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热月光》框冬

18、第 18 章

　　第二天一早，纪时温早早地就醒来了，一想到上午和许旸约好要一起去看电影，她的心跳就微微加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提着，再也睡不着了。

　　起床后，纪时温站在衣柜前翻找了许久，指尖掠过一件又一件衣服，却总觉得不够满意。

　　这件太随意，那件又过于刻意——她第一次发觉，原来挑选一件合适的衣服，竟这么难。

　　她最终选了一件浅色的毛衣和牛仔裤，简单却干净。穿好后仍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窗外的阳光淡淡地落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柔和的光晕。时间还早，她却已经开始期待今天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算着差不多到时间了，纪时温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在路口打了一辆车，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了。

　　来到电影院，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格外显眼的许旸。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卫衣，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风衣，衬得他身形更加清瘦挺拔。

　　他正低头看手机，侧脸在影院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忽然抬起头，准确无误地望向她所在的方向。

　　“等很久了吗？”纪时温走近，开口问道。

　　“没，刚到。”许旸回答道。

　　不知为何，纪时温总觉得许旸今天说话有些不自然。

　　“要买点爆米花吗？”还没等纪时温多想，他又很快地补充了一句，声音比平时略快了几分。

　　“好。”纪时温迟疑地看向许旸，感到往日一向从容淡定的许旸今天竟然有些紧张。

　　是错觉吧。

　　心中的疑惑已经完全盖住了纪时温下午出门前的紧张。

　　压住疑惑，纪时温和许旸来到柜台前，捧起了一桶爆米花，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等待电影检票。

　　广播里检票的通知已经响了一遍，许旸却仍坐在原地，目光微微垂着，像是没听见。

　　纪时温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许旸，该检票了。”

　　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说着：“……好。”

　　进入影厅，找到座位后，两人皆是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

　　电影还没开始，陆续还有很多人进场，人声嘈杂，许旸侧过脸，盯着纪时温的脸，到嘴边的台词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直到纪时温察觉灼热的视线，偏头撞进了许旸的眼里。

　　那些在网上反复斟酌的告白词句突然都变得苍白，然后他听见自己说：“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不可以试试谈恋爱。“

　　此刻，许旸一整日的不自然和僵硬终于有了解释。他盯着纪时温，像一个准备被宣判的人。

　　纪时温的睫毛轻轻颤动，嘴唇微启却发不出声音。内心是兵荒马乱，越是着急，思绪越是纠缠成结。

　　许旸看着纪时温微怔的模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中的希冀逐渐黯淡。

　　其实不过半分钟，却像被拉长成一个世纪。就在纪时温终于要开口时——

　　"啪"。

　　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纪时温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

　　灯黑了，电影的声音传出，盖过震耳欲聋的心跳，盖住乱了的呼吸。

　　她听见他勉强的声音“没事“。

　　电影在进行，在变幻的光影中，纪时温只能看到虚焦的画面和越来越远的电影背景声。许旸看着纪时温的侧脸，用视线描摹她的轮廓，仿佛这是最后一次这样近地看着她。

　　电影终将散场。

　　许旸走在纪时温身边，一起往前方走去。一路同行，但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纪时温低着头，数着地砖，每一脚都踩在砖块的交界处。

　　许旸眼看纪时温低着头，马上就要撞上路中间横放的一辆电动车时，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紧紧抓住，用力往他方向一拉。

　　纪时温被猛地一拉，才发现路中间的车，她面向许旸，声音轻却坚定。

　　“如果毕业之后我们就大概率可能分手，你还愿意一试吗？“开口纪时温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如此发紧，明明是公平的选择，她却害怕听到某个答案。

　　原来心中的天平早已失衡。

　　许旸终于笑了，释然地笑了，他点点头。

　　路灯亮了。

　　他听见她郑重地说：“那我们试一谈一场不计结果的恋爱。

　　纪时温从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做出如此冲动的行为，平日在做每一个选择之前深思熟虑，唯独这一次，她跟着心跳的第一指引，走到了许旸面前。

　　很快就到单元楼下了，纪时温向许旸道别：“我先回去了。“

　　"嗯，拜拜，"许旸眉眼弯弯，"女朋友。"

　　或许是春风太醉人，或是笑容太明媚，又或是出人意料的称呼，诧异在纪时温脸上一扫而过，紧接而来的是羞涩。泛红的耳尖昭示着纪时温内心的不平静，她挥了挥手，留给许旸清浅的笑窝，转身离开了。

　　喜悦的心情久久不散，此刻的雀跃和笑闪着光，洒落在这个普通的黄昏，风吹不走，吹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