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未玦》君若安

7、第五回 心死一搏

　　时间就那样一秒秒的流逝着，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月上柳梢头了，可惜的是并没有人约黄昏后。
　　沁心园里寂静的让人觉得害怕，东阁楼里里，容华死死的攥紧双手，任由那指套刺破手掌，鲜血滴到地上，绽放出一朵诡异的花来。容华就这么看着那摇篮，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这一刻终于不再是原先不变的恬然的神色，那纤秀的容颜面如死灰，眸仁充满了泪水。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不言不语。
　　眨眼间，容华落下泪来，泪水一旦涌出，便犹如那浪潮，再也止不住了。脑海里回想的始终是轩辕洛暝的一席话。
　　“朕要的是一颗棋子，而你，是朕选中的人。而棋子的价值在于棋子是否听话。朕可以允诺你，领养第七帝子，至于将来你也必将如你名讳一般，富贵荣华。容家也将成为世家大族。你父亲，你弟弟，甚至叔伯，朕都可以福泽恩厚。然朕要你不在拥有孕育朕子嗣的权利，你只能够有第七帝子一个子嗣。你腹中的孩子不能存在。”
　　“朕可以更明确的告诉你，朕的子嗣中，长沨是不一样的，包括将来。所以朕给长沨找的母妃绝对不能再抚养其他帝子。”
　　“可是皇上，臣妾的孩子也不一定就是帝子，也许会是个帝姬。何况这也是皇上的亲骨肉啊。”
　　“朕不会给任何的可能发生的机会，朕要的是绝对。”
　　“贤妃不用现在就做决定，朕可以等到晚上。如果贤妃接受朕的条件，今晚子时之前，借送茶为名，来御书房。如果贤妃不来，那么朕今日所说便就如水过无痕。朕会考虑其他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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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弃孕育子嗣的权利，放弃拥有自私的能力，也就是说让她放弃成为母亲的能力，让她和他一起亲手杀死自己腹中的孩儿，杀了他们的孩子。
　　“谁能告诉我，这根本不是真的……”
　　也许是哭的累了，容华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慢慢站起了身子，却因不小心弄痛了流血的掌心，随即轻忽了一声，手心传来的疼痛，也让容华清醒了一些。看着摇篮里的婴儿，一个下午，这婴儿都没有醒来，就是因为这个婴儿，让自己腹中两个月大的宝宝无缘于世。而且，要打掉这个孩子的人，竟然就是宝宝的父亲，是乾元的皇帝——轩辕洛暝。
　　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东阁楼，风，忽然袭过，打响了屋檐下悬挂的铜制风铃，发出叮当的凯旋之音。容华抬头看着那铜铃，眨眼间，泪水又一次的划过脸颊。“容华啊容华，你真傻……竟然还以为……皇恩果真浩荡……”
　　本来以为，皇上觐了自己的品级，又让自己领养了第七帝子。自己又已身怀龙肆，将来，不管腹中的孩儿是男孩还是女孩，以后的人生，自己总是多了些筹码的。荣华双手抚上腹部，这里还有一个小生命。荣华尽力的想笑出来，却总是牵不起唇角。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
　　“朕不会给任何的可能发生的机会，朕要的是绝对。”
　　可能的发生，如果自己要了这个孩子，他不仅得不到他父皇的宠爱。在这后宫之中，谁没有些手段，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的生下来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后宫里重千佳丽，她容华也只不过是其间小小的一个，而且着宫里还会源源不断的选入秀女，自己能够把握的的，只是圣上的眷顾。
　　“皇上，你赢了……”
　　容华不会拿自己的命运和家族的前途做赌注，皇上端的是好计策。
　　“容华，没得选择的……”
　　容华用力的按住了自己的腹部，孩子，娘亲只能对不起你了……
　　看着沁心园里的一草一木，真的很刺眼。这些都是贞元皇后拥有过东西，现在是属于她容华的了。可是，真的属于自己吗？
　　对于皇上而言，不管后宫如何变化，对于皇上而言，都是一样的吧。只有贞元皇后才是皇上心中不一样的存在。
　　进了这皇宫，怎么可以期待皇上是自己的良人呢？这个道理自己入宫之时，不就已经明白了吗？怎么现在，那么痛……那么痛……
　　“哈哈哈哈哈哈……”荣华诡异的笑声传了出来，隐匿在了黑夜里。
　　容华又看了看手心里那被指□□伤的伤口，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抬头望着那犹如漆墨的天空，半月高悬，心，已成缺。
　　容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既然要赌，那么，她就不能输。重新换回了那恬然的神色，慢慢回到了沁心园的正殿，柚槿还等在那里。
　　“娘娘，您可回来了。皇上走时说不让任何人去东阁楼，所以奴婢不敢去找娘娘。娘娘还没用膳吧，柚槿这就去传膳。”
　　“不用了。对了，柚槿，今天那个被送去洗衣院的宫女怎么样了？”
　　“啊？”柚槿讶异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主子的意图。“柚槿已经交待过管事嬷嬷，她，绝对活不出半月。”
　　容华笑着，苍白的月光扫上脸颊，那恬然的神色在此时犹如修罗一般的诡异：“柚槿，不用等那么久，她不是喜欢乱说吗，今晚子时，给本宫勒死她。”
　　柚槿没有问什么，只是应了，顺从的退出去交待主子要办的事情。
　　容华静静的闭上了眸子，宝宝，这是娘亲和你一起最后的时间了。
　　御书房内，轩辕洛暝安静的翻阅着奏折，唯一不同的是金玉案上放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白色瓷瓶。轩辕洛暝并不着急，因为他确信容华会来。因为三年来，容华的个性他是看透了的，容华的手段，也是见惯了的。后宫之中像她这般聪明的女子已经不多了，所以，容华是他的又一个牺牲品。他，不得不这么做……
　　“皇上，贤妃娘娘来送茶了。”御书房外传来安德禄的声音。
　　“让贤妃进来吧。”
　　安德禄替容华开了门又将门轻轻关上。容华端着茶案，一步步朝轩辕洛暝走近。
　　将那茶案放在金玉案上，容华说道：“臣妾接受。听从皇上安排，是臣妾的本分。”容华依旧是那恬然的神色，和恬然的声线。只是为什么却有了一种苦涩的感觉。
　　“不会后悔？”
　　“臣妾绝不后悔。”
　　“药在这里，你，自己决定。”
　　“臣妾只希望皇上记得皇上许诺臣妾的。君无戏言。”容华伸手拿过那白色的瓷瓶。
　　“朕保证，君无戏言。”
　　“臣妾和皇儿谢谢皇上。”说完容华打开了瓷瓶，仰头，一饮而尽。一滴泪，在仰头的一瞬间，滑入发间，消失不见。
　　这个夜晚，注定时不寻常的。
　　丑时，从沁心园传出了，贤妃娘娘小产，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