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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表妹又发来一部小说,邀请我一起录制,名叫《只将我爱——总裁大人太澎湃》,只看名字就知道又是一部玛丽苏小说,粗略看了下内容,也是新瓶装旧酒毫无新意,女主角长的一般,又笨又懒,还动辄做出一些自以为很对却很毁三观的事,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反派的角色,却被一个高富帅的总裁深深的宠爱着,而且这个总裁虽然生在豪门,却向往贫穷,父母车祸丧命后,不得已才继承了家族企业,女主的咬牙放屁打呼噜、掏鼻孔素面朝天、在公共场合的言语无礼举止失仪,总之无论做什么事,在总裁的眼里都是天真率性外加十万点可爱,为了女主,舍弃了家族联姻、舍弃了美貌智慧温柔通情达理并存的女二号,而且还将所有的动产与不动产给了女主,来了个净身结婚,搞的我直怀疑男主是不是上辈子被女主救了全家无数次,所以没喝孟婆汤带着记忆来报恩,可惜上网查了半天,并没有看见前传。

      淼淼知道我不喜欢这种题材,特意发了一大段溜须拍马的文字,而且装的可怜又无助,虽然我知道这是这小丫头的惯用手段,但是也不得不答应下来,因为她拿着文员的微薄收入,根本无法满足她一掷千金的消费习惯,三姨担心她人为财死、误入歧途,便让我监管的同时再敎她配音,一方面能增加收入,另一方面能占用她消费的时间,可谓一举两得,而淼淼踏上这个陌生的领域,既新奇又欢喜,兴趣很浓,悟性也很高,刚出徒几个月,就接了好几单,当然了,都是霸道总裁的类型。

      苏藓藓清理完猫砂,装好猫粮和水,便抱着蜜糖橘,倚着我房间的门,听我录音。

      她在我身边一站,我就有些心猿意马了,经常漏字,勉强录了两章,就把耳麦一摘,站起身去逗她怀里的蜜糖橘。

      “你学总裁说话的样子还挺酷的嘛。”苏藓藓一副“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的表情。

      “哦?”我将一只手撑在她头上的门框,一副总裁冷酷的样子:“酷这种仪态,我林识务还需要学么?”

      “切。”苏藓藓转身坐在沙发上,把蜜糖橘放在她的腿上,然后扶着蜜糖橘两条又短又粗的小前腿站了起来,微笑对视着:“再酷也没有我家的蜜糖橘酷,你不知道,刚才它抓住了一只很大的蟑螂。”

      我走上前,用食指和拇指丈量出蜜糖橘的小短腿的长度后,放在面前端详了半天:“就凭它?好像还没有一块豆腐厚吧。”

      “不许小瞧它,别看它有点胖,但是身手很敏捷的,一个回合就把蟑螂搞定了。”

      “你刚才不是也用那种表情看着我么?”

      “我...我哪有。”苏藓藓脸一红:“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能配音那么好而已嘛。”

      “那要不要拜我为师啊?”说完我又后悔了,一旦成为了师徒,我和她还怎么发展,毕竟我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真是痛恨自己口无遮拦的毛病。

      “有什么好处嘛?”苏藓藓却仰起头兴致勃勃的问,看来她真有了拜师的念头。

      “额...没什么好处,不仅如此,而且你还要给我打零工,正所谓徒弟徒弟,三年奴隶,三年之后我才能敎你真本领。”我心说,我能生起你的念头,就有能力打消你的念头,我洋洋得意。

      “不就是三年嘛,好说好说,在求知的路上,再苦再累也值得,我能坚持住的。”苏藓藓握紧小拳头晃悠了两下给自己打气。

      我却顿时蔫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执着啊,既然事情无法挽回,那我只好奴役她了,我往沙发上一坐,开始发号施令:“那你先把我的衣服洗了,袜子在床下,再把房间打扫下,哦对了,空的纸壳箱不要丢,能拆了卖钱,今天先做这些吧,然后明天别忘了摆一桌拜师宴,不需要多隆重,但一定要丰盛。”

      苏藓藓面带微笑的看着我:“说完了?”

      “恩,可以执行了。”我把双腿往茶几上一放,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打算再次睁开眼睛后能看到整个房间的焕然一新。

      却突然被一个抱枕捂住了脸,我窒息着、挣扎着,含糊不清的喊:“来人呐,有人谋杀亲傅啦!”

      教学开始!

      “苏同学,配音的关键在于‘情境还原’,你要把自己完全扔进那个场景里,感受角色的呼吸、心跳、甚至每一根汗毛的颤抖,比如这段女主发现男主秘密时的独白,”我指着剧本,语气抑扬顿挫:“‘他……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里声音要带着颤抖,是那种难以置信、被背叛的痛,气息要短促,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最后那个‘我’字,要有一点气声,带点破碎感,明白吗?”

      苏藓藓抱着剧本,小脸严肃得像在参加高考,用力点头:“明白!就是……要哭唧唧的,但又不能真哭出来,对吧?”

      我扶额:“……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但比‘哭唧唧’要复杂一点,层次感要出来,你先试着来一遍?”

      苏藓藓深吸一口气,酝酿情绪,对着麦克风:“他……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声音是挤出来的,又尖又细,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哭腔,尾音拖得老长,活脱脱一个被抢了棒棒糖的三岁小孩。

      我憋着笑:“停!停!苏同学,不是让你学小孩撒娇,是‘痛’,成年人的那种‘痛’!

      苏藓藓再次尝试:“他……他怎么能这样对我?”这次声音低沉了些,但过于低沉,还带着点咬牙切齿,像是在诅咒对方。

      “噗……”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对不起对不起……苏同学,你这个‘恨意’有点太足了,不是要你去打架……要‘伤心’,懂吗?带点绝望的伤心,算了,这个知识点你有空消化一下,先切到下一个知识点。”我决定换个角色:“来试试这段旁白,比较平实,描述性的,‘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城市像一颗巨大的宝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注意,这是上帝视角,声音要稳,气息要足,想象你站在云端俯瞰。”

      苏藓藓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沉稳大气:“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她刻意压低了声线,模仿我的调调,结果用力过猛,声音变得像被门夹过一样,低沉沙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咳出肺来。

      “停!停!苏同学,我们是配音,不是模仿变形金刚。”我叹了口气:“放松,用你自己的声音,自然一点,想象你看到了一片很美的夜景,想分享给别人听。”

      苏藓藓调整了一下,声音恢复了清亮,但过于日常化,像是在跟闺蜜聊天:“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哇,林识务你看外面灯都亮了,真好看!”

      “……算了,我们跳过这个,试试下一个角色,这个配角是个彪悍的大妈,嗓门大,脾气暴,在菜市场跟人吵架那种,台词是:‘嘿!你这菜叶子都蔫了还敢卖这么贵?!抢钱啊!’ 这个应该适合你一点。”

      苏藓藓眼睛一亮,这个她熟!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气沉丹田,模仿着她见过的广场舞领队的气势,声如洪钟:“嘿!你这菜叶子都蔫了还敢卖这么贵?!抢钱啊!”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震得麦克风都嗡嗡响。

      “哎哟我去!”我脱口而出,赶紧调低音量,“苏同学!收着点!收着点!气势是有了,但太……太正气凛然了,不像吵架,像城管执法,要泼辣一点,带点市井气,懂吗?想象对方占了你便宜的那种不甘心。”

      苏藓藓有点委屈:“怎么这么难啊……我觉得我可能没有配音的天赋……”

      我看着她沮丧的小脸,心又软了,连忙安慰:“别灰心,谁都不是天生就会的,你这嗓子条件其实很好,就是……呃……风格比较独特,需要引导,好了好了,我们休息一下,喝口水,调整调整。”

      我俩来到客厅坐下,我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看时间,刚点开屏幕,目光扫过技术部的群聊图标,上面鲜红的数字“99+”格外醒目,我随手点开,爬了半天楼,才发现原来是安彤在官宣,虽然一个文字都没有,但是那张照片足以说明一些,只见那张照片里:战胜头发凌乱,嘴角带着伤和血迹,眼神错愕,安彤脸颊上还挂着泪痕,眼圈通红,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和勇气。

      我乐了:“他俩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苏藓藓凑过来一看,也噗嗤一笑:“刚从俄乌战场上下来的吧!”

      “问问。”我拨通了战胜的电话。

      “林子。”战胜嘴里还在嚼东西。

      “你俩是什么情况啊?”我坏笑着说。

      “哎,好哥们我也不瞒你,是这么回事......”

      “你起开,我跟老大说。”是安彤的声音。

      就这样,在他俩七嘴八舌里,再加上我自己的脑补,于是我描绘出了当时的画面:

      酒吧的空气浑浊不堪,震耳欲聋的音乐、混杂的笑骂声和玻璃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安彤站在入口处,目光急切地扫过攒动的人头,她不是来玩的,她是来找战胜的,朋友的一条信息像根刺扎进她心里——“你那位在‘迷迭香’跟个小网红打得火热,好像还杠上了。”

      愤怒、委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担忧,驱使着她来到这里,她终于在吧台附近的卡座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战胜背对着她,正和一个穿着亮片吊带裙、妆容精致的女生靠得很近,俩人有说有笑。

      然而下一秒,情况突变,邻桌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眼神不怀好意地在吊带裙女生身上游移,嘴里喷着污言秽语,伸手想去搂她的腰,女生吓得尖叫后退,战胜几乎是瞬间就炸了,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开那醉汉,厉声呵斥:“干什么!手老实点儿!”

      醉汉被推得一个趔趄,恼羞成怒,抄起桌上的酒瓶就朝战胜砸过来,混乱瞬间爆发,酒瓶碎裂的声音、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咆哮混成一团,安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见战胜侧身躲闪,但手臂还是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衬衫袖口,醉汉的同伙也围了上来,拳头像雨点般落下,战胜奋力抵抗,但脸上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拳。

      安彤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和心痛压倒了所有其他情绪,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尖叫着冲了过去,张开双臂挡在狼狈不堪的战胜身前,对着那群混混嘶喊:“住手!你们疯了吗?!再打报警了!”

      她的突然出现和不顾一切的姿态让混乱有一瞬间的停滞,酒吧保安终于赶到,驱散了闹事者,人群渐渐散开,留下满地狼藉和站在废墟中央的两个人。

      战胜喘着粗气,手臂火辣辣地疼,嘴角也破了,血丝混着汗水流下,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安彤,眼神复杂极了——有狼狈,有惊讶,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你……你怎么来了?”他声音嘶哑,带着点逃避的意味。

      安彤没回答,只是转过身,红着眼眶盯着他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血还在往外渗,她咬着下唇,拉起他那只没受伤的手:“走,先离开这里!”

      安彤没带战胜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她翻出医药箱,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专注地帮他清洗伤口,消毒,裹上纱布,小小的客厅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战胜靠在沙发上,看着安彤低垂的眼睫,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感受着她指尖的微凉触碰到自己滚烫的皮肤,羞愧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他试图打破沉默,用惯常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语气掩饰:“啧,这点小伤……嘶!轻点!”

      安彤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砸在战胜的手背上,她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质问:“战胜,你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对别人?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受伤,心有多痛?”

      战胜愣住了,脸上的伪装瞬间崩塌,他别开脸,不敢看她的眼睛,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是。”安彤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坚定:“我知道你以前被骗过,被伤得很深,你害怕信任,害怕付出真心后再被辜负,所以你把自己藏起来,玩世不恭,不停地换人,这样你就永远不会输,永远不会像上次那样痛,对不对?”

      她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剖开了他层层包裹的伤疤,战胜身体僵硬,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背叛和痛苦,此刻无比清晰地翻涌上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脆弱,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对……我怕,我怕得要死,我怕我认真了,最后发现又是一场笑话,我怕我信了,最后被伤得体无完肤……我就是个胆小鬼,安彤,我配不上你的好……”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苦涩。

      安彤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坚定,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平时意气风发、此刻却像迷路孩子一样的男人,看着他手臂上的纱布和嘴角的淤青。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相信。”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但我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战胜,我喜欢你的风趣,也喜欢你对别人付出过的真心,以及真心被辜负后的那份警惕和脆弱,也喜欢你故意展现出来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所以我想陪着你,一起面对那些让你感到害怕的东西!”安彤胡乱的擦了把眼泪,继续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还是要向你证明!”说完,不等战胜反应过来,安彤猛地掏出手机,她凑近还有些懵的战胜,不顾他的躲闪和那句“安彤,别闹了!”,强行用自己的手臂环住他受伤的手臂,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手机。

      “咔嚓!”

      闪光灯亮起,定格了那张“刚从俄乌战场上下来的”的照片。

      安彤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战胜反应过来,想去抢手机:“安彤!你干什么?删了!快删了!难看死了!”

      但安彤已经按下了发布键,她把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微博、抖音、快手、所有她能想到的社交平台,全都同步更新了这张照片,配文极其简单,却重若千钧:

      “是他,以后也是他!@战胜”

      发布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安彤把手机屏幕转向完全呆滞的战胜,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后的沙哑,却异常平静:“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没有退路,你也没有了,战胜,我愿意赌上我的真心,赌你不会再让我输,你呢?”

      战胜彻底懵了,他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照片里他狼狈不堪,而安彤的眼神却像投入深渊的一束光,他再看看安彤的社交页面,那条动态下,评论和点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有惊讶的“???”,有祝福的“999!”,有八卦的“哇!官宣了!彤彤好勇!”,也有善意的调侃“战公子这造型……战损风?”

      一股前所未有的、汹涌的暖流和震撼席卷了他,他骗过别人,也被别人骗过,他游戏人间,以为早已看透感情的把戏,但从未有过一个人,像安彤这样,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用近乎鲁莽的勇气,把他最不堪、最狼狈的一面公之于众,只为告诉他:我选了你,不怕别人知道,不怕未来坎坷,我赌你是值得的!

      这已不仅仅是信任,这是一份沉甸甸的、带着献祭般勇气的托付。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堵得厉害,眼眶酸胀得几乎要落下泪来,最终,所有的言语都化为了一个动作——他猛地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臂,将安彤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把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肩膀微微耸动,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一遍又一遍地低语:“对不起……安彤……对不起……谢谢你……我不会再让你失望……再也不会了……”

      这一刻,玩世不恭的战胜“死”去了,那个害怕受伤、用花心伪装自己的壳,被安彤用最笨拙也最勇敢的方式彻底击碎,从这一刻起,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眼前这个为他落泪、为他勇敢、把他狼狈的样子昭告天下也依然紧紧拥抱他的女孩。

      他知道,他必须,也心甘情愿,成为配得上这份勇气和信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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