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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真实不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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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纪录片的第二集播出,官方在社交媒体上登出一张照片,配文“春暄和她的爷爷奶奶”。是去年夏天时,爷爷奶奶来短暂地陪春暄,在公园散步时拍的。
春暄放假了,一家人住回以前的家,春暄的很多东西都没搬走,回来总是习惯一些。她刚参加一场演奏会,华晚青叫她休息,她就整天待在家里,傍晚的时候带裴利昂下楼散步。
电视上放着纪录片,裴利昂窝在春暄怀里。纪录片里,爷爷奶奶陪她在公园的中正大道上散步,他们往里走,零星几个游客往外,日照林影,镀上金光。
春暄这段时间很忙,不怎么有时间给她回想过去。不去认真想的话,就几乎以为爷爷奶奶还在春山里,在那个家,一日日地活着。但看着他们过去的身影,又明明白白他们已经走了,乘入溪流中,悠悠然地跨仙鹤离去了。
于是,关于春山的记忆全是溪流的冰冷。
她也感到自己是冷的,唯有怀里裴利昂是她有的一点热。
不苦也,不苦也。
她想起自己在祝瑜的书房里看的书,没有病痛地离去,安安静静地睡一觉就沉入永恒,不苦也。
晚上,春千山和江湖白下班,吃过晚饭之后,三个人一起看纪录片。
看到爷爷奶奶出现,也都不像当初那样无法控制地流泪。江湖白握着春千山的手,春暄枕着春千山的肩膀。
裴利昂“汪汪”叫了两声,坐起来走到春暄怀里,去舔她的脸。它以为春暄会像下午一样流泪。
春暄笑了下,把裴利昂抱起来,对着电视,告诉它:“爷爷奶奶。”
春千山抱住她,轻声说:“嗯,是爷爷奶奶。”
江湖白突然想起来似的,站起身说:“等一下。”进了书房,没多久,拿了个dv机和电脑出来。
“这个机子好久没用了,当初买给爸玩。”江湖白一边开机子,一边说:“爸不是说经常麻烦张叔给他拍照吗?还要拿人家的相机去店里洗,就给他买了这个。后面我以为爸带回家去了,刚刚突然想起来在老家收拾的时候没看到。”
江湖白说:“宝宝,你来看。”
屏幕上是很久以前的春暄,爷爷奶奶拍的。
春暄认真看着,但机子太久没用,电池也放着耗电,只看了几张就关机了。
春暄说:“没电了。”
春千山摸摸她的脸,说:“都是爷爷奶奶给你拍的,应该还有录像。当初刚买回来的时候,爷爷就立马开始拍了。”
三个人笑了笑,江湖白道:“他想第一张拍迟迟,没想到一打开先是录像,又着急忙慌地变着角度录,还要哄迟迟开口讲话。”
春暄想了想,确实找到一些关于拍照的记忆,但只有几个画面。
Dv机放着充电,三个人继续看纪录片。一个多小时以后,电池充了大半的电,江湖白把电池装上,拿传输线连接机子和电脑。因为dv机拍摄的照片一张不到1m,一段三分钟的视频大概200m,大概相当于一个大内存u盘,在电脑上可以打开,直接看里面的照片和视频。
江湖白找到拍摄的第一个视频,那是裴利昂刚来不久。
画面里是春暄,开始了几秒,画外音传来爷爷的声音:“诶?怎么不拍照?”镜头晃下去,对着地板。
过了会儿,大概是江湖白凑过去看了,道:“爸,这是录像。”
爷爷问:“录像?”
江湖白笑:“嗯。”
爷爷笑着哄已经别过头去看窗外槐花的春暄,道:“暄暄,迟迟,宝贝?”
春暄回过头看了看,只看了几眼,就不肯再看。
爷爷喊:“老伴,你去你去。”
奶奶没再跟着哄,过去抱起春暄,说:“迟迟打招呼呀。”
春暄嗯了一声,还是没开口。
“算了算了,来,看看迟迟的爸爸妈妈。”爷爷把镜头换到站在春暄旁边的江湖白和春千山。
两人还在笑着看春暄,听到了又转正对着镜头,江湖白笑:“我是迟迟的爸爸,江湖白。”
春千山挽着他的手,说:“我是妈妈,春千山。”
等他们说完,爷爷立刻把机子递给他们,自己走过去从老伴怀里抱过春暄,嘿嘿笑着,道:“这是我们家暄暄,春暄。我是爷爷。”
奶奶在一旁,“我是暄暄的奶奶。”
拍了会儿,春暄小声说:“裴利昂。”
裴利昂还太小,趴到脚边像一个小毛绒玩具,刚刚兴奋地跳来跳去。但机子往上对着人,它就完全没入境。
奶奶把它抱起来放到春暄怀里,春暄就笑了笑,低下头和裴利昂脸贴着脸。
后面一段时间,录了春暄在窗边练琴,春暄抱着裴利昂散步,裴利昂跑一段哼唧几声,她就把它抱起来,陪春暄去公园看花,在雪地里看她和裴利昂踩脚印玩,在台下看她的比赛。
还有春暄的生日,爷爷奶奶不在,春暄抱着裴利昂吹蜡烛,晃动的烛光映在她眼眸,静谧祥和。
此外,是大量的照片,几乎记录了春暄的每个时期。刚开始,爷爷奶奶热衷于给春暄拍证件照似的照片,在钢琴边,在书柜旁,抱着裴利昂,都比较严肃。后来变成远远地拍,看她做她喜欢的事,看她慢慢长大。
江湖白和春千山陪着春暄看了一些,后面春暄自己每天看一些看完了,看那个时候还不算太老的爷爷奶奶、比较年轻的爸爸妈妈,和很小很软一团的裴利昂。
时间如流光逝去,不会等待任何人,不理会任何人的未酬壮志和踌躇哀痛。
春暄在家里待了太久,除了去习琴,也愿意接受邀请出门和人玩。
沈从微邀请她去看一场钢琴独奏音乐会,春暄应了好,和春千山说过之后,傍晚出了门。
约了在音乐厅门口见面,春暄比约好的时间早几分钟,见沈从微已经到了。
春暄问:“你很早来吗?”
一面往里走,沈从微一面回答:“不是很早,我没有事,就早了一些。”
“嗯。”
坐到座位上,春暄问:“你喜欢这个钢琴家吗?”
这是国外一个不太出名的钢琴家,名声没有火到拿大奖出圈。春暄的风格和她比较接近,很喜欢她。
沈从微坦白道:“我不听演奏,也没有喜欢的钢琴家,做了一些攻略,想着你会喜欢她。”
春暄笑了下,说:“谢谢你。”
沈从微看她:“不客气。”
春暄一脑袋扎进演奏会里,没再说过话。沈从微听得不算认真,也确实不感兴趣,时不时微微偏头看几眼春暄,看她穿暗红色的裙子,亮眼又不张扬的颜色,和平常很不一样。
音乐会两个多小时,钢琴家结束致谢下台了,春暄还在认真看台上。
沈从微问:“怎么了?”
春暄转过头看他,说:“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
沈从微等了等,没听春暄往下讲,也没问,说:“我们出去吧。”走到出口,转过身问:“你饿了吗?”
春暄嗯了一声,问:“你饿吗?”没等沈从微说话,又道:“我请你吃饭。”
“你喜欢吃什么?”
沈从微跟在她后面,一步步踩她走过的地方,说:“都可以,我不挑。”
春暄想了想,说:“那我请你吃拉面好不好?”
沈从微失笑,应她:“好。”
春暄带他到一家冰室吃饭,拿了菜单认真地点菜,一面问沈从微吃不吃。最后点了两碗拉面,一杯红豆冰,和一个菠萝包。沈从微不要冷饮,春暄怕他吃不饱,给他多点了个菠萝包。
刚放下菜单,春暄抬头看到坐在不远处的祝瑜,立马把头转向另一边。
沈从微顺着她刚刚的视线,看到祝瑜和徐沅也在吃饭,两人没点拉面,要的是滑蛋饭和一份牛排。他笑了笑,想到刚刚在音乐厅见到祝瑜,没想到那么巧。
春暄的拉面没吃完,握着红豆冰在喝,一面等沈从微。
沈从微吃了半个菠萝包,说是太甜,又放下了,问:“你喝冷的没事吗?”
春暄说:“没事啊,我这个只放了几块冰块。”
沈从微说好,又说吃饱了可以走了。春暄的冰饮差不多刚好喝完,两个人就出门走了。
送春暄到地铁口,沈从微不顺路,要去另一边。
春暄进去前,说:“谢谢你陪我听音乐会。”
有些晚了,路上没怎么有人,倒是路上的车川流不息,一辆辆打着灯经过。
两人站得有些近,车流声就没有完全掩盖讲话声。沈从微笑:“谢谢你请我吃好吃的。”
春暄说:“那下次再一起去玩,再见。”
沈从微愣着看她离开,没想到春暄会说下一次。他就觉得碰见祝瑜不算太倒霉。
沈从微是见过祝瑜的,除了在几次宴会上见过,还见过他到学校接春暄。
那段时间,春暄没待在学校,在外地参加一个大比赛,后来看报道,他才知道春暄比赛后集齐了三大奖的最后一个奖。她回到学校,傍晚的时候祝瑜在校门口等她。两人走了一段距离,突然产生激烈的争吵,其实是祝瑜单方面说话,春暄愣在那讲不出一句辩驳。最后祝瑜甩开春暄的手,大迈步走了。
后来很久,沈从微坐到春暄旁边,不小心看到她在课上发短信,她叫祝瑜“哥哥”,小心地给他道歉,说:“我们不走好不好?我会陪着你的。”
再后来,他等待暑假结束,再次和春暄见面,结果却是春暄生病了。他没分到一点沈家的权势,没有办法找到她。
沈从微以为祝瑜会得到春暄永远的陪伴,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放弃。
春暄不出门习琴的时候,有时候在家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她前面抄了几份,等着冬天到慈恩寺的时候请法一帮她一起供奉给观世音菩萨。
她抄写到末尾“故知般若波罗密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时,提起朱砂笔,偏头看向书桌的另一边,只看到倚着桌腿睡觉的裴利昂。
“真实不虚”,春暄提笔,低着头反复写这句话。
八月中旬,沈从微邀请春暄去徒步,说这次他还带西瓜,已经守了好几天的天气预报,都说那天是晴天,不会让春暄淋雨。
春暄收到消息的时候在看纪录片,讲蝴蝶的一生。她坐在地板上,拿抱枕靠着沙发,背垫着抱枕看,面前的矮桌上摆春千山切好的水果和零食,旁边乱糟糟却干净地摆着她的琴谱、漫画、绘本和游戏手柄。
春暄想了想,反邀请沈从微去一个古琴活动,是华晚青的古琴老师办的琴乐研习交流会。
沈从微说好,又问春暄去那有没有行程安排。
春暄给他发:可能纪录片要拍摄一些片段。
沈从微问:你的纪录片还没拍完吗?
春暄发了个小狗哭的表情,是远在国外暂时回不来的林正卿最近最爱给她发的表情,又说还差一些,可能拿来指鹿为马。意思是说把夏天的内容补到冬天那里。
沈从微就给她发好,和一个小狗加油的表情包。
春暄继续看了会儿电视。傍晚的时候抱起压着琴谱的裴利昂放到沙发上,自己慢吞吞收拾丢在地板上的玩意。
她顺手拿出两个游戏手柄,后面开始玩了才发现另一个没人玩,也没立马放回去。现在收拾了,她把一个游戏手柄放到房间的一个放杂物的箱子里,常用的留了一个在客厅的抽屉里。
去参加活动那天,春暄穿一身浅灰色倒大袖旗袍,刚遮过膝盖,搭黑色平底皮鞋。旗袍上有小黑点组成的条纹,衣袖口和裙摆是花苞造型,减少暗色调的沉闷。
春暄背着古琴出门,搭地铁去办活动的茶馆,在换线的时候和沈从微碰面。
两人坐着,春暄问:“你不和朋友去徒步,没事吗?”
沈从微从音乐会之后还约了她几次,她都没去。但在这些邀请中也感觉到沈从微的生活很丰富,朋友也多,总约着出门玩。
沈从微说:“他们人挺多,少我一个没关系。而且出去总是那几件事,有时候我也想偷懒休息。”
春暄笑了下,安静看外面的风景。
最后换乘的地铁严格意义上是电车,开在地面上。这是郊外的地铁线,轨道旁长满了开黄色小花的草,有游客在旁边拍照打卡。下了车,两人过马路。碰见来上课的小学生,顶着黄色小帽子背着红色书包乱哄哄地挤在一堆,叽叽喳喳像小鸟一样。
茶馆在公园最里面,靠近一条溪流。整个茶馆被包下来办活动,坐摆渡车到茶馆,里面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到门口,春暄拿出两张票给工作人员看过。
华晚青已经到了,李正在她旁边聊天。
春暄给沈从微找了个座位,说:“你坐这里吧,我晚点要去拍一段,先不陪你,后面再来找你。”
“好。”沈从微笑笑,叫她快过去。
春暄到华晚青那边,听华晚青问带的是谁,春暄说:“是朋友。”
华晚青的老师姓何,在上面讲话,讲古琴的渊源流传,和她儿时的从师经历。
春暄和华晚青坐在一起,摄影师录了一段。
研习会的后半程,不需要何老师在上面讲话。华晚青带着春暄到另一间房间。
茶馆大概分为三处,之间都有一道黛瓦白墙隔着。最里面的房间最大,经常被包下开会,外面竹子林木也多,遮挡得比较好。走曲径小石路,穿月洞门,到茶馆大门对着的那间,建在院子旁,两面玻璃,再往前走是茶馆人员的休息室,工作人员不上茶的时候在里面给自己泡茶喝。走出来向左转,又过一道月洞门,路两旁是小池,之间打通,十几条胖鲤鱼来回游玩,这边的房间两面墙都装了大窗户,红木框、花瓶状,拿草帘子遮阳光。
华晚青笑眯眯,说:“老师,这是我的学生春暄,您看看她学得怎么样?”
何老师已经快八十岁,是四川人,最近到北京办活动,华晚青第一次带春暄见她。
“何老师好。”
何老师笑了笑,对春暄说:“你好。”看了看,又说,“骨骼清秀,人也婉丽,长得确实好。”
何老师坐主位,春暄坐她对面,茶桌上的茶具、山茶盆景都被挪到一边,留国画白描西府海棠图的茶席在两人的古琴之间。她带春暄习了一首古琴曲。
华晚青和李正在旁边看,李正时不时看看相机的画面,华晚青则一直微微笑着看春暄。
没有太多需要指导的,何老师只提了几句。结束的时候,她笑着对春暄说:“晚青说的不错,你配得上满手灵光这句话。”看看华晚青,又转过头道:“好好练,像现在这样慢慢来,不着急。”
她说完,还要到会场那边,和华晚青说了会儿话就走了。
华晚青和她经常联系,一年总有两三次到四川看她,总提起春暄,给她看过春暄的练琴视频和照片,她对春暄印象很深、也很好,像华晚青说的,是个有灵气的孩子。
纪录片跟拍的摄影师给春暄拍照,刚刚拍了一些。等何老师走了,单独给春暄拍了几张,又请春暄到外面的走廊拍。
走廊边上是红木长椅,还有几根柱子,撑着上面的瓦檐。长椅挨着一大片玻璃,算大窗户,也有红木框,外面是乱石草木。枝叶繁茂,透着欲滴的青,阳光下映着光,投到玻璃上,像将玉揉碎,捣千百遍,成一片薄雾似的碧玉。
春暄抱着琴站在碧玉光中。
还坐着拍了几张,侧身的、撑膝的,春暄尽力配合摄影师的请求。后面,摄影师红着脸问能不能到院子拍,春暄也都同意。
春暄拍完照,和华晚青、李正打了招呼,到会场那边找沈从微。观众都走了,只沈从微一个人坐在那。
春暄把古琴放在腿上,坐在沈从微旁边问:“是不是很无聊?”
沈从微看了看她晒红的脸,说:“还好,我没太过这些,还挺有趣的。”
春暄嗯了一声,多坐了会儿,说:“那我们坐华老师的车回去吧。”
沈从微笑:“我可以坐吗?”
春暄站起来等他,道:“当然可以呀,你是我的朋友。”
“这样。”沈从微笑了下,也站起来,说:“走吧。”
两人一起往拍摄那边的房间走,那边有个侧门,开了个茶叶的展厅,华晚青她们在那等她。
从走廊走进侧门,有几级台阶,上去就是展厅,旁边有门,出到门口又是几级台阶,下去就到外面的路。
春暄觉得不能总是玩自己感兴趣的,在路上和沈从微讲话,说下次和他一起去爬山之类的。沈从微认真地停下来看她,说好。
春暄问他会不会很多他的朋友。
沈从微想了想,说:“也可以就我们两个人去玩。”
不愿意见太多人的春暄道:“可是爬山什么的,不是人越多越好玩吗?”
沈从微不知道她哪里得来的歪理,很认真回她:“两个人也很好玩啊,我会给你背好吃的,也知道哪里适合停下来休息,知道哪个位置看风景更好看。”
“嗯······”春暄听了,回他:“这些不是大家一起更好玩吗?”
沈从微被打败了,想了想,好像春暄是对的,就说:“那就让他们来。”
过了会儿,春暄说:“他们知道我去,就不想一起去了怎么办?让他们来他们也不来了。”
沈从微失笑。
两个人讲没意义的话的时候,华晚青开车过来了,两个人停住,上了车。
华晚青先把沈从微送到家附近,才慢悠悠地送春暄回家。
华晚青开着车,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问道:“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个朋友?”她认识春暄身边的所有人,春暄的朋友很少,她即使没见过也都听过,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春暄小声“啊”了一声表示困惑,继而明白问的是沈从微,说:“沈从微,我高中同学,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算朋友。”
“第二次读高三的时候认识的吗?”华晚青问。
“是高二的同学,”春暄回想了一下,补充道:“应该说是高一、高二的同学。”
春暄生病在医院待了一年,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其实高三的第一个学期也基本没去学校,待在疗养院和华晚青家的时间比较多。
当时,春千山和江湖白打算直接让她去国外的音乐学院,研究所那几年和国外一个国家有合作,他们两个人可以申请外调,一面研究,一面在春暄身边照顾她。华晚青也说春暄完全够资格,甚至认为读高中是浪费时间,要是想补足文化知识,完全可以交给祝瑜。更别说因病休学,还得多在高中待一年。
他们也都明白学校对春暄的意义不大,她不太喜欢呆板的知识,也没有朋友。何必把生命浪费在不喜欢的事情上。春千山和江湖白深切明白时间对春暄的重要性。
但春暄拒绝了,她说,我不想走。
华晚青笑道:“我看他应该喜欢你。他看着不喜欢音乐这些,还在那待完了一个多小时,对不感兴趣的人来说,很枯燥。”
春暄愣住,说:“可是我们去年才重新见到。”她捋了捋两个人重新相遇的时间线,确定两个人的接触不算多,道,“我们也很少见面。”
“也有人是见面不久就喜欢上对方的。”华晚青等红绿灯的间隙,回过头笑了笑,道:“还有,有个词叫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式的爱情。”
春暄没想过这样的爱情,也基本没听过,只在戏曲戏剧上常见,她笑了下,没再想这件事。
华晚青却想到最近见到的祝瑜,见春暄不说话,没和她提起。
晚上,摄影师把今天拍的照片托林正发给了春暄。有六七十张,甚至是连拍一个动作一个位置,有些照片看着差别不大。
春暄躺床上看了会儿,挑了几张要发给别人,在相册选好之后又顿住,最后按了取消,把手机放下了。她躺了会儿,突然举起手机看,记起这个手机是祝瑜买给她的,看了又看,觉得用得太习惯了,还是不换掉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