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雨夜与心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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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绘工作的高强度协作，像一种温和的催化剂，让两人之间那层薄纱般的距离感愈发稀薄。她们依旧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能领会对方的意图。天井里那架新生的葡萄藤，在无人注意时，已悄然抽出了几卷嫩绿的须蔓，试探着向上攀爬。
这日傍晚，天色骤变。浓重的乌云从远山翻涌而来，吞没了最后一丝霞光，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将至的沉闷。风开始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打得窗棂啪啪作响。
江楠正伏案将白天的数据录入电脑，林西则在厨房准备晚饭。
“要下大雨了。”林西看着窗外被风吹得剧烈摇摆的树梢，轻声说。
“嗯。”江楠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正好，数据录入需要绝对安静。”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仿佛就在屋顶炸开。整个小镇似乎都随之震动。
“啪！”
和上次一样，电路不堪重负，客栈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江楠笔记本电脑屏幕残余的电量，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映亮她错愕的脸。
几乎是同时，厨房里传来瓷器落地的清脆碎裂声，以及林西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短促惊叫。
江楠的心猛地一揪。她立刻放下电脑，借着屏幕最后一点光，摸黑快步走向厨房。
“林西？”
厨房门口，林西僵立在黑暗中，身影轮廓模糊，带着一种罕见的、紧绷的脆弱。地上是摔碎的瓷碗，白色的碎片在黑暗中泛着冷光。雷声如同巨人的鼓槌，持续不断地擂响在天际，每一声都让她几不可查地颤抖一下。
江楠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步，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只手，冰凉，甚至在微微发抖。
“别怕。”江楠的声音在轰鸣的雷声中显得异常沉稳，她收紧手指，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包裹住那份冰凉，“只是打雷。”
林西没有挣脱。在黑暗和令人心悸的雷声中，这只手带来的温度和力量，像唯一的浮木。她下意识地回握了一下，指尖用力，仿佛确认着这份真实的存在。
江楠感觉到她的依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牵着她，摸索着走到餐厅，让她在椅子上坐下。
“你坐着别动，我去拿应急灯。”
很快，两盏暖黄色的应急灯被点亮，放在餐桌中央，驱散了浓稠的黑暗，也柔和了林西脸上残余的惊悸。灯光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已逐渐安定下来，只是依旧紧紧抿着唇。
江楠去厨房清理了碎片，然后倒了一杯温水，放到林西面前。
“还好吗？”她在她身旁坐下，目光里满是关切。
林西捧着温暖的杯子，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只是，不太喜欢雷声。”
江楠想起她独自一人在这老宅里度过的无数个日夜，那些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时刻，她是否都是这样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份恐惧？一股强烈的心疼攫住了她。
她没有再多问，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雨终于倾盆而下，密集地敲打着瓦片和窗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反而掩盖了远去的雷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白噪音。
在温暖的灯光圈出的这一方小世界里，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小时候，”林西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梦呓，“有一次打雷，也是这样停电。我躲在外婆怀里，她唱着歌……后来，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听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如此私密的、关于恐惧和孤独的往事。
江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看着灯下林西低垂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无比脆弱，又无比信任。
一种冲动无法抑制。
她伸出手，不是去握她的手，而是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有些僵硬的身体，温柔而坚定地拥入了自己怀中。
林西的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反抗。她先是僵硬地靠着，随后，仿佛堤坝终于决口，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她将额头轻轻抵在江楠的肩窝，闭上了眼睛。
江楠能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和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颈侧的皮肤。她收紧了手臂，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以后，”江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而清晰，“我陪你听。”
没有华丽的誓言，只有一句最简单、最直接的承诺。
林西没有回答，只是在她怀里，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
窗外暴雨如注，屋内灯暖人静。她们相拥着，坐在古老客栈的餐厅里，像两艘在风雨中终于相遇的小舟，找到了彼此可以停靠的港湾。
应急灯的光，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亲密地重叠在一起。
这一次，点亮的不只是黑暗的房间。
还有那颗尘封已久，终于敢再次熠熠生辉的——
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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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雨夜与心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