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她指凉》茉玄

51、夏末絮语

　　展览结束后的清晨，阁楼里静悄悄的。许晚棠在阳光中醒来，发现白青泠已经起身，正站在书桌前整理资料。

　　“这么早？”许晚棠揉着眼睛坐起来。

　　白青泠轻轻“嗯”了一声：“月梨昨晚发消息说今天早上到，我想在她回来前把展览的资料整理好。”

　　说到月梨，许晚棠才想到这几日没怎么见到青泠的妹妹。“月梨这个暑假好像特别忙？”

　　“和知灵姐还有薏柔、姝杞她们出去旅行了。”白青泠解释道，“本来想叫我们一起，但那时我们正忙着布展。”

　　下楼早餐时，她们发现小姨已经在厨房准备着丰盛的食物了，还一边哼着歌打节拍。

　　“小姨今天心情特别好？”许晚棠凑过去小声问。

　　陆清妍轻咳一声：“月梨嘛要回来了，当然要准备些好吃的。”

　　门铃在这时响起。白青泠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白月梨。她穿着简洁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她身后还放着一个画筒，显然是旅行中的收获。

　　“姐姐。”月梨轻声打招呼，然后向后面的许晚棠点头致意，“晚棠姐。”

　　“月梨回来了！旅行好玩吗？”许晚棠顺势拉她进了门。

　　月梨轻轻点头：“还不错。知灵姐带我们去了西岸的几个艺术馆和古镇。”她看向姐姐，“本来想叫你们一起，但知灵姐说你们在忙展览的事。”

　　早餐桌上，月梨简单分享了旅行的见闻，语气平静但描述精准。她提到参观了几个当代艺术展，还收集了一些地方传统染料的资料。

　　“听说你们的展览很成功，”月梨对白青泠说，“知灵姐在朋友圈看到了照片，说布展很有专业水准。”

　　白青泠微微惊讶：“你们看到展览照片了？”

　　月梨拿出手机，展示叶知灵转发给她的照片：“薏柔还说很喜欢那个海棠红色的渐变效果。”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也觉得很好看。”

　　许晚棠注意到月梨虽然语气平静，但眼中闪着为姐姐骄傲的光芒。

　　饭后，月梨帮忙收拾餐具，然后从行李箱中取出几个小盒子：“这是给大家带的礼物。”

　　给小姨的是一套手工造纸工具，给姐姐的是一本稀有的日本染色技法书，给许晚棠的则是一套特殊的画笔。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要这种画笔？”许晚棠惊讶地问。

　　月梨轻轻展示了下备忘录：“上次视频时看到你用的画笔快秃了，就记下了型号。”

　　白青泠轻轻抚摸那本染色技法书的封面：“这本很难找，谢谢你。”

　　月梨点点头，语气依然平静但透着关切：“希望对你的研究有帮助。”

　　下午，艺言来拜访时，月梨正在客厅整理旅行中买的艺术书籍。陆清妍为两人做了介绍：“艺言，这是我最小的外甥女月梨。月梨，这是艺言，墨香咖啡馆的老板。来，月梨叫阿姨。”

　　月梨站起身，礼貌地点头：“艺言姐好。”她打量了艺言片刻，突然问道，“请问您是姓Y吗？”

　　艺言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月梨轻轻推了下眼镜：“记得过年时小姨收到过一份甜品，寄件人署名是Y。”她顿了顿，“甜品不错吧。”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艺言和陆清妍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许晚棠和白青泠则努力忍住笑意。

　　“月梨你……”陆清妍惊讶地说不出话。

　　艺言却笑起来：“清妍，你们家的孩子一个个都这么聪明敏锐吗？先是青泠和晚棠，现在月梨也是。”

　　月梨微微脸红：“我只是比较注意细节。”她看向艺言，“谢谢您的甜品。”

　　艺言温柔地笑了：“不客气。我听你小姨说你很喜欢画漫画？”

　　月梨点点头，眼神亮了一些：“嗯，主要是同人创作和一些原创短篇。”

　　“下次可以带些作品来咖啡馆，”艺言邀请道，“我们有时候会举办小型漫画分享会。”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氛围有了微妙的变化。月梨的归来让这个家更加完整。

　　她不大像之前那样活泼外向了，更多时候是安静地阅读或画画，但总会适时地加入谈话，提出有见地的观点。

　　一个下午，许晚棠和白青泠在整理展览资料，月梨安静地在一旁画画。突然她抬头问：“姐姐，你们考虑过把染料过程做成锌版画吗？那种质感可能会很有趣。”

　　白青泠思考片刻：“是个好主意，可以尝试一下。”

　　许晚棠感叹：“月梨，你简直像个小小艺术总监。”

　　月梨微微脸红，低头继续画画：“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随着开学日临近，打包行李的任务变得紧迫起来。今年与往年不同，除了常规物品，还有大量暑假成果需要带走：染料样品、实验记录、写生作品、外婆的笔记复印件...

　　月梨主动帮忙整理，她的条理性和效率让许晚棠有点自愧不如。

　　“月梨你以后一定是个出色的策展人或者编辑，”许晚棠看着被月梨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资料感叹道，“太有条理了。”

　　月梨笑了笑：“只是习惯了分类。”

　　最后一天的晚上，陆清妍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艺言也来了。月梨对艺言的到来似乎并不惊讶，礼貌地问好后，还和艺言聊起了最近看的漫画和艺术书籍。

　　餐桌上，大家聊着暑假的收获和新学期的计划。月梨安静地听着，偶尔发表一两个精准的评论。

　　当许晚棠和白青泠拿出准备好的双联画礼物时，月梨仔细欣赏后评价：“很好的构图和色彩运用。姐姐的线条更加自信了，晚棠姐的色彩层次很丰富。”

　　她的评价专业而准确，让艺言都忍不住称赞：“月梨很有眼光，以后可以考虑艺术批评或者策展方向。”

　　夜深了，月梨先上楼休息。许晚棠和白青泠在阁楼做最后的整理。

　　“月梨真的长大了，”许晚棠轻声说，“感觉比很多大学生还要成熟。”

　　白青泠轻轻点头：“她一直很懂事。有时候我觉得她比我更像个姐姐了。”

　　沉默片刻，白青泠突然问：“晚棠，你记得月梨那套百合主题的画集吗？她之前放在我这里的那几本。我能不能...带去学校？”

　　许晚棠有些惊讶：“当然可以啊，月梨肯定会同意的。怎么突然想带画集了？”

　　白青泠轻声说：“画得很好，色彩运用也很有参考价值。”她停顿一下，“而且……是月梨喜欢的作品。”

　　许晚棠在微笑中明白，白青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妹妹的一部分陪伴自己度过学期，同时也隐含着对那段通过漫画启蒙的情感认知的珍视。

　　第二天清晨，大家早早起床准备出发。今年送行的队伍多了一个人——艺言自然地加入到送行中，站在陆清妍身边。

　　月梨已经整理好，安静地等在门口：“我送你们去车站。”

　　车站里，告别场面比往年更加温馨也更加庄重。月梨先轻轻拥抱了白青泠：“姐姐，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然后她轻声补充，“那些画集，你带着吧。我那里还有更多。”

　　白青泠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妹妹指的是那些百合漫画，耳尖微微泛红：“谢谢。”

　　然后月梨转向许晚棠：“晚棠姐，谢谢你陪姐姐做那么多有趣的项目。”

　　许晚棠笑着揉揉她的头发：“下次放假，我们一起做项目好不好？”

　　月梨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好。”

　　陆清妍依次拥抱两个女孩，叮嘱着注意事项。艺言则递给她们一个纸袋：“路上吃的点心。到了记得报个平安。”

　　最后，白青泠走到月梨面前，轻声说：“那些书...我会好好珍惜的。”

　　月梨眼睛微微睁大，然后轻轻点头：“姐姐喜欢就好。”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很高兴。”

　　列车进站时，五人相视而立，眼中都有不舍但也充满期待。

　　“下次回来就是寒假了，”许晚棠说，“但我们可以视频通话！”

　　月梨点头：“我会把新的作品发给你们看。”

　　白青泠轻轻拥抱妹妹：“好好学习。等你来我们的城市。”

　　列车门关闭的那一刻，许晚棠和白青泠透过车窗看到站台上的三个人：陆清妍和艺言并肩站在一起，月梨站在她们前面，三人同时挥手告别，月梨的表情依然平静，但眼神温暖。

　　“今年真的不一样了，”许晚棠轻声说，“多了一个人送我们，而且月梨好像又长大了不少。”

　　白青泠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站台，轻轻点头：“嗯。她一直很快就要不是小孩子了。”

　　列车加速，载着两个女孩和她们的暑假回忆驶向新的学期。许晚棠打开艺言准备的点心盒，发现里面是精心制作的三明治和水果，还有一张小卡片：“期待下次相聚。——艺言&清妍”

　　白青泠从包里取出月梨的画集，轻轻抚过封面。许晚棠注意到她的动作，微笑问：“真的开始对百合主题感兴趣了？”

　　白青泠耳尖微红：“只是研究一下不同的绘画风格和色彩运用。”

　　许晚棠笑着靠在她肩上：“好吧，出版专业的大学霸白大编辑。那这一路就陪我研究几本画集怎么样？”

　　白青泠轻轻叹了口气，但并没有推开她，反而调整姿势让许晚棠靠得更舒服些：“只能看一本。剩下的时间要规划学期的项目安排。”

　　许晚棠得逞地笑了，打开第一本画集：“遵命。”

　　列车驶过夏末的原野，载着两个女孩和她们的梦想，奔向充满可能性的新学期。而身后的小镇上，一个新的家庭形态正在悄然形成，等待着她们假期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