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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囚禁我?可以啊。 ...

  •   那通电话的最后,顾衍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近乎脆弱的执拗:“我在你家楼下。如果你不下来,我就上去。”
      江知禹最终还是下去了。深夜的寒风刮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他看见顾衍的车静静停在阴影里,像一头蛰伏的兽。
      顾衍没有下车,只是推开了副驾驶的门。车内没有开灯,只有仪表盘幽蓝的光映着他半边侧脸,看不清表情。
      “上车。”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力。
      江知禹迟疑了一瞬,还是弯腰坐了进去。车内弥漫着比以往更浓烈的雪松琥珀香,几乎有些呛人。
      车子没有驶向任何餐厅或咖啡馆,而是直接开回了顾衍那座如同精密牢笼的豪宅。
      一路上,顾衍异常沉默,只是专注地开着车,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那种压抑的气氛,让江知禹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进门,智能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玄关里格外清晰。顾衍没有开大灯,只留了几盏昏黄的壁灯,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转过身,看向江知禹,脸上试图挤出一个惯常的、带着点慵懒的笑,但那弧度有些僵硬,眼底深处翻涌着某种极力压抑的、黑暗的情绪。
      “宝贝儿,我们得谈谈。”
      他重复着电话里的话,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什么,但那双眼睛却紧紧锁着江知禹,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
      江知禹站在玄关的阴影里,背脊挺直,像一株不肯弯折的雪松。“谈什么?谈你编造的那个可笑的‘男朋友’身份?”他语气冰冷,试图用尖锐的语言筑起防线。
      顾衍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了。他向前一步,逼近江知禹,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可笑?”他低低地重复,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某种濒临失控的激动,“你觉得那是可笑?”
      他又逼近一步,江知禹下意识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金属鞋柜,退无可退。
      “我每天看着你,守着你,怕你冷怕你饿怕你疼……”顾衍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危险,那双总是含着戏谑笑意的眼睛此刻幽深得像两口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压抑已久的阴郁和偏执,“我收敛脾气,学着做饭,像只狗一样围着你转……你告诉我,这很可笑?”
      他的手臂猛地撑在江知禹身体两侧的鞋柜上,将他彻底困在自己与冰冷的家具之间。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江知禹脸上。
      江知禹这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那你是很好的一条狗了。”
      “……?”
      “顾衍,你冷静点。”江知禹强自镇定地命令道,手下意识地抵住他逼近的胸膛。触手是衬衫下紧绷的肌肉和滚烫的体温。
      “冷静?”顾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眼底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那你教教我怎么冷静好不好”
      他的头埋得更低,鼻尖几乎要碰到江知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温柔和委屈:“你躲我,避我,像躲什么脏东西。我给你发信息你不回,送东西你不要,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他抬起一只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抚上江知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迷恋,眼神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皮肤。
      “我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不是让你有机会逃开的,宝贝儿。”
      最后三个字,他含在舌尖,带着浓重的占有欲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江知禹浑身僵硬,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温顺的大型犬。
      之前的体贴、退让、甚至那些幼稚的“开屏”行为,都只是一层精心伪装的糖衣。糖衣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掌控欲和一颗阴郁、恶劣、不容许任何脱离掌控的心脏。
      “你骗我。”江知禹盯着他,一字一顿,声音因紧绷而微微发哑。
      “是,我骗你。”顾衍承认得干脆,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与他此刻阴郁的眼神形成诡异对比,“我们以前不是什么狗屁情侣。我们是死对头,争得你死我活的那种。”他凑得更近,唇几乎贴着江知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威胁:
      “但那又怎么样?现在你在我手里。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你的人……”他的手指滑到江知禹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捏着,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意味,“也得是我的。”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顾衍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恢复了部分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更令人心悸的偏执,“哪里也不准去。”
      他退开一步,仿佛刚才那个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猛兽只是幻觉,甚至还抬手,温柔地帮江知禹理了理被他弄皱的衣领,语气平静得可怕:
      “听话,宝贝儿。别逼我用你不喜欢的方式。”
      “我去你公寓帮你搬家,等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转身,走向客厅,仿佛只是宣布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决定。智能家居系统无声运作,江知禹听到大门方向传来几声极轻微的电子音——是权限被修改、被锁定的声音。
      这座极致奢华、充满高科技的豪宅,在这一刻,彻底显露出它冰冷坚硬的本质——一个以爱为名、用温柔伪装的,华丽牢笼。
      江知禹站在原地,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柜,寒意从接触点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看着顾衍消失在客厅光晕中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一下,又一下。
      恐惧吗?有的。
      愤怒吗?当然。
      但奇异的是,在这一切激烈的情绪之下,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荒谬的……果然如此的了然。
      仿佛他潜意识里,早已窥见了这片温柔海面下,隐藏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疯狂漩涡。
      而现在,漩涡终于张开了巨口。
      他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那双冷灰色的眸子里,所有的慌乱和脆弱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冰雪般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点燃的挑战欲。
      顾衍。你以为,这样就能关住我吗?
      ———
      第二天清晨,江知禹在一种极度不适的束缚感中醒来。不是物理上的捆绑,而是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监视被控制的窒息感。
      他躺在客房里那张过分舒适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简约却冰冷的灯带,昨夜的一切清晰回放——顾衍那双剥去伪装的、阴郁偏执的眼睛,以及那句不容置疑的“哪里也不准去”。
      切,他敢。
      他起身,走到窗边。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苏醒的景色,阳光洒在林立的高楼上,自由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窗户是特制的,无法完全打开,只能开启一条狭窄的缝隙通风,且明显带有加固和报警装置。他尝试了一下房门,果然从外面被锁定了,智能面板显示需要特定权限。
      他被软禁了。
      ……
      忘了这是个无赖。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泛起冰冷的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扭曲的冷静。
      他走到浴室,用冷水泼脸,试图让混沌的大脑清醒。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像淬了火的冰。顾衍想玩囚禁游戏?
      那他奉陪。
      当他整理好情绪,换上床边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尺码完全合适的崭新家居服走出客房时,顾衍已经坐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旁了。
      他看起来……很正常。
      甚至比平时更加“居家”。穿着柔软的灰色羊绒衫,头发略显凌乱,正专注地看着平板上的财经新闻,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幅近乎温馨的画面,仿佛昨夜那个阴郁偏执的控诉者只是一场噩梦。
      听到脚步声,顾衍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眼神清澈,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醒了?睡得好吗,宝贝儿?”
      那声“宝贝儿”叫得自然无比,仿佛他们真的是亲密无间的恋人江知禹脚步顿住,站在走廊与客厅的交界处,冷眼看着他表演。他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中岛台另一侧的高脚凳上坐下,与他隔着一个台面的距离。
      顾衍似乎并不介意他的沉默,起身走向厨房流理台,动作熟练地开始准备早餐。“煎蛋还是炒蛋?吐司要全麦的还是白吐司?我烤了点培根,不过你胃不好,要少吃。”他絮絮叨叨,像个尽心尽责的伴侣,语气轻快,与昨夜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手腕上智能手环传来轻微的震动(他醒来就发现被戴上了,显然是监测他生命体征和位置的东西),以及那扇被锁死的门,江知禹几乎要以为昨晚的一切只是他重伤初愈产生的幻觉。
      “顾衍,”江知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打断了他的“温馨日常”,“不用演了。”
      顾衍正在打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蛋黄精准地落入碗中,蛋壳完整地扔进垃圾桶。他侧过头,看向江知禹,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委屈:“演?宝贝儿,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给你做顿早餐。”
      他的表情无懈可击,仿佛真的不明白江知禹在指什么。
      江知禹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个人,能把阴郁偏执和温柔体贴两种模式切换得如此自如,毫无痕迹。
      “把我关起来,然后扮演二十四孝好男友?”江知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顾总这爱好,挺别致。”
      顾衍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将打好的蛋液放下,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绕过中岛台,朝江知禹走来。他没有像昨夜那样极具压迫感,步伐甚至称得上悠闲,但眼神却渐渐沉淀下来,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在江知禹面前站定,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江知禹身侧的吧台边缘,将他圈在有限的范围内。
      “关起来?”顾衍重复着这个词,轻轻笑了一下,气息拂过江知禹的额发,“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这里环境好,安静,适合养病。外面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独占欲。
      “至于扮演……”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江知禹的眉眼,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我对你好,是发自内心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不管你信不信。”
      他的指尖抬起,似乎想碰碰江知禹的脸,但在接触到对方冰冷视线的瞬间,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转而拿起吧台上的一个橙子。
      “尝尝?很甜。”他开始慢条斯理地剥橙子,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撕开橙皮,汁水渗出,清新的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他将剥好的、晶莹剔透的果肉递到江知禹唇边,眼神期待,像个急于分享糖果的孩子。
      阳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和递过来的橙子上,画面美好得近乎虚幻。
      江知禹看着近在咫尺的果肉,又看看顾衍那双看似真诚的眼睛。他知道,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和掌控。接受,意味着某种程度的妥协和服从;拒绝,可能会激怒这头披着羊皮的狼,让情况变得更糟。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微微偏头,避开了那只手,自己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一个完整的橙子。
      “我自己来。”他语气平淡,开始自己动手剥皮,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无声的抗拒和维持自身界限的固执。
      顾衍看着他低垂的、浓密的睫毛,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阴霾,但很快又被更浓的兴趣取代。
      果然没那么容易得到
      没关系。
      他有的是时间,一点点磨掉他的棱角,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习惯自己的触碰,习惯自己的……一切。
      他将自己手里那块没送出去的橙子放进嘴里,慢悠悠地咀嚼着,甜腻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
      “好吧,”他耸耸肩,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僵持从未发生,“那你自己来。不过,牛奶必须喝完,医生说了,你需要补充蛋白质。”
      他将一杯温好的牛奶推到江知禹面前,姿态强势,不容拒绝。
      江知禹看着那杯白色的液体,没有动,反倒抱胸缓缓走到顾衍面前捏住他的下巴欣赏他的脸。
      别生气,别生气,至少还有脸可以看。
      顾衍顺着他的动作抬头,神情依旧散漫。
      “可以啊。”江知禹轻轻摸着他的脸颊抬眼与顾衍对视。
      “什么可以?”顾衍愣了一顺。
      “囚禁我,可以啊。”
      “不过...”
      “你得帮我工作,包括明天的发布会。”
      “你不是想要地位和名分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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