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小号后靠茶香鸭翻红了？》柯樘

4、第 4 章

　　第4章

　　早上八点，Q市阳光区

　　沈珩端着杯豆浆，倚在餐桌旁，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机。

　　屏幕上，那个自己曾看过无数次的，熟悉的面庞，正笑容满面的对着镜头细心讲解，但只有自己知道，视频里完美的，一丝不苟的江延，其实很多次都会突然卡壳，愣住一两秒，再用那闪闪亮的眼睛看着镜头后面的自己说：

　　“啊，又口胡了，再来再来……”

　　这些是只有自己参与的时刻。

　　不知不觉间，手里的豆浆已经凉了大半。沈珩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点开评论区，只见热评第一条：

　　【弱弱问一下，主播和助理是情侣吗？互动好甜好甜！】

　　沈珩：……

　　他的第一反应是，助理？什么助理？什么情侣？江延有对象吗？

　　等点开下面盖起层层高楼的回复，沈珩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飘起薄红。

　　【这位助理以前没出镜过啊……难道小延消失了这么多天，就是去谈恋爱了？】

　　【楼上禁止发挥！小延一看就是直男好不好！】

　　【可是你们没发现今天的小延比往常爱笑吗？拍助理的时候我都听到他在镜头后面偷笑了！】

　　沈珩嘴角要咧到耳朵根了，赶紧又把进度条拉到自己的部分，放大声音贴近声筒仔细听了一遍。

　　确实是有一段轻微的抽气声，同时平稳的镜头也略有晃动。

　　【举手，我也听到了！】

　　【互动虽然没有很多，但你细品就很容易磕到啊！！！】

　　沈珩依次给这些评论点了赞，甚至想用小号在这些下面浑水摸鱼评论一句：好配好配。

　　脑里的幻想已经盖起了高楼，直到微信响了一声。

　　【江延：那个……你看视频了吗？】

　　沈珩挑了挑眉，回：

　　【沈珩：看完了，剪得很好，最后的故事衔接的也很自然。】

　　【沈珩：评论也……很有意思。】

　　手机另一端，正抓心挠肝，尴尬的脚趾扣地的江延，看到他这条回复直接心凉了半截。

　　有意思？有意思！

　　这叫有意思？“是情侣吗？好甜好甜”这叫有意思？

　　他颤颤巍巍半天，只能回一句：

　　【江延：哈哈，有吗？其实那些都是网友玩梗的，你不用在意……】

　　对话框上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停留半天，江延才收到对方新的回复：

　　【沈珩：会对你有影响吗？】

　　【沈珩：我可以去评论解释一下。】

　　江延赶紧阻拦。

　　【江延：没事，我不介意的，这种事越描越黑，等过几天就好了。】

　　【江延：而且你拍的很好！光线角度什么的都绝了！】

　　发完这些，江延长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再次回到电脑屏幕上。

　　除了那条让人血压飙升的热评，其他评论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泪目了，老板的故事太真实了，生活不易但依然坚韧。】

　　【茶香鸭看着好诱人！求地址！原来老家还有这种宝藏小店！】

　　【小延风格变了，但更有深度了，支持！】

　　【助理小哥声音好听！虽然只有半张脸，但感觉是个帅哥！手也好看！】

　　【楼上+1！助理小哥那句‘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莫名戳中萌点哈哈哈！】

　　【这才是真实探店！支持小延单干！前公司去死！】

　　数据更是让江延眼前一亮，才发布不到一天，小号“三个水”这个名为【探秘十年老店！断腿老板的茶香鸭与他的江湖】的视频，播放量已经突破三十万，点赞几万，还在持续飙升。私信箱更是爆满，有粉丝的鼓励，有本地人提供的老店线索，甚至还有几个小品牌试探性地发来合作意向。

　　“这……这数据不是水军刷的吗？”江延有点懵。他预想过视频会有反响，但没想到会这么猛。

　　没有公司推流，没有营销，没有快节奏的剪辑，纯粹靠着内容和情怀，竟然真的在短视频盛行的时代杀出了一条路。

　　一股久违的兴奋涌上心头，冲淡了之前的迷茫和焦躁。

　　甚至这是一种在原公司都没有过的感受。自己用心做出的内容能获得认可，让江延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阮靖川顶着鸡窝头，揉着眼睛从主卧晃出来，看到江延对着电脑傻笑，凑过来一看屏幕，顿时清醒了：“卧槽！江延，小号这么快就火了？牛逼啊！”

　　“还行吧。”江延努力压下嘴角，故作矜持，但眼里的光亮骗不了人。

　　“什么叫还行！太行了！”阮靖川兴奋地拍他肩膀，“我就说你能行！什么破公司，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你这视频拍得，有故事，有美食，还有……”他指着屏幕上暂停在沈珩人机点评，江延举着手机露出鼓励笑容的那一帧画面，嘿嘿一笑，“还有CP感！难怪网友磕疯了！”

　　“滚蛋！”江延没好气地推开他，“少看点乱七八糟的！”

　　“说真的，”阮靖川拉过椅子坐下，难得正经，“你和沈珩……现在啥情况？他真帮你拍视频了？还一起吃饭？你俩初中那会儿……我记得他好像挺闷的，跟你关系也一般？”

　　阮靖川的话让江延从热度飙升的狂喜中暂时脱离出来，陷入久远的回忆中。初中……沈珩……

　　记忆里的沈珩，和现在这个沉默，冷脸，甚至带点冷幽默的男人，形象有些模糊地重叠。

　　那时的沈珩，个子好像还没现在这么高，总是坐在教室靠后靠窗的位置，安静得像个影子。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很少主动和人说话。因为家里茶厂经营困难，他是学校特批的贫困生，学费减免，午饭也是最便宜的那种。

　　江延作为班长，又是出了名的“社交悍匪”，老师确实经常安排他帮助后进同学。沈珩，就是被安排和他同桌，但唯一一个没有被江延的社牛同化的人。

　　“关系……还行？”江延喃喃道，眉头微蹙，努力在记忆里翻找细节，“好像……也谈不上多好吧？就是普通同桌，顶多讲讲题。对，他理科其实不差，就是英语烂得要命，我英语还行，老师就让我多带带他。”

　　印象里，沈珩总是低着头，很沉默。江延给他讲题，他也很少回应，只是默默听着，偶尔点头，或者“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江延那时少年心性，热情来得快退得也快，讲过几次见对方没什么热烈反馈，也就没那么积极了，更多时候是完成任务式的问一句“懂了吗？”

　　“不对啊，”阮靖川摸着下巴，“我记得有一次，隔壁班那个刺头，叫啥来着……王胖子？他是不是在厕所堵过沈珩？好像是因为沈珩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还是怎么的？后来是你冲进去把那人骂跑了？有这事吧？”

　　江延一愣，模糊的记忆碎片瞬间清晰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天课间，他去厕所，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王胖子的叫骂声和推搡声。他探头一看，沈珩被王胖子和他两个跟班堵在墙角，低着头，拳头攥得死紧，校服领子被揪着。王胖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江延当时就火了。他那时候是班长，又有点“正义感过剩”，最看不得这种欺负人的事，尤其还是欺负他同桌。他二话没说就冲了进去，指着王胖子就骂：“你他妈又在这儿欺负同学！显你能耐了是吧？有本事冲我来！”

　　王胖子知道江延在学校人缘好，老师也喜欢，有点怵他，但又不甘心，梗着脖子说：“关你屁事！他撞了我！”

　　“撞了你？那他道歉没？道歉了你揪着不放算怎么回事？想打架？来来来，我陪你练练？”江延那时候个子窜得快，气势也足，往前一逼，王胖子和他跟班就怂了，骂骂咧咧地走了。

　　江延记得自己当时还拍了拍沈珩的肩膀，特豪气地说：“没事了，以后他再找你麻烦，跟我说！”

　　沈珩抬起头，头发缝隙里露出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江延当时没看懂，只觉得对方好像还有点害怕。然后沈珩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就快步离开了。

　　那之后，沈珩似乎……对他稍微没那么沉默了？但也仅此而已。没多久，座位又调开了。再后来，江延忙着中考，忙着离开这个小县城，忙着奔向更广阔的世界，初中的人和事，连同那个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的同桌沈珩，都被远远抛在了脑后。

　　“原来……他还记得？”江延心里有点异样。沈珩昨天的那句“我们是好朋友，同桌，你帮我很多”，原来指的不只是讲题，还有这件事？在他自己都快遗忘的角落里，竟然被另一个人如此清晰地记着？

　　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沈珩。

　　【沈珩：视频反响很好，恭喜。】

　　【沈珩：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看着这条信息，江延的心情更复杂了。之前沈珩帮他解围，带他探店，给他拍视频，现在又要请他吃饭？这不太对吧？

　　他想起视频里沈珩那专注拍摄的眼神，想起他稳稳扶在自己腰间的手，想起他吃鸭肉时笨拙但认真的评价，想起他昨天那句低沉又温柔的“先别动，在这儿待会”……

　　还有那条该死的热评。

　　“行啊。”江延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下去，手指在屏幕上敲字，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但这次还是我请吧，多亏你为我推荐的地点了。”

　　信息发出去，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还在不断跳动的播放量和评论数，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有些陌生的、加速跳动的节奏。新号爆火带来的兴奋，对未来的隐约期待，以及……对晚上那顿饭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杂着尴尬和好奇的雀跃，交织在一起。

　　然而，这份刚升腾起的复杂情绪，很快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

　　屏幕上跳动着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S城。

　　江延的心猛地一沉。S城……前公司？

　　他盯着那不断闪烁的名字，指尖有些发凉。视频才刚火，他们的动作……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