥幸，若不是之前恋诗的一番话，自己对离渊岂不是一无所知。钟煜虽然对此能倒答如流，可是心中总是隐隐觉得少了什么。
“剑是你的，你怎么对它懂的这少！”
那人一语戳破钟煜心中蒙纸，此时钟煜才开始怀疑起老师赠剑的初衷。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九州之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