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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惊鸿 ...

  •   散发着尼古丁的烟影被雨水穿透,味道被冲的很淡,这种轻微的刺激,像一把生锈的刀,趁人不备地刺破了回忆的薄膜。

      樊音两手指夹着烟,准备往嘴边送,指尖忽然一顿,余光瞟到手机上的时间。

      9月1日00:01

      视线转向窗外,被雨滴笼罩的城市从此光怪陆离,深陷回忆。

      六年前的今天,樊音刚上高一,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可偏偏就遇上了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人。

      依旧是那款黑色书包,樊音不厌其烦地背着它,一级一级地上着台阶,头发散落到肩,垂着头,很不情愿来上学。

      三楼,是她的教室,牌子上是18班。

      门口贴着名单,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眼神有了焦点,就在她名字的正下方,樊音匆匆扫了一眼,并没有多在意,抬脚进了教室。

      她看到了以前小学的同学,随便聊了几句,就匆匆找地方坐了。

      樊音一点也不想和不熟悉的人纠缠太多。

      这和她初中时很不一样,初中完全一股扑面而来的太妹感,谁都瞧不起的样子,嚣张放肆。

      可能是初三转班让她稍微收了心,直到现在也仅仅是收起了气质上的跋扈。

      她很喜欢第三排,恰巧那会还没有人坐,就愉快的落座了,第二排还没有人,第一排坐了两个男生,有一个虽然头发很长,但长的不赖。

      樊音觉得他们相互认识,然后自顾自地发呆。

      班主任,姑且叫他老邓,是个又矮又挫的,是樊音最讨厌的长相,一看见他,樊音的心情顿时不美丽了。

      “好丑”她想,并且决定不再看他。

      好在,学校广播里传来了下课铃声,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所以并没有按照正常的上课时间到校。广播里是某首歌的前奏,樊音手托着脑袋总觉得这前奏熟悉。

      老邓的声音被铃声掩盖,樊音悠悠地看着门口,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在辩识这首歌曲。

      她脚踩着节拍,视线停在门口,就在某个鼓点,门口的光线被遮挡,阴影处站着一个人。

      似曾相识,恰似故人

      这是樊音脑海里对眼前这个人的所有感觉。之前岿然不动的目光也对着那人的步伐而流转。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神倏的有了高光,她迫不及待的搜索形容词——

      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生的极好,味道很香……

      还有什么呢?

      两人目光重叠,思绪被强行打断,樊音开始变得手足无措。

      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抬起了手,向那个人热情地挥……

      铃声只停在了歌曲的前奏,尾音落下的那一刻,樊音倏的想到了这首歌的名字——剩下的盛夏。可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啊,樊音心说。

      喻声的脚步也在铃声沉没前戛然而止,她没有苛待这份热情,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樊音旁边。

      自她进教室,樊音的视线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离开。

      她梳着樊音很喜欢的高马尾,没有戴眼镜,白得像雪,面颊处又颇为红润。

      樊音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句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直到老邓介绍起喻声的来历—一个来自北京的女孩,这种注视,变成了一种思索。

      北京吗?樊音心里嘀咕,感触颇多。

      她确实在北京呆过几天,可是北京这么大,怎么会这么巧合就遇到呢……大城市的人怎么会跑到这穷乡僻壤的溪城……

      溪城嘛,只有那无尽的枷锁,它将人的身躯困在山里,它让人的灵魂陷入这肮脏的泥沼……

      樊音不愿意往深了想,轻轻的将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这场相遇,余韵悠长。

      樊音不是一个内向的人,但她也不习惯打破沉默,成为那个主动的人,但好像在喻声面前,她很习惯主动。

      开场白很生硬:“姐姐好啊,你叫什么名字?”樊音有些局促地卷了卷手指,脑袋微微地往喻声的方向倾。

      眼睛里含着独属于樊音的招牌式笑容,给人一种不理就是在欺负她的感觉,

      “喻声。”同样的,她以勾起的淡唇回应她。

      “余生?还是于生?”樊音的笑意依旧不减,只是眉头微皱,一种困惑的表情。

      喻声没有接着强调,只是从包里拿出纸笔,在纸上浅浅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喻声。两根手指抵着这张纸轻轻划过桌子的缝隙。

      樊音丝毫没有刚刚的尴尬,紧接着说“我叫樊音。”讲话时,虎牙深深浅浅地露出一点,看着很明媚,很张扬。

      “翻译?”

      哦,是樊音啊。

      “喻声?”樊音的脑袋又朝她歪了歪,两个人几乎要肩膀靠着肩膀。

      “嗯?”喻声表情依旧很淡,却没有要扫兴的意思。

      “你也念一下我的名字吧”说罢把那张写有两个人名字的纸推了回去,“我叫樊音。”

      虽然有些疑惑,但这样的打招呼方式,喻声很能接受,自然愿意配合。

      “樊音。”

      说到音的时候,喻声的节奏有点跳跃,轻快,是一种薄荷的味道。

      “哎!”

      两个人相视一笑,仿佛真的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友,彼此心照不宣,默契十足。

      又听了老邓念了好久,樊音突然想到贴在外面的那个名单,好像自己名字下面,就是喻声的名。于是问老邓要了名单。

      樊音手指轻轻地在名单上划着,停在了自己的名字旁边,轻轻拽了拽旁边人的衣角,说道:“你看,我们很有缘唉”傲娇的气息扑面而来,又用手戳了戳这两个名字“名字都是挨在一起的呢!”

      喻声被她拽着往那边靠,看到名字的时候也有点惊讶,因为她也很少见到这样的巧合,片刻后,对樊音的话表示认同。

      “我樊音这个人呢,很讲究缘的。”她手撑着大腿,很没坐像地侃侃而谈,“相逢即是缘,咱俩既然连名字都排到了一起,我有预感,咱俩以后肯定是特好的朋友。”虎牙一闪一闪的,让喻声觉得很有喜感。

      不过,这种细节的东西,喻声从不会在意。

      一上午下来,喻声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除了刚进教室碰到的一直热情小狗让她有一丝惊讶,再无其他。

      她一个人穿过熙攘的人群,目标明确的走向目的地,马尾束起,额前有些许碎发,看起来冷谈,但青春洋溢,眼神里也清澈的没有别的杂质。

      她回到教室的时候,樊音已经在座位上了,不过没呆多久,就又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至于去哪,她不好奇,去干什么,她也不好奇,好像全世界都与她无关的样子,缄默的,沉着的,带着耳塞,在教室自习。

      另一边呢,樊音和几个初中和她玩的好的小女生在一起,聊些八卦,和上学的感触。

      樊音一直没怎么说话,偶尔插两嘴,八卦这种事,一向是她不喜爱的,站久了觉得很没意思,就匆匆回了教室。

      教室里很空,她一眼就能看见带着耳塞的喻声,她其实很想调戏一下这个小女生,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自顾自的爬在桌上睡着了。

      当然只是在喻声眼中睡着了,实际上并没有。

      她整个头都埋在手臂里,一条腿伸的很长,漫不经心,那条曲起的腿还在轻微抖动,节奏舒缓,像是在哄自己睡觉,颇为生动。

      她能感觉到喻声此时很安静,能听到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即使现在的教室的噪音有些强烈。

      樊音好奇她,所以拼尽全力感受她。

      她发现喻声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气质温柔,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眼睛一单一双,辨识度极高……

      樊音想了很多,不经意间还是睡着了,她在模糊间听到有人轻抚她的名字,但声音是跳跃的,像刚吃过薄荷叶的小梅花鹿,“樊音!上课了!”

      她听到了,勾起一抹微笑,缓缓抬了头,又往喻声旁边凑了凑,笑道:“谢谢你喊我哦。”虎牙在阳光里蹦蹦跳跳,好可爱哦。

      此时的樊音是心花怒放的。

      喻声没回答她,似乎已经做好了上课的准备,却用眼神回给她一个笑容。

      对于喻声来说,这个城市是陌生的,她刚来的时候,只是想好好把三年高中读完而已,以她的性格,也不想交朋友。

      她是内敛的,也是成熟的,不会内向得不敢和人搭话,也从不会主动去寻找新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她是这样想的。

      下课后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只不过把她名字的声字叠起来了——声声

      “我以后这样叫你好吗?”樊音对着她笑起来,卧蚕很饱满,灵动的桃花眼皱了皱,露出了尖尖的虎牙。“声声?”

      这是喻声第n次感觉到眼前这个小朋友的可爱,有点没反应过来,随后又绽放笑颜。

      “可以呀,你想怎么叫都可以的。”

      喻声给的每一个表情都很轻,和樊音浓墨重彩式的夸张表情不同,她很矜持。

      “哦,对了,看你好像没有饭卡你中午吃了饭吗?”

      “吃了,去找老师要的饭卡。”喻声把刚掏出来的耳塞又放回书包里,“他说我的饭卡明天才有。”

      “嗯,以后饭卡丢了,或者没钱,都可以找我。”樊音笑得愈发嚣张了,“我很乐于助人的。”

      下午,老邓匆匆分了一下座位,好像很无所谓的让大家随便坐了。

      就这样没有任何人的介入,两个人成为了同桌。

      关系不温不火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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