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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木剌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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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川命案疑点重重,玄苍派一家之言不可全信,然而本案两个关键之人练羽鸿、胡族凶手却受到玄苍派羁押,迫于廖天之的威信与武力,再由顾青石为他出谋划策,届时北方武者们只得唯玄苍派马首是瞻,岂敢不从?
虞瑱面无表情地起身,自读信之时起,穆雪英便持剑柄猛戳他后腰,实在坐也坐不住了。
“本王本不欲插手武林中事,此行实是受人所托。”虞瑱环视全场,视线自内圈几人脸上一一扫过,“诸位可还记得穆无岳这个名字吧?”
所有听到这个名字之人,包括练羽鸿在内,面色均是一变,校场中陷入漫长的沉默。
虞瑱不疾不徐道:“昔年穆无岳与练淳风榆泉一战,立下二十年之约,本王便是代我那不成器的外甥,前来向练公子问候。”
穆雪英隐在人群中,嘴角略翘,朝虞瑱微一点头。
“练公子,你意下如何?”虞瑱懒得理他,转头看向练羽鸿。
他是穆雪英的舅舅……
练羽鸿抬眼定定看着虞瑱,心中悲不自胜。
昔年在山上练功,他也曾暗自想象那与有着一战之约的少年会是何等神采飞扬、英俊风流,二人年岁相仿,抛开旧日恩怨,或许能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如今他平白遭人污蔑,莫说前往榆泉,抑或援救师门,恐怕已不能活着离开晋川。
……不知外甥与舅舅能有几分相似。
练羽鸿被点了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得默默低下头,仿佛已放弃了希望。
“你不说话,本王就当你默认了。”虞瑱漠然道,“二十年之约照旧,明年二月初八,请练公子勿要失约。”
廖天之肃然道:“王爷此言差矣,羽鸿在我晋川犯下大错,即便他将功折罪,助力将胡族尽数驱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廖掌门好大的威风!”虞瑱冷笑出声,提高声量道,“我大越官员无数,却独独缺了你的名讳!敢问是谁给了你执掌判罚的权利?是谁给了你私藏外寇的胆子!”
“王爷误会了。”廖天之忙解释道,“我玄苍派奉杨太守之命协助调查,这胡人此前一直收押在狱中,因怕他逃跑,由我派弟子负责押送,待事后仍将他送回监牢。”
“不必送回去了。”虞瑱道,“现此案由本王接手,带练羽鸿与这胡寇回京,交由刑部查办。”
“殿下可是不相信我们?”顾青石冷不丁开口道。
“尔等可是要违抗本王的命令?”虞瑱抬眼与这老狐狸对视,目光中带着威胁之意。
顾青石丝毫不惧,淡笑着回应:“在下万万不敢抗旨,只是务必要替在场所有北方武林之士问清楚,殿下意欲带走练羽鸿,当真是因为公事,抑或与穆家的私交?”
此言一出,群相哗然。所有人蓦然想起,南北武林素来争得不可开交,当年穆无岳与练淳风约战更是打得你死我活,如若练羽鸿落到穆家手里,这二十年后的一战岂不是必败无疑,又将沦为南方武林的新笑柄?
穆无岳是虞瑱的姐夫,建京亦处南方,他今日提起榆泉之战,又借故欲将练羽鸿带走,居心实在可疑!
练羽鸿面容冷淡,目光黯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无论旁人再如何加害于他,也已不会觉得奇怪了。
然则虞瑱这下是动了真怒:“放肆!!”
穆雪英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挪至练羽鸿近前,眼见形势不对,手搭剑柄,犹如一只预备捕食的警惕的豹子,伺机而动。
顾青石依旧不慌不忙:“此事既发生在晋川,理当派特使于晋川城内调查,总归白纸黑字,无从抵赖,人犯可依旧押入狱中,届时羽鸿是罪是孽,终会有个结果。”
虞瑱的脸色已相当难看,在这晋川城内,北方群雄环伺,所谓皇族威严可有可无。凭他与穆雪英二人之力,实难脱身,更何况还要带上受伤的练羽鸿。
可是,他们究竟为什么一定要留下练羽鸿?
虞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无暇细思,抬眼望向廖天之,凛若寒霜,张口道:“廖掌门是一定不肯……”
刹那间,一柄飞刀破空而来,尖刃直向虞瑱面门!
“小心!”穆雪英怒吼一声,虞瑱立时反应过来,忙挥袖应变,衣袍霎时被那飞刀刺破,刀尖穿出布料,其上闪烁着妖异的蓝光,显是淬了奇毒。
“我很好奇……”一个低沉沙哑、带着异域口音的声音道,“你们既说我不通汉话,又怎能看懂他写给我的书信?”
练羽鸿闻言,骤然如遭雷击,颤抖着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刺客,保护王爷!”廖天之话音未落,惨叫声接连响起,押送那胡族犯人的四名玄苍派弟子登时毙命,鲜血四溅。
“都退开!”校场内容纳了二百余人,倘若厮杀起来,刀剑无眼,仍是己方受限颇多。
众目睽睽之下,胡族犯人缓缓站起,关节发出“喀啦啦”的轻响,身体如竹节般越长越高,待到浑身舒展开来,已似完全变了一人,竟有九尺来高!
他双手握拳,内劲暗发,铁铐登时被震得粉碎。随即抬手按在左侧脸颊,揭去人皮面具,露出一双如鬼火般幽绿的双瞳。
“练,好久不见。”他对练羽鸿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利的犬齿,正是那夜突袭涿光山的胡人杀手!
“是……你……”练羽鸿双目血红,盛怒之下,竟强行冲破穴道之封。他的嗓音嘶哑无比,喉间满是血腥气息,本就枯竭的经脉登时如遭万虫啃啮,麻痛难忍。
“他们相互认识,果然有勾结!”后头有人纵声大吼,胡人杀手森然一笑,甩手抛出一枚飞刀,被旁人举剑击落。半空蓦地斜飞来一只巨雕,落下、起飞,双爪鲜血淋漓,那出言者的一对招子已然被挖出。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全场,穆雪英脸色铁青,已顾不上练羽鸿,抽剑挡在虞瑱身前。
胡人杀手一展右臂那只,金色的巨雕随即收翅落下,头颅机警地一转,双目映出面前神情各异的众人。
“越是嚣张的,死得越快。”胡人杀手笑了起来,“汉人嚣张了那么久,该杀!”
“敢问阁下是谁?装神弄鬼有何居心?!”廖天之厉声喝道。
“木剌夷,鄂戈·萨辛,前来讨还百年前灭国之仇。”鄂戈说着朝虞瑱嚣张一指,“汉人的王爷,我是来杀人的。”
昔年太祖虞琅得大将军荀澹辅佐,光复大越,随后连灭三国,一统天下。国内民生未定之际,塞外木剌夷国一封书信送至皇宫,命太祖速速向木剌夷国称臣,奉上黄金珍宝,至此年年朝贡,如若不从,一个月后,新帝人头落地。
甚么木剌夷国,听都没听过。
太祖当场便命使者将信吃了,又赏二十大板,将其赶出了建京。未想到一个月后,当真有刺客夜袭,幸而大将军救驾及时,将其当场诛杀。
次年,太祖率军亲征木剌夷国,将这刺客聚落般的小国杀得片甲无存。木剌夷王子鞑哥侥幸捡回一条性命,率领剩余的族人隐入沙漠,立誓一百年内杀尽越国王族,血债血偿。
百年后,大越国富民丰,百姓已几乎忘记了战争的残酷,大部分人甚至从未听过木剌夷之名,即便虞瑱听后,也反应了好一会才记起来。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樊妙芙与秦烟各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待会若起冲突,相机而动,不必过于拼命。
亦有实心眼的汉子,不甘汉人尊严受辱,挤进阵列前排,利刃出鞘,恨不得将这残忍无道的胡族杂种碎尸万段。
僵持间,练羽鸿赤手空拳,拖着沉重的步伐,挡在鄂戈面前,抬起头,仇恨地看着他。
“那天……晚上……”练羽鸿舌根阵阵发麻,声音听来古怪而难懂,“你把他们……”
“我把山上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杀了。”鄂戈朝他残忍一笑,“你相信么?”
练羽鸿霎时间经脉痉挛、气血逆行,身体剧烈颤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小心!”
场面本就十分紧张,北方群豪严阵以待,唯恐错漏了鄂戈的一举一动。练羽鸿骤然吐血,众人皆以为鄂戈出手偷袭,登时呐喊着冲上。
“我来对付他!!”廖天之大喝一声,抽出腰畔震天刀,使一招“折冲御侮”,横刀劈出。
鄂戈不惧反笑,几步后退纵跃,避过廖天之攻势,随手拍死一名玄苍派弟子,夺了他的佩刀,左手猛然抖开刀影,与廖天之战在一处。
“走。”虞瑱捏了下穆雪英的肩膀,示意机不可失。
练羽鸿跪倒在地,心如死灰,眼神中充满绝望,自听到“所有人都杀了”之后,耳中再听不到其他声音,周遭一切仿佛与他无关,自己是死是活已无足轻重。
穆雪英护着虞瑱,趁乱撞开挡在身前之人,一手拖着练羽鸿的胳膊,刚要拉他起来,不料斜侧忽而飞来三枚银针,穆雪英蓦而挥手,一握、一撒,带着手套的掌心中掉出几截断针。
“留步!”顾青石朗声道。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虞瑱冷哼道,“你们先走!”
说罢一展折扇,飞身迎上。
穆雪英毫不犹豫,将练羽鸿拖出混战中心,未走得几步,练羽鸿蓦然双腿一软,险些扑倒在地。
穆雪英有些诧异,忙检视练羽鸿状态,只见他气息微弱,满身冷汗,身体如怕冷般发抖不止,双瞳更略有些涣散。
“走……”练羽鸿嘴唇翕动着,艰难吐出一字,似让穆雪英快走,不要管他。
穆雪英搭他脉搏,惊觉练羽鸿脉象虚弱,体内真气紊乱,似被一股诡怪的力量入侵了经脉。
穆雪英面色凝重,掌心贴在练羽鸿后背灵台穴上,运起心诀,将真气送入他的体内。
那真气甫一入体,盘桓在经脉间的寒意登时冰消瓦解,穆雪英的真气如烈阳般霸道且灼热,不由分说侵入他的丹田之中,练羽鸿原本枯竭的真气渐渐恢复,而穆雪英的力量非但不见缩减,反而愈发深厚。
……这便是心诀的秘密?!
穆雪英心中一动,未待细思,却发现练羽鸿眼神已恢复稍许清明,拧着眉,十分难过地看着自己。
“一起走。”穆雪英下意识别过脸,抓起练羽鸿的胳膊搭在肩上,一手揽过他的腰,足下运力而起。
“羽鸿,你伤势还未恢复,莫要乱跑!”顾青石无意与虞瑱缠斗,随手应付几招,运起轻功,直追而来。
穆雪英身形一闪,避过后方射来的暗器,随即一个旋身,右脚踹起地上掉落的武器,朝着顾青石直击而去。
“顾先生为何躲躲闪闪,本王不够做你的对手么?”
顾青石身形稍一受阻,虞瑱已然追上,双掌一错、一转,一招“明镜止水”霎时杀到。
练羽鸿转身之际匆匆一瞥,登时心中剧震——这不就是那夺他剑穗的白衣女子所使的招式么?!
“不敢!”顾青石笑答道,“顾某可是怕了王爷了!”
顾青石出手与他对掌,虞瑱内力不及他深厚,一触之下登时甩脱不掉,顾青石不敢真的伤了他,将其逼退后不再恋战,正待提气追上,一声鹰唳破空而来,巨雕俯冲而下,双爪直朝顾青石抓去!
顾青石当即急转躲开,银针射出逼退巨雕,应敌的空档侧头回看,只见那杀手鄂戈浑不与廖天之相对,不住东奔西窜,速度极快,跃进人堆之中,抬手便是一条人命!
鄂戈手起刀落,一边杀人一边纵声大笑,笑声疯狂至极,看他浑身鲜血淋漓、披头散发的模样,直如修罗恶鬼,令人胆颤心寒。
……该死的疯狗,坏了大事!
穆雪英带着练羽鸿离开校场,躲进一处幽静的坊巷。时值傍晚,日落西山,天际唯剩一点黯淡的光,一轮弯月升起,于云后若隐若现。
“你先自去城外等着,我去救他。”穆雪英道。
“不……剑……”练羽鸿嘶声道。
穆雪英正于巷口处观望,闻言转头打量练羽鸿全身,难以置信道:“剑呢?!”
“房间。”
“那胡狗就是个疯子,不行,我必须保护王爷的安全。”穆雪英皱眉道,“你回去拿剑,之后城外集合。”
练羽鸿知道此时容不得拖延,并非问话的时候,只得将对白衣女身份的猜想咽进肚子里,朝穆雪英重重点头。
“好。”
穆雪英没有答话,将自己的侍卫剑塞进练羽鸿手里,回身又看他一眼,随即足下一点,飞快离开。
校场中央横七竖八地躺了三、四十人,有些尚未死透,因断了腿脚而无法移动,场中人群呼喝疾奔,呻吟声立时化为惨叫,被踩成脚底肉泥。
鄂戈十分狡猾,如泥鳅般钻来钻去,廖天之精于刀法,走的是沉稳刚猛的路子,轻功比他不过,又不想被人抓住错杀的把柄,行动处处受限,竟被鄂戈拉开距离。
顾青石受到虞瑱与巨雕的夹攻,登时落入下风,虞瑱武功虽一般,却有那巨雕于空中相助,出其不意,一人一雕毫不留情,竟在不知不觉间将他逼向鄂戈。
“青石小心!”廖天之蓦地大喊一声,眼见顾青石背露空门,想要援护,却相距太远。
鄂戈森然一笑,自怀中掏出一把短匕,左脚借力踏在冲上前来的大汉肩膀,在半空猛然旋身,手腕翻转,匕首疾射而去。
顾青石已来不及躲闪,身体保持倒退的姿势,瞳孔中映出闪烁着寒光的尖刃,距离越来越近,刷然割断了他的长发。
发丝飘扬之际,匕首去势未消,巨雕一个俯冲自半空压下,封去所有退路——
鄂戈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虞瑱一人!
“铛”的一声震响,穆雪英终于赶至,随即推出一掌,那短匕间暗含鄂戈内劲,两相硬撼,恍如金石相交,匕首被击得直飞出去,穆雪英手套虽未被刺破,却渗出不少鲜血。
鄂戈闪身冲上,穆雪英毫不恋战,一把拽住虞瑱的后领,身跃半空,右脚顺势踏中鄂戈挥来的左臂,随即一个后仰,如同游龙般疾退而去,带着虞瑱转眼飞至校场边缘,不再恋战,踏空离开。
“跟你叔学的几招耍得如何?”虞瑱死里逃生,竟还有心情开玩笑。
“破绽百出,别说是学的是我穆家的游丝折花手!”穆雪英嘴角勾起,舅甥二人对视,忍不住大笑起来。
“拦住他!”顾青石惊出一身冷汗,虞瑱万万不能死在晋川,此时已顾不上再去追捕练羽鸿,抖开两枚太阳针,与廖天之联手对付鄂戈。
穆雪英与虞瑱狂奔出城,道旁树下两匹骏马,二人骑上,朝东方疾驰而去。
“你请的援军呢?!”虞瑱难以置信道,“人呢??”
“不知道!”穆雪英头也不回道,“那晚我出了城,在外头找了三个人,打一顿后便让他们送信去了。”
虞瑱:“…………”
“不然怎么办?”穆雪英不耐烦道,“又要做侍卫又要跑腿,真难伺候!”
“你这小没良心的!”虞瑱大怒。
烨城相距晋川二百余里,快马加鞭,一日可到。两日前虞瑱唯恐城中生变,书信一封令穆雪英前去求援,没想到他偷懒在城外的散兵游勇中随便找了三个人送信,实在太不靠谱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虞瑱心里也知道,玄苍派在北方坐大,廖天之更明目张胆地取代了晋川太守,两城太过相近,私底下未必没有勾结,如若事前通过气,仅凭区区一纸书信,恐怕驱策不动。
二人纵马疾驰,身后不见追兵,道旁树丛中隐隐现出大片血迹,以及几具胡人尸首,不知是否为鄂戈的诡计,不敢有丝毫松懈。
约莫半个时辰,月上枝头,舅甥俩路过一处农庄,溪边营火星星点点,竟有一队人马在此扎营。
穆雪英策马在前,看也不看,向前直奔而去。虞瑱直觉不对,放慢速度,驻马高声问道:“你们是哪一城的守军?”
兵痞们驾着长剑烤鱼,无人理他。
穆雪英终于发觉虞瑱并未跟上,掉头回来,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虞瑱深深呼吸几次,显然已到暴怒边缘,抛出印信掷在地上,喝道:“四王爷在此!让你们队长滚出来见我!!”
队长韩松嘴角带着点盐粒,屁滚尿流地爬出来,战战兢兢地捧着那王爷印信,不住朝虞瑱磕头。
昨日下午,第一个送信人抵达烨城,太守裴庆义看过信件,只当有人拿他寻开心,又忌惮廖天之势大,将送信人打一顿便放了。
第二个、第三个送信人接连而至,裴庆义看他们所持信物,扳指、玉佩价值不菲,寻常人难以触及,如若是恶作剧,代价也太大了。
烨城与晋川虽相距不远,裴庆义却不屑于与江湖草莽打交道,生怕廖天之假冒当朝王爷,将裴庆义诱骗过去,以行贿、威逼之法令他就范。
但若真是四王爷亲至,抗旨不从亦是大罪,于是派了个骑兵队长,领三十四人,今晨自烨城出发,不紧不慢前往晋川,晚一点也没关系,王爷身份尊贵,廖天之再猖狂,也不敢轻易为难。
“我们行到此地,见天色已晚,弟兄们鞍马劳顿,于是想着先填饱肚子,待……”韩松本想说‘待到明日出发’,一见虞瑱脸色,立马改口,“再前往晋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虞瑱气得额角突突直跳,也不知道在骂裴庆义还是穆雪英。
区区三十四人,还不够鄂戈塞牙缝的。虞瑱烦躁地揉揉眉心,一口气未出,那边穆雪英已然翻身上马,拨转马头朝向来路。
“你去烨城,我回晋川。”穆雪英说罢也不待他答话,双脚一夹马腹,即刻纵马驰去。
“驾!”
虞瑱瞠目结舌,再顾不上风度,追至大道上怒吼:“小兔崽子,有本事别回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