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不要再打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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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拳头在半空中相击，伴随而来的还有嘹亮整齐的一声“加油”。仿佛受到感召，三班同学们也重整旗鼓，加油呐喊声响彻球场上空。隔壁球场先传来哨响，那边的下半场比赛也开始了。
宋灵曦朝旁边投去视线，成绩牌上写着大大的“七班VS十班”，心里短暂想起了某个人，视线逡巡片刻后，果不其然在球场上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十班球服就比较规矩，全黑的短袖短裤，把人皮肤衬得格外白。江颂祺的站位很显然是投手，三分线内防守正激烈，他则是在外圈灵活走位，寻找着接球时机。
传球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男生反应极快，走位的同时顺利接下，手上迅速切换上运球的姿势，然后一路过人，三步上篮后精准进筐。
宋灵曦忍不住在心底惊叹了下，平时的江颂祺看起来很是温和可亲，颇有古代的书生气质，给人“整天闷头学习，体育很差”的感觉，却让人没想到体育也同样不逊色，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得分后短暂的走位时间，宋灵曦刚打算收回视线，却被猛然抬头的主人公抓个正着。来不及感叹怎么定位得如此准确，她扬扬手，用口型说了句“加油”。
信号被准确无误地传了过去，江颂祺边跑边抬起手，停顿一秒用作应答。宋灵曦将注意力放回本班，因此正好错过风在男生唇角吹起的弧度。
“诶咋回事啊，景繁突然冲这么快？”
“不是，他怎么不传球啊……诶诶进了，漂亮！”
场上场下的信息都还没消化完，宋灵曦先自发地随大流鼓起掌来。体育班队员申请了换人，赵书言他们得以短暂休息一会，景繁抬手将球利落丢给裁判，而后迈着闲散的步伐往本班的区域走。
手长脚长的人即使甩着膀子走也是好看的，匀称结实的手臂在空气中划出弧线，脚下步伐迈得从容，又拽又狂妄。宋灵曦正这么想，微微垂头的景繁却突然抬眼，目光直直落到了观众席上。
宋灵曦先是一怔，而后飞快转过脸，装作看向背后的样子。但身后除了围栏再无一物，就像她此刻的脑海，除了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虽然只是刹那，宋灵曦却很灵敏地在那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凶狠，还有极度的不满，像是这边有人截断了他球似的，看得人不自觉心头一颤。
莫名其妙的，谁又惹他了？
队员调整完毕，倒计时秒表开始继续运作。下半场的比赛明显更加激烈，虽然体育班已经拉开了分差，但没有一个人脸上有轻松的神情。那位左撇子好几次没能拦下景繁的右传，远投手0号被徐磊近距离贴身防守，拿到球都是极难，更别说出手。
一分多钟的防守与对抗，比分仍停留在17：11，连观众席上的加油声都已经开始倦怠，可即便再怎么跑神打岔，也没有人敢说“三班是来搞笑的”这种话了。
虽然东北大花袄风球服的确是来搞笑的。
替补上来的队员显然更加专业，也更加全能，非但没有在拉扯中露出疲态，还能飞快找到机会一人带球攻破。嘭一声砸板后，篮球精准入框，三班败局已定。
哨音响起时，掌声也随之而来，宋灵曦和周围几位同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虽败犹荣。”
赛场要分出输赢，但热血从未有高低之分。此后，不管是在体育课还是楼下广场，运球奔跑的少年们还要再打出无数个漂亮的回合。
赛事落幕，人流从篮球场拉长到教学楼。宋灵曦小跑着过去送水，半路上却被突然叫住，回头一看，是满头大汗的江颂祺。
“你们班也打完了？”
“对。”
江颂祺小跑着来到面前，皮肤还泛着剧烈运动过后的粉，头发也被汗水打湿了个彻底，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的当下，声音都比平时听起来明亮爽朗许多。
考虑到其他同学也拿了水过去，所以应该不会有谁没水喝的情况，于是宋灵曦也便安心地停下来跟他闲聊：“结果怎么样？”
江颂祺笑容粲然，语气轻快：“晋级了。”
“厉害啊，继续加油。”
“好”，江颂祺不好意思地挠头，然后指了指她手上的水，“这能给我吗？我们班的已经没有了。”
宋灵曦有些不可思议，惊讶道：“怎么这样，水不就是给上场的人准备的吗？竟然没给你留。”
江颂祺见说错了话，赶紧手忙脚乱地否定：“不是不是，给我留了，就是……呃，我喝完了，但是还有些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给也不太好。宋灵曦十分确定姜清雨说还剩了很多水，这才把手上那瓶没开的递过去。
“你不是三班球队的军师吗？怎么跑别班去了。”
背后传来懒洋洋的说话声，宋灵曦下意识转过头，景繁一只手随意而散漫地运着球，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
话里刻意加重语气的“三班”两个字总让人有做了叛徒的错觉，宋灵曦连忙解释：“遇到了说两句话而已，三班军师不会连这个自由都没有吧。”
待人走近，宋灵曦才发现他没拿水，但自己手上唯一那瓶没喝的已经给了江颂祺，于是她道：“水都在姜清雨那呢，没给的话你去找她拿。”
景繁毫不客气地把目光放在江颂祺身上，眼尾自然向下耷拉着，虽说没什么敌意，但看起来也谈不上友善。
原本乖顺作单调升降运动的篮球不知怎么调转了方向，从地面弹起后呈斜线状径直飞向江颂祺。
宋灵曦眼睁睁看着球从眼前掠过，略来的风带着又快又急的凉意，全程或许半秒钟都不到，江颂祺伸手想要接住，脚下却不受控制地趔趄两步，下一瞬，球擦着他的胳膊险险而过。
“欸你……”
宋灵曦话还没说完，景繁已经很自觉地开始道歉：“不好意思，手滑了，不过你的球技还得练练。”
不过你的道歉也没什么诚意，宋灵曦在心底吐槽道。
篮球最终砸落到墙角，又被反作用力弹了回来，骨碌碌滚过塑料草坪时速度明显减慢，最后停留在景繁脚下。
江颂祺面色平静，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只是眼底的温度悄然冷了几分：“没关系，毕竟输了比赛，心情不好想发泄一下也正常。”
说着，江颂祺看向宋灵曦，很好心地给出建议：“你今天还是别和他一起走了吧，万一又突然脾气上头，说不定会伤害你。”
宋灵曦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刚想解释篮球赛输掉事出有因，景繁抢先一步说道：“如果赢了个连篮球队都凑不起来的班，就能让你高兴成这样的话，那你的优越感还真挺廉价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七班险些没凑够人的事虽然是真的，但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拿出来说吧，而且这个古怪的气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气势汹汹的宋灵曦果断站出来：“景繁你还喝不喝水了，喝水就快去要。”
“不用”，景繁不退反进，直接抽走宋灵曦手上拿的矿泉水瓶，自顾自扭开，“我喝这瓶就行。”
“这瓶是……”宋灵曦的话在男生扬起脖颈喝水时陡然消音，因为她知道，如果现在说出那瓶水其实我喝过的话，无地自容的就该是自己了。
要死的间接接吻，快停下这个念头！宋灵曦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喝完水，景繁明显神清气爽了许多，语气中带着几分明晃晃的得意：“老班说过打完球就回班上自习，走。”
“哦。”
球场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太阳也从斜上方落到山边，预计还有十几分钟，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也该打了。
江颂祺脸色沉沉，手中水瓶被捏出的凹痕清晰可见，但时间所剩不多，宋灵曦只好草草打了声招呼，而后便小跑着跟上景繁。
“你刚才跟谁眉来眼去呢？”
刚站定就被扣上个“跟别人眉来眼去”的帽子，宋灵曦被问得莫名其妙，直言道：“篮球砸你脑袋上了？”
景繁冷哼一声：“我看你脑袋被砸了，什么人都看得上。”
宋灵曦敏锐地从这番话里听出来意有所指：“你为什么不喜欢江颂祺？”
虽说看得出来景繁对人际并不热衷，但也不是爱交恶的性格。就宋灵曦和他认识的这一年以来，还没见过景繁对谁语气这么差过。
景繁一脸不在乎地看过来：“我应该喜欢他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灵曦有点佩服他的理解能力，还在想着要怎么换个意思表达，视线一转却是正好看见陈静从教研处出来，嘴边的话立马拐了个弯，“老班来了，快走快走。”
“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走就是了，哪那么多问题。”
两人一路连走带跑地上了三楼，还没进门就听见赵书言那堪比说书人的语气：“……对面8号当时伸手就要拦我，得亏我反应快一个闪身，然后马上把球传给景繁，他再一个远投，诶进了，两分到手！”
或许这原本是个真事，不过从赵书言嘴里说出来时，总让人觉得假。宋灵曦于是扭头问：“真的？”
景繁走得快没刹住车，差点撞到人身上，反应过来后赶紧退了两步：“呃，好像是。”
等宋灵曦坐回座位，赵书言又换上了愤愤不平的口吻：“你说的那一波，要不是那个9号比我壮，我肯定就直接投了……”
“别吹了，你那个位置投球连篮筐都挨不上，本来就应该传的，结果你还往对面手里送。”
“那是徐磊没守好，什么叫我往对面手里送……”
硬壳文件夹敲在门上的声音又闷又刺耳，大家像被施了静音咒似的纷纷陷入沉默。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聚集的门口，陈静正半倚在门框上，脸色之黑赛过陈年锅底，一语不发的背后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宋灵曦只消得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
因为依陈静的习惯，有话说就是没生气，但要一句话不说，那就是生气了，先安静一会让大家饱受心理上的煎熬，然后再把犯事的人揪出来公开敲打。虽然都是套路，不过拿捏这一班学生向来是屡试不爽的。
“我说你们这几个，穿成这样……”
文件夹一一指过五人，花花绿绿的球服无疑使他们成了班上最亮眼的存在，但或许，现在也成了首当挨骂的出头鸟。
宋灵曦也被紧张的气氛感染，吞咽口水都变得小心翼翼，要是景繁又被罚打扫卫生，那自己还要不要等他？
脑子里天马行空时，陈静又不徐不疾地开口：“真没看出来你们还挺会整活儿的。”
宋灵曦只反应了一秒，就下意识跟着大家笑起来。
高高低低的笑声响成一团，方才的严肃感荡然无存。徐磊率先站起来，展示似的扯了扯衣摆：“这都赵书言的主意，他说既然赢不了比赛，就在别的地方出彩，标新立异才能博得眼球。”
陈静笑得无奈，大家笑得开怀，宋灵曦正跟着傻乐，贺悦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你猜老班为啥这么开心。”
宋灵曦：“为什么？”
贺悦又把声音压低几分：“因为她五一要结婚了。”
宋灵曦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讲台上的年轻女人，又转头看看贺悦：“就是上回来接她的那个男的？”
贺悦憋着笑意点点头，宋灵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结婚，这件神秘又遥远的事情竟然就要发生在自己身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不要再打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