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落魄的前女友》冻笔

13、回校

　　周末傍晚，太阳落山，气温稍降，谢今昭和江澈走在路上。
　　成清路附近都是大学，这时间很多大学生走在街上，谢今昭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江澈成为其中一员。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但夜风清爽，心绪平和，适合什么都不想。
　　谢今昭偷瞄江澈，她们始终保持半臂的距离，却不知为何带着亲昵。
　　可能因为彼此是前任的身份吧，像是共同守护着一个秘密。

　　谢今昭低头藏起上扬的嘴角。
　　这是她们之间空白的七年时光。

　　“那天看你在零点，是去上班？”江澈打破了沉默。
　　谢今昭嗯了一声，“深维在争取与零点的合作。”
　　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听到冷嘲热讽的话，谢今昭又笑了笑。

　　“你笑什么？”江澈木着张脸问。
　　“……没有啊。”谢今昭抿起嘴，“累了一天，没什么高兴的。”
　　“哦。”

　　不知不觉到了十字路口，她们停在红灯旁边。
　　谢今昭第一次走到这里，四处看了看。
　　“要进去看看吗？”江澈问。
　　“可以吗？”谢今昭眼前一亮。

　　江澈没说话，向校门口走去，谢今昭一步一步跟在身后。
　　高三的时候，新知识学完，江澈的成绩就开始稳定地第一了，最后大学不出意料地去了清大。

　　谢今昭第一次听到消息，是在附中的宣传海报上，彼时她在异国土地，小心翼翼保存起那张海报。
　　后来手机被偷，她再度通过附中的账号找回了海报，却觉得海报的意义不一样了。

　　她没花费精力纠结内心的微妙，只是培养了自己新的爱好：画画。
　　画物品、画食物、画风景、画动物。
　　账号在网站有了热度，很多粉丝询问，为什么不画人物？

　　看到评论的谢今昭刚走过深夜的小巷，回到冷白灯光下的房间。
　　她缩在床头，打了几个字：“我只想画一个人，可我已经不知道她的样子了。”

　　“谢今昭？”
　　谢今昭从恍惚中回神。
　　记忆中的身影逐渐拔节挺直，穿上了成熟的商务长裙，发圈绑住的长发变成了随意披散的模样。

　　现在，她知道那个人的样子了。

　　谢今昭盯着那张脸，“怎么了？”
　　“录入信息。”江澈递给她手机。
　　校友有两个陪同入校的名额，但需要填写陪同人员的个人信息。

　　谢今昭认真输入，江澈不动声色扫过页面，又问，“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谢今昭吸取了走在街上随时检查身份证的经验，一直随身携带。

　　做好这些，两人进了学校。
　　校园里大多同学步履匆匆，有着明确的目的地，像她们这样随意闲逛的很少。

　　江澈并不是合格的导游，谢今昭也不打算多问，索性抱着走到哪算哪的思想，选了条路踏上。

　　江澈跟在后面，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止住了。
　　她垂下头，捏了捏手指，头顶突然传来谢今昭的声音。
　　“你们学院在哪？”

　　嗯？
　　江澈迈出脚步，“跟我来。”
　　一阵风吹过，谢今昭被落在后面怔怔抬头，江澈的发梢划过她的脸。

　　几栋大楼并肩而立，江澈指了下正前方，“这里就是。”
　　“经管院。”谢今昭心底低喃。

　　现在回想，她们当年竟然没有聊过想要报考的学校，更没有说过感兴趣的专业，她到今天才知道江澈是经管院毕业。

　　回到熟悉的学院，江澈介绍道，“这栋楼新装修的，要进去转转吗？”
　　谢今昭：“好啊。”

　　有江澈带路，谢今昭顺利地参观了一圈楼内设施。
　　可惜江澈说不出什么闲聊的话，只能放任参观进度不断加快，最终绕了一圈又返回学院门口。

　　“江澈？”门外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喊道。
　　江澈淡然的眉眼瞬时温和，“温老师，好久不见。”

　　温乐书一头银发打理精细，精神矍铄，“上次见面是校友会吧，一晃都三四年了，今天怎么回来了？”
　　江澈侧身，“带个朋友过来转转。”

　　她的“朋友”说得自然流畅。
　　谢今昭看了江澈一眼，和温乐书打招呼，“温老师好，我叫谢今昭，想参观清大很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进来看看。”

　　“谢同学好。”温乐书提议，“不急的话去我办公室坐坐？”
　　江澈看谢今昭。
　　“走吧，我也没事。”谢今昭说。

　　她们坐电梯一路上楼，直到停在院长办公室门口。
　　谢今昭瞪大了眼，拽了下江澈衣袖，“院长？”
　　“嗯，也是我的专业课老师。”江澈说。

　　温乐书带着她们进去，问江澈，“最近零……”
　　“老师。”江澈飞快打断了，“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温乐书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澈，便自然接过话题，“一切都好。”
　　她没再追问工作的事，将目标移到谢今昭身上。

　　“我总看这小姑娘有些眼熟，谢同学，我们见过吗？”温乐书问。
　　谢今昭高中毕业就去了国外，这是第一次来京，自然没见过温院长，她微微一笑，“应该没见过，温老师。”

　　温乐书不觉得自己的记忆出错，既然不是和谢今昭见过，那就只有江澈了。
　　记忆随之回到某个课间，江澈坐在第一排低头看手机，她路过时不小心看到了屏幕。

　　屏幕里是一张女孩的照片，让她印象深刻的不只是女孩的容貌，更是一双爱人的眼睛。
　　温乐书一直认为江澈近乎清心寡欲的状态，还是第一次发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如此，竟然记了很多年。

　　“我想起来了。”温乐书揶揄，“江澈，怎么不介绍介绍，只是朋友？”
　　江澈不知温乐书怎么知道的，抿了抿唇。

　　谢今昭适时开口，“温老师，真不是我，我和江澈只是朋友。”
　　谁知道老师记的是她，还是什么0103的白月光。

　　江澈默认了谢今昭的话，“老师您认错人了。”
　　温乐书不置可否，意味深长地点了下头，“看来是我记错了，另外江澈，既然你回来了，就顺便和你说一声，校友会预计9月聚会，记得留时间。”

　　校友会。
　　谢今昭端详江澈，参加清大校友会的同学应该能力都不一般，更何况给院长留下印象，亲自邀请。

　　江澈的大学生活绝对和她说的不一样。
　　谢今昭扯了下嘴角，比起被欺骗，她第一反应竟是欣喜。
　　江澈一切都好就好，她知不知道没有关系。

　　简单聊了几句，知道近况后，江澈找了时机离开。
　　出了学校，谢今昭问，“你怎么回去？”
　　“地铁。”

　　“我送你吧。”谢今昭说，“我车还在那。”
　　江澈心不在焉，还在复盘今天的行动，她编造的身份一定引起了谢今昭的怀疑，“不了，这个时间我去咖啡店，地铁直接到了。”

　　“好。”谢今昭没多说。
　　地铁站和她家是两个方向，她们这就要分开。

　　“那我走了。”谢今昭说道。
　　“谢今昭。”江澈唤她，这两天不管是工作还是她们之间，都发生了很多。

　　虽然她们之间仍是说不清道不明，但江澈觉得，至少与一开始不同了，谢今昭也没那么躲避了。

　　她垂着眉眼，深吸一口气，故作随意地轻巧问道，“今天不好意思，希望温老师的话没给你带来困扰。”

　　“没事，我没误会。”谢今昭说。
　　“不是误会。”江澈道，“我没想到温老师在你面前提这些事，毕竟你……”
　　“恐同。”

　　“……”
　　谢今昭扯了下嘴角，她还没说江澈大学不学习的人设，江澈反倒试探起她来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试探还是很好应对的，“年纪小的时候总是非黑即白，后来发现，没那么多严格判断。”

　　“不然。”谢今昭低嗤，“当时你发疯时，我就一脚踢开了。”
　　她把问题抛给江澈，抛给混乱中冲撞的吻。

　　短短几天，她们像是对调了角色。
　　江澈偏头凝她，“对不起，我。”
　　实在解释不出。

　　谢今昭也没想要她的解释，“我知道你那天不清醒，不过，没有下一次了。”
　　不等江澈回答，谢今昭继续道，“我先回去了。”

　　这次江澈没有再拦。

　　谢今昭回去取车，开去了新房子。
　　忙碌的整理房间让她不用思考，可这份忙碌停下，夜里万籁寂静，谢今昭又想起了江澈。

　　她那一点点的、能抓住的回忆有了新形式。
　　不用再画江澈这个人，而是江澈过去的生活。

　　白天的参观还记忆犹新，谢今昭落笔，复原了记忆中的教室。
　　她盯着画，就好像隔着屏幕看到，几年前江澈背着双肩包，或是抱着几本书坐在教室的样子。

　　[你的特别关注更新了。]
　　江澈交谈的流畅英文卡顿了一下。

　　跨国会议还在继续，江澈简短说了两句，便让同事发言，她则在摄像头拍不到的角落，解锁了手机。

　　[@沝：多知道了一点点。]

　　江澈心跳霎时乱了拍。
　　从早上谢今昭忙着搬家，到晚上回家，谢今昭一天里见的人只有她和施诗，而能用这句话代替的，配图是经管院教室的，更是只有她自己。

　　江澈长按图片，点击保存。
　　谢今昭，你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