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瞳之下》零秋零

9、困兽之斗

　　冷汗瞬间浸透了凌寻的后背。那细微却清晰的“咔嚓”声，如同丧钟在他耳边敲响。不止一个方向！他被包围了！
　　他猛地向后缩回石缝深处，背部紧紧抵着冰冷潮湿的岩石，心脏狂跳得几乎要震碎胸腔。怎么办？冲出去是自投罗网，待在这里更是瓮中之鳖！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它们在评估，在确认，像经验丰富的猎手在玩弄已然落入陷阱的猎物。
　　凌寻的大脑飞速运转，绝望中逼迫自己寻找一线生机。他猛地想起口袋里的那个损坏的干扰器！虽然它可能已经失效，但……也许还能制造一点混乱？
　　他颤抖着手掏出那个粗糙的装置，对着外壳上那道裂痕，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掰！
　　“咔啦！”一声脆响，本就残破的外壳彻底裂开，露出里面更加杂乱的电线和元件。指示灯没有任何反应。
　　失败了？就在凌寻心沉谷底之时——
　　“滋……噼啪！”
　　那装置内部突然爆起一小团耀眼的电火花，发出一连串极其短暂刺耳的爆鸣声！随即冒出一缕青烟，彻底沉寂下去，变成了一堆真正的废铁。
　　这动静在死寂的林间显得格外突兀！
　　几乎就在电火花爆起的同一瞬间，石缝外传来了明显的骚动！
　　“东北方向！声源确认！”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男声响起，绝非“清洁工”的嗡鸣，而是真人的声音！
　　“封锁所有出口！优先捕获目标！”另一个声音回应，同样冰冷高效。
　　是“他们”！不仅仅是“清洁工”，还有操作它们的人！地面部队！
　　凌寻的心沉到了冰点，但与此同时，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利用这瞬间的骚动和注意力被吸引的间隙！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手中冒着青烟的废铁干扰器朝着石缝入口的相反方向——洞穴深处的黑暗角落狠狠扔去！
　　废铁撞在岩石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几乎同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指令：“洞内有动静！可能试图从另一侧突破！B组压上！A组守住入口！”
　　就是现在！
　　凌寻如同离弦之箭，趁着外面人员调动、注意力被引开的百分之一秒的机会，猛地从石缝入口冲了出去！
　　他的出现显然出乎意料！石缝外，两名穿着同样灰色制服、手持某种造型奇特步枪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注意力被洞内的声响吸引。更远处，还有三四名同样装束的人正在快速合围。
　　凌寻根本来不及看清他们的样貌，求生本能驱动下，他朝着那两人之间唯一的空隙，也是包围圈最薄弱的方向，埋头猛冲！
　　“目标出现！在入口！”一名灰衣人反应极快，瞬间转身，手中的武器抬起。
　　凌寻甚至能感觉到那武器散发出的冰冷寒意和能量聚集的微弱嗡声！他几乎是凭着直觉，猛地向侧前方扑倒！
　　一道淡蓝色的光束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射过，击中他身后的一棵树木，树干瞬间焦黑一片，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凌连滚带爬地起身，继续疯狂奔跑！身后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和能量武器射击的微弱呼啸声！能量束不断落在他周围的树木和地面上，留下可怕的焦痕。
　　他不能直线跑！必须利用树木作为掩护！
　　之字形！翻滚！躲避！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暂时忘记了疲惫和恐惧，只剩下最原始的奔跑和躲闪的本能。他能听到身后灰衣人冷静却高效的通讯声：
　　“目标向东南方向逃窜。”
　　“C组，拦截。”
　　“清洁工3号，升高高度，扩大追踪范围，施加压力。”
　　高空传来了“清洁工”引擎加大功率的低沉嗡鸣，如同悬顶的利剑。
　　凌寻感到一阵绝望。他跑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人，更跑不过天上的东西！
　　就在他即将被追上的瞬间，前方地形突然发生变化！一片茂密的、带着尖刺的荆棘丛挡住了去路，而荆棘丛的后方，似乎是一个陡坡！
　　没有退路了！
　　凌寻一咬牙，不顾一切地朝着荆棘丛冲去！尖刺瞬间划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疼痛，但他浑然不顾，拼命用手拨开荆棘，硬生生闯了过去！
　　追兵似乎被这不要命的举动和难缠的荆棘稍稍阻滞了一下。
　　而凌寻冲过荆棘丛，脚下猛地一空！那后面果然是一个陡坡！他收势不住，整个人沿着陡坡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岩石和枯枝不断撞击着他的身体，疼痛席卷而来。他只能拼命护住头部。
　　不知滚了多久，他终于重重地摔在坡底，浑身如同散架一般疼痛，眼前阵阵发黑。
　　他挣扎着抬头，发现自己滚进了一条干涸的、布满碎石的小溪河道里。河道的一侧是高高的陡坡，另一侧则延伸向更远的、未知的丛林深处。
　　陡坡上方，传来了灰衣人赶到边缘的声音。
　　“目标坠入7号溪谷河道。”
　　“清洁工3号，锁定河道区域。A组、B组，从上下游包抄。他跑不了。”
　　凌寻喘着粗气，忍着剧痛爬起来。他看了一眼陡坡上方晃动的人影，又看了一眼幽深未知的河道。
　　不能停留！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沿着河道，踉跄着向前跑去。
　　每一步都伴随着疼痛，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
　　必须逃出去！必须把地图带出去！找到“锚点”！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