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绿茶钓老婆》杭霏

3、03 珠围翠蔷

　　兼职劳动并不能对沈京妮造成任何程度的提升，她本人深谙此道。

　　重复的体力消耗时间换取的报酬也无法对沈京妮产生吸引。

　　沈京妮也是时候找份正职工作了。

　　她可以漂泊，但不能是没有线的风筝。

　　一艘船可以出海，但不能没有港口。

　　沈京妮离开了杜江的公司。

　　她在手机上看到一家北欧快消外企Fankey（芬奇日化，简称F集团）释放了新的HC（Headcount），职业描述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

　　那她可不得去试一试。

　　芬奇日化（F集团）在亚洲的业务规模不容小觑，因此它在京城可以拥有不是一层楼，不是一栋楼，而是一整个园区。

　　距离集团还有两分钟的脚程，沈京妮认出了一辆路边停着的红色小轿车。

　　小轿车很陌生，但驾驶员是谁她很熟悉。

　　“咚咚咚——”

　　沈京妮敲击玻璃窗。

　　窗户缓缓降下。

　　“好巧！师傅，原来你还有这么好的车呢！怪不得只舍得在晚上用电车载客！！”

　　沈京妮笑得灿烂，明眸皓齿。

　　单云舒巴拉了下墨镜，余光瞥了她一眼，冷漠地开口道：“你找谁？有事吗？”

　　似乎，单云舒不记得跟沈京妮的相遇。

　　“对了，你知道F集团的东门怎么走吗？导航说还有两分钟，我在这绕半天了，面试时间快到了。”

　　沈京妮弓着身子，凑近问。

　　单云舒愣了愣，沈京妮直接双手撑住车窗，把脑袋搁在拳头上，一双贴了假睫毛的眼睛扑闪扑闪。

　　“上车，我也要去东门。”

　　“好～姐姐你真好～”沈京妮甜甜地说。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哎？你怎么也刚好要去东门？是有订单了吗？不对啊，你白天不接单，哦，我懂了！你是F集团的专职司机！或者就是你今天也要去面试？”

　　沈京妮喃喃自语，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来。

　　然而一个字的回答也没有。

　　“A栋到了。”

　　“谢谢姐姐～我请你吃饭呗？”

　　“下车，面试去。”

　　沈京妮乖乖下车，目送单云舒前往停车场。

　　看了眼时间，吖！得抓紧了！

　　…………

　　“我叫沈京妮，23岁。毕业于国立A大……”

　　“沈小姐，我看到你简历上的经历非常丰富，可以为我们介绍下吗？”

　　“嗯，当然可以……”

　　显然，如果她把兼职的工作也写进去，那才是真的叫“丰富”。

　　沈京妮正讲得头头是道，把面试官深深地吸引了，突然会议室来了个人。

　　“单总，您怎么来了？”

　　沈京妮背对着门坐，因此还全然不知何事发生。

　　但她知道，来的肯定是个大Boss。

　　“单总好。”

　　尽管不认识，但沈京妮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她也连忙问候。

　　四目相对的那刻，沈京妮慌了。

　　所谓面试，她从没在怕的。

　　可她没想到，堂堂集团单总，居然在夜里亲自跑滴滴，真是太不像话了。

　　「原来你不是来应聘司机的……」沈京妮在心里犯嘀咕。

　　“坐，都坐下。这场面试我亲自盯。”

　　“好的，单总。”

　　不光是沈京妮突然倍感压力，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另外两位面试官也浑身不自在。

　　这种普通级别的员工，哪犯得着日理万机的单总亲自来盯哦。

　　面试很快就结束了。

　　沈京妮长舒一口气。

　　单云舒好像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看来这场面试是黄了。

　　算了，还是去逛街解压吧。

　　沈京妮在LinkedIn搜索到了关于单云舒的资料，初步了解。

　　果然，单总年轻有为，经历丰富。

　　那个沈京妮放在家中的鸭舌帽，她决定扔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女士，这条内搭裙子特别适合你，那边有试衣间，要不要拿给你试试？”

　　“试试看吧。”

　　沈京妮也中意这条淡粉色的长裙，和她的眼妆非常适配。

　　在试衣间的时候，沈京妮有些心不在焉。

　　一方面是怎么在单云舒面前出了那么大的糗，另一方面是她还能不能再见到单云舒。

　　这个单云舒对夜间发烧时的她的照顾，显得还挺有服务意识的。

　　穿上美美的新裙子在镜子前欣赏时，沈京妮突然接到了HR宣布录用的电话。

　　“什么？！”

　　“好好好，我会尽快到岗。”

　　恭喜，面试通过。

　　沈京妮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条裙子，帮我包起来。”

　　心情好，沈京妮付款也爽快。

　　这条长裙实在是有点薄了，即使在外头穿冲锋衣，风衣，羊毛大衣，也不大合适。

　　沈京妮没想那么多。

　　好巧的是，王敞贺也在此时经过。

　　沈京妮提起购物袋打算离开商场，她低着头没看路，正好与迎面走来的王敞贺撞了个满怀。

　　“哎——”

　　“真不好意思，没撞坏吧？”

　　王敞贺道歉。

　　此人真是瘦削，浑身一点肉也没有，沈京妮撞在他身上觉得硌得慌。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

　　沈京妮大病初愈，头又给撞得晕晕的。

　　“你刚刚那条裙子很好看。”

　　沈京妮明白了之后，开始不爽。

　　怎么他成了第一个看到她穿新裙子的人。

　　“阿嚏——”沈京妮打了个喷嚏，没来得及避开王敞贺。

　　王敞贺见状关心道：“没事吧？你感冒还没好，不能穿那么少。”

　　沈京妮捂住了自己露出的脖颈和胸前的V领。

　　「以王敞贺的身高，会看到的吧……」

　　“有什么事吗？”

　　“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喝酒。”

　　“我吃了退烧药，不能喝酒。”沈京妮撒谎道。

　　王敞贺摆摆手，视线落在沈京妮后方：“凯文儿～你可算来啦～”

　　沈京妮一扭头，来了个肌肉发达的黑皮，火气大，这么冷的天还穿着短袖短裤。

　　“亲爱哒～～没车位了，我等了好久～～”

　　两人娇俏地胳膊挽在一起。

　　“沈京妮，那我们就先走咯～拜拜～”王敞贺踩着高跟鞋扭着小细腰，挥挥手告别。

　　沈京妮“嘘”了一口气，原来是俩Gay啊。

　　走出商场后，沈京妮给自己戴了条围巾，遮挡胸前的洁白的春光。

　　“哎，怎么吹了点风头又开始疼了。”她抱怨道。

　　上了一辆出租车后，沈京妮闭著眼睛休息。

　　暖气热烘烘的，熏得人昏昏欲睡。

　　沈京妮就顶着两片上火的脸颊强撑，撑到不能接受了才打开窗户透透气。

　　空气那么冷，终于让她舒服了点。

　　沈京妮睡眼惺忪，看着街道上的车和人。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那不是孙蔷吗？

　　孙蔷依然穿着她那件在杜江公司直播时常穿的蓝色条纹外套，很厚实。

　　她也上了一辆车。

　　沈京妮猛然警醒，她迟疑，要不要告诉王敞贺。

　　可孙蔷明摆着是躲着王敞贺，那还有必要强扭一个瓜吗。

　　“师傅，跟紧那辆车。”

　　“好嘞。”

　　只见车子反向行驶，很快是进入了私人院落，沈京妮搭乘的这辆车没有权限进入。

　　“跟不了了。”司机回答。

　　“算了算了，送我回家吧。”

　　天色已晚，车子掉头时，沈京妮看到了白天那辆熟悉的红色小轿车。

　　正当她准备细看个究竟时，车内的雾气又升腾起来，附着在车窗上。

　　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犹是心有芥蒂，沈京妮也没了法子。

　　树干光秃秃的，在蓝调时间下显得苍凉、稳固。

　　单云舒今日回了家，她没打算继续睡在公司。

　　她很清楚孙蔷突然来家里拿走那些属于她的东西，上次玩失踪时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

　　单云舒不打算阻止。不赞成也不反对，连出面她都不想。

　　她根本不想看到孙蔷。

　　孙蔷在房子里溜达来溜达去，她听阎绮罗说最近单总都睡在公司，睡不着就出去拉车解解闷。

　　上回她还问了阎绮罗，单云舒最近有没有好好戒烟。

　　阎绮罗说在公司那是铁定抽不了，出了公司她也就不知道了。毕竟她只是在公司里的秘书，不是单总的二十四小时贴身女仆。

　　单云舒在顶楼听着孙蔷的动静，猜测她移动到了什么位置，在干什么事情，拿的是什么东西。

　　这时候来根烟再好不过了，可单云舒忍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孙蔷进来后就发现她的物品已经有三分之二被单云舒装好封箱，剩下的三分之一都是处理起来方便的，无关紧要的东西。

　　其中有一些就是俩人的合影。

　　举止亲密，场景多元。

　　孙蔷看了又看，把那些装裱好的相片给收起来，然后没有带走。

　　她不想看见，她料定单云舒也不想看见。

　　于是这些照片就留在储物空间里让单云舒自己去处理吧。

　　其实孙蔷的动静大得很，家里别说是有个人了，有只老鼠那也得被吵到。

　　单云舒早就习惯了，她戴上降噪耳机，读一些日本经济话题。

　　眼瞅着孙蔷也该收拾利索了，单云舒以为她的车子已经开走。

　　结果，孙蔷居然在躺椅里累得睡着了。

　　单云舒永远没法理解孙蔷的脑回路。

　　不过，她还是提了提袖子，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孙蔷挪到了被窝里。

　　掖好被角，单云舒端详起这个前任的脸。

　　一张无比任性的脸。

　　一张倔强的脸。

　　一双反骨耳。

　　单云舒隐约知道孙蔷是什么想法。

　　孙蔷不就是想出国吗，不就是想留学吗。

　　孙蔷不想依靠任何人，她想靠自己。

　　因此，她这几年来拼命地工作，攒钱，学习。只希望能有朝一日与单云舒站在平等的高度。像两棵站立在一起的松柏。

　　单云舒意识到或许之前她对孙蔷的控制欲是强了些。

　　她应该为孙蔷作出的努力和她的追求感到高兴，感到骄傲。

　　这天晚上单云舒睡在隔壁房间。

　　孙蔷走的时候静悄悄的，她看到自己躺在被窝里，看到了单云舒的车，就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