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科志愿表的背面gl》橘子留香

8、她的礼物

　　寒假像一幅缓缓展开的静谧画卷，少了在校时的匆忙，多了几分闲适。虽然不能像上学时那样天天见面，但沈凛秋和林昭棠的聊天界面却依旧活跃，像一条永不间断的溪流，连接着两个不同的空间。
　　她们分享着寒假的日常：林昭棠会发来她堆的歪歪扭扭的雪人照片，抱怨寒假作业多得写不完；沈凛秋则会拍下窗外安静的雪景，或者分享一段正在阅读的书摘。有时她们会同时在线看一部电影，隔着屏幕讨论剧情；有时则会因为一道数学题争论不休，最后不得不发起视频通话，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才能讲清。
　　年关将近，空气中的年味渐渐浓了起来。某个周六晚上，两人正闲聊着过年准备买什么新衣服，林昭棠忽然提起：
　　「对了凛秋，你什么时候生日啊？到时候给你送个大礼！」后面跟了一个俏皮的表情包。
　　沈凛秋看着屏幕上的问题，指尖微微一顿。她的生日……早就过去了。在期中考试前后那段最忙碌、最兵荒马乱的时间里，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她向来不太注重这个日子，自然也就没和任何人提起。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复： 「已经过了。」怕对方觉得失落，她又很快补充了一句： 「在十月十九号的时候。我不太过生日的，没关系。」
　　消息发出去后，对话框顶端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弹过来一条充满震惊和控诉的消息：
　　「？？？？？？过了？？！！！」
　　「十月份？！那不就是期中考试那会儿吗？」 「你怎么都没告诉我啊！！！(???︿???)」
　　隔着屏幕，沈凛秋仿佛都能看到林昭棠瞪圆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正想打字说“真的没关系”，林昭棠的消息又连珠炮似的砸了过来：
　　「不行不行！这怎么能算了！」 「补过！必须补过！」 「明天！就明天下午！市中心那家新开的甜品店怎么样？他们家的草莓蛋糕和巧克力蛋糕据说绝了！」 「不许说不！明天下午两点，店门口见！就这么说定了！」
　　根本不给沈凛秋任何拒绝的机会，林昭棠已经快刀斩乱麻般地定好了所有计划，语气霸道又带着不容错辨的热情。
　　沈凛秋看着屏幕上那一长串带着感叹号的文字，一时间有些怔忡。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温暖而柔软，又带着一点酸涩的胀意。她从未想过，一个自己都不甚在意的日子，会被另一个人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
　　她甚至能想象出林昭棠在屏幕那头，是如何皱着眉、鼓着腮帮子，迅速敲定这一切的模样。那种被人牢牢放在心上、急切地想要为她做点什么的感觉，像一股暖流，冲得她眼眶微微发热。
　　她低下头，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才轻轻地敲下一个字： 「好。」

　　第二天下午，沈凛秋提前一点到了约定的甜品店。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林昭棠已经等在那里了，鼻尖冻得有点红，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就很精致的方形盒子。一看到她，林昭棠立刻扬起大大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生日快乐！凛秋！”一碰面，林昭棠就大声说道，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眼睛亮晶晶的，“虽然迟到了好久……快看看喜不喜欢！”
　　沈凛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个造型非常可爱的草莓奶油蛋糕，上面还用巧克力酱写着“祝凛秋生日快乐”。
　　“还有这个！”林昭棠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包装得很用心的礼物，“生日礼物！”
　　沈凛秋接过那个还带着对方体温的小盒子，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是抬起头，看着林昭棠被寒风吹得发红却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颊。
　　“其实……真的不用……”她声音有些哽咽。
　　“当然要！”林昭棠打断她，语气认真起来，“生日可是很重要的日子！是庆祝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啊！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给你过！”
　　——“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给你过！”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沈凛秋再也忍不住，眼眶迅速泛红，一层薄薄的水汽模糊了视线。
　　她连忙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手指紧紧攥着那份礼物和蛋糕的提绳，轻声道：“谢谢你……昭棠。”
　　这是她度过最特别的一个“生日”。没有盛大的派对，没有众多的朋友，只有她们两人，坐在温暖的甜品店角落，分享着一个甜腻的草莓蛋糕。

　　窗外的冬日阳光淡淡地洒进来，照在林昭棠兴致勃勃讲述如何偷偷策划这次“补过生日”的脸上。沈凛秋安静地听着，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甜美的滋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最深处。
　　那份被她小心翼翼压抑在期末考之下的、名为“喜欢”的情感，在这个冬日午后，伴随着奶油的甜香和对方毫无保留的真诚，再次破土而出，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清晰，更加汹涌。
　　她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一片柔软得不可思议。
　　也许，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样吧。会因为她的一个举动而心跳失序，也会因为她一句简单的话而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丝慌乱，却又奇异地被巨大的温暖和满足所包裹。
　　吃完蛋糕，林昭棠又拉着她去附近的公园散步，美其名曰“消化一下，才能吃晚饭”。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清冷而干净的味道。
　　“明年，”林昭棠忽然转过头，很认真地对沈凛秋说，“明年你的生日，我一定要第一个给你祝福！送你更大的礼物！”
　　沈凛秋看着她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心中微软，轻轻点头：“好。”
　　她开始期待了。期待下一个生日，期待下一个有林昭棠参与的，春夏秋冬。

　　回到家，屋内暖气扑面而来，将冬日的寒意隔绝在外。客厅里安静无声，父母大概出门散步了。沈凛秋换好鞋，抱着那个精致的蛋糕盒和那份小巧的礼物，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先将蛋糕盒小心地放在书桌上，然后才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那个被包装纸精心包裹的小盒子上。手指轻轻抚过纸张的棱角，上面还贴着一个手绘的、咧着嘴笑的橘子图案贴纸，一看就是林昭棠的风格。
　　她的心跳莫名有些快，带着一种郑重的期待。深吸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沿着胶带的边缘拆开包装纸，尽量不破坏它的完整。里面是一个素雅的白色纸盒。
　　打开盒盖的瞬间，一抹温润的光泽映入眼帘。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条细细的银色手链。链子本身十分简洁，但坠子却别具匠心——是一枚比指甲盖稍大一点的、镂空雕刻的橘子切片。橘瓣的纹理清晰可见，中间点缀着一颗极小的、橙黄色的锆石，宛如一瓣多汁的果肉，在灯光下闪烁着细腻而温暖的光芒。
　　沈凛秋屏住了呼吸，轻轻地将手链拿起。冰凉的银链滑过指尖，那枚小巧精致的橘子切片坠子在她掌心微微晃动，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们初遇的时候，林昭棠塞给她的那颗橘子味硬糖。想起后来无数次，她发梢偶尔飘散的、清甜的橘子香气。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记得那颗糖是她们之间一切故事的开端，记得沈凛秋接受并喜欢着这份带着橘子味的善意。
　　这份礼物，不像是什么随意挑选的装饰品。它被注入了心思，承载着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关于相遇和友情的秘密记忆。
　　沈凛秋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毫无预兆地击中，酸涩与感动交织着汹涌而上，几乎让她措手不及。她低下头，试图将手链扣上自己的手腕，却因为视线模糊和手指不稳，试了几次才成功。
　　细凉的银链贴合在腕间皮肤的触感清晰无比，那枚小小的、精致的橘子切片恰好垂落在腕骨的位置，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轻轻摇曳，闪烁着温暖又坚定的微光。
　　她抬起手腕，对着台灯的光，静静地看了很久。橘子的形状那么可爱，那么充满活力，就像送她礼物的那个人一样。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她胸腔里膨胀、发酵，比在甜品店时更加具体，更加无法忽视。
　　这不仅仅是一条手链。这是一个印记，一个无声的提醒，提醒着她那段始于一颗糖的缘分，提醒着有人如此珍视她们之间的联结。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打字的手指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有些缓慢： 「礼物我拆开了。手链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昭棠。」
　　几乎是在消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林昭棠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你喜欢就好！(^▽^)」 「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特别适合你！」 「嘿嘿，以后看到橘子就会想起我啦！」
　　沈凛秋看着屏幕上那行字，又低头看了看腕间的手链，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枚冰凉的、却又仿佛带着无尽暖意的橘子切片。
　　「嗯，」她回复道，每一个字都敲得无比认真，「会一直想着的。」
　　窗外，冬夜的天空墨蓝而深邃，零星点缀着几颗寒星。而沈凛秋的房间里，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照亮了少女微微泛红的眼眶和腕间那抹闪烁着温柔光芒的银色。
　　这条手链，如同一个无声的誓言，将她心中那份悄然滋长、日益清晰的情感，轻轻地、却又牢牢地，系在了她的手腕上，也系在了她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