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测绘与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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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后的第一个清晨，没有尴尬，没有试探，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平静。早餐时，阳光透过窗格，在餐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两人对坐，安静地吃着粥，偶尔交流几句关于天气和当天工作安排的简短话语，自然得像已经共同生活了许多年。
饭后，江楠径直走进了那间为她准备的“临时办公室”。窗明几净，工具书籍井然有序，那支栀子花在晨光中散发着幽香。她的心像被这妥帖的准备温柔地熨烫过，踏实而温暖。
她打开电脑，调出初步构思的框架，然后拿起那套专业的测绘工具，看向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林西。
“今天先从客栈主体结构开始，”江楠的语气是工作时的清晰冷静，“我们需要更精确的数据来建立基础模型。你来操作全站仪，我负责记录和草图。”
林西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她走到那台略显复杂的仪器前，回忆着之前自学的研究和江楠资料里的说明，开始笨拙却认真地架设、调平、对中。她的动作不算流畅，但极其专注，眉心微蹙，像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江楠没有插手，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偶尔在她遇到明显瓶颈时，才上前一步，手指虚点一下某个旋钮，轻声提示：“这个，逆时针半圈。”
她的靠近带来一阵极淡的、属于城市洗漱用品的清香，与客栈里老木头和阳光的味道截然不同，却并不突兀。林西的指尖在那个旋钮上微微一顿，依言调整，仪器很快发出提示音，表示架设成功。
“好了。”她松了口气，抬眼看向江楠。
“很好。”江楠递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将草图本夹在臂弯，拿起记录板，“我们从东立面开始。”
工作迅速展开。江楠报出需要测量的点位和尺寸，林西操作仪器读取数据，并大声报回。江楠则飞快地在草图上标记，同时记录下精确数字。
“檐口高度。”
“3.21米。”
“西侧窗洞宽度。”
“1.45米。”
枯燥的数据在两人之间流畅地传递。过程中，江楠需要不断变换位置和角度观察建筑细节，林西则需要随之调整仪器指向。她们在庭院和廊下移动，身影时近时远。
有一次，江楠为了看清一处梁柱的榫卯结构，下意识地后退，脊背轻轻撞上了正专注看着目镜的林西。
两人同时一顿。
那触碰很轻，隔着薄薄的夏衣，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和轮廓。林西甚至能闻到江楠发丝间更清晰的香气，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江楠率先反应过来，侧过身，低声道：“抱歉。”
“……没事。”林西垂下眼睫，目光重新落回目镜，只是操作仪器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些。
空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工作的专业氛围依旧，但某种微妙的、带电的粒子开始弥漫。她们依旧高效地配合着，但每一次不经意的靠近，每一次交接记录板时指尖的短暂触碰，都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细小的石子，漾开一圈圈隐秘的涟漪。
测量到客栈内部一处较高的梁架时，江楠需要林西帮忙扶住梯子。当她站在梯子顶端，伸手去够测量点时，身形有些不稳地晃了一下。
“小心！”林西在下面脱口而出，双手立刻紧紧扶住了她的腰侧，稳住了她。
那是一个比刚才更紧密、更带着保护意味的接触。林西的手心隔着衣料，能感受到江楠腰肢的纤细和温度。她的脸颊瞬间漫上热度，想松手，又怕她摔着，一时间僵在那里。
江楠在高处也愣了一下。腰间传来的力道和温度清晰而坚定，带着林西特有的、沉默的关切。一种被稳稳接住的安全感，混杂着一丝悸动，涌上心头。
她稳住身形，低头向下望去，正好对上林西仰起的、带着担忧和一丝慌乱的眼睛。
阳光从高窗落下，在空气中形成一道光柱，尘埃在其中飞舞。两人一上一下，目光在光柱中交汇，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几秒钟后，江楠率先打破了这粘稠的沉默，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好了，我站稳了。”
林西像是被惊醒，立刻松开了手，后退了半步，耳根红得剔透，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江楠继续完成测量，只是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她从梯子上下来时，动作利落，经过林西身边时，极其自然地、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
“谢谢。”她说，语气里带着笑意。
林西没有抬头，只是盯着仪器屏幕，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东西，低低地回了一句：“……应该的。”
接下来的工作，在一种心照不宣的、微甜的静谧中进行。直到夕阳西沉，将天井染成温暖的橘红色，第一天的测绘工作才暂告段落。
江楠整理着厚厚的记录和数据，心情是久违的充实与愉悦。她抬头，看见林西正小心地收拾着仪器侧脸在夕阳下柔和得像一幅油画。
她忽然觉得，这不只是她梦寐以求的工作，更是她理想中生活的样子。
有热爱的事业，有想要守护的地方，还有……一个能让她心跳失序，又能让她内心无比安宁的人。
而林西，在擦拭仪器镜头时，感受着胸腔里那份尚未完全平息的、陌生的鼓噪，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有些距离，一旦拉近，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她，似乎也并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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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测绘与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