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重生之夺命72小时》判七刀

133、第 133 章 十二年之约

　　陆万晨说到做到，下午仍是跟江自明进行“友好交流”，不过是对于陆万晨而言的单方面的友好交流。
　　经过陆万晨几番骚扰后，江自明终于熬到了放学。他一反常态，提前收拾好了书包，只等下课铃一响，他就要做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老是急着拎着书包冲出教室？难道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不比人挤着人好吗？但现在他懂了，其他人是为了校门口外的各类小吃店，而他是为了躲陆万晨。
　　“叮铃铃——”
　　“下课！”
　　就是现在！江自明两腿一伸，第一个溜出了教室，他一路小跑，前面也没有其他同学，看来他将是第一个出校门口的。
　　他百无聊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一中大门，一抹亮黄色骤然刺破重重阻滞。那人穿着运动服，扬起的衣角在空气中划出张扬的弧线，带着不容忽视的鲜活与热烈，不由分说地闯入了江自明的视线。
　　又是陆安晨，怎么又是他？
　　江自明梗着脖子机械般地朝前走，正想装作没看到他，但下一秒陆万晨像是涂满胶水的狗皮膏药死死粘在了他的身后。
　　江自明一停，陆万晨也跟着停；江自明一走，陆万晨也跟着走。
　　江自明忍无可忍，“陆万晨，你跟着我做什么？”
　　“谁跟着你了？”陆万晨甩了甩头发，理直气壮地开口：“我住在希望小区，你住在长水街，我回家可不得路过长水街吗？怎么就是跟着你了啊？”
　　江自明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许多，没想到他还真是跟自己顺路啊，难怪他们早上在红绿灯的路口遇上了。
　　“原来是这样。”
　　“所以只是顺路而已，江自明同学千万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只是你本来站在那儿的，看见我出来后，又跟在了我后面，有、有点刻意。”
　　“我就是在等你啊。”陆万晨冲他一笑，脸上的表情很是坦然。
　　“你为什么等我？”
　　“一个人走太无聊了，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咱俩还不如一起走呢，这样还有个伴儿，一起说说话不也挺好的吗？”
　　“谁说我是一个人的？”
　　陆万晨一听有情况，脑袋不自觉地凑了上去，“那还有谁？”
　　“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又不是你的事。”
　　“怎么就没关系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咱俩是好哥们儿，你不能老是对我这么冷淡。”
　　陆万晨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江自明和那个江自明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实在是太冷淡了，自己都死缠烂打了这么久，他居然还是不为所动，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大华的身上。他不清楚大华的来历，但能跟江自明认识的，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阿明！”
　　校园外的暮色里，王溢华倚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额角的汗珠还没干透，应该是刚从拳击馆中出来。远远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立刻挺直脊背，用力挥手，眼尾都笑出了细密的纹路，连平日里凌厉的眼神都化作了春水。
　　江自明加快速度，几乎是跑着来到了王溢华面前。
　　“这是……大华？”
　　陆万晨站在他的面前，只觉得自己站在了一片阴影中，这人的身材也太好了吧，他在心里默默感叹着。
　　听到“大华”时，王溢华嘴角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大华是江自明的专属，这个毛头小子凭什么这么叫自己。
　　“大华，这个是陆万晨，就是那天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的人。”
　　“哦，就是你在骚扰江自明啊。”
　　王溢华微微俯身，目光像是淬了寒毒的箭矢直直地打在对方身上，眼角紧绷的肌肉让那双眼睛像是两把寒光毕露的匕首，将周遭暖融融的空气都刻裂出尖锐的寒意。
　　陆万晨刚想开口呛声，目光却撞上了对方鼓胀的肱二头肌，那饱满紧实的肌肉线条像是盘虬的钢筋，随着对方抬手的动作微微隆起。陆万晨一下子就没了脾气，声音也软了下来：“那个，华哥，我没有骚扰他，我跟他是同学，你看，我也是这所学校的。”
　　“是吗？”王溢华的语气满是冰冷，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远远一看，陆万晨像是被校外混混霸凌的无辜学生。
　　江自明站在一边看热闹，陆万晨吃瘪的表情很是好玩，谁让他老是跟着自己，正好给他长长记性。
　　“大华，我们是同学，他没有骚扰过我。”
　　“同学啊，”王溢华的神情缓和了不少，笑眯眯地看着陆万晨，“真是不好意思，谁让你无故给阿明打了那么多电话，难免让人多想，还以为是骗子呢。”
　　陆万晨强撑着抬起头，对方虽然满脸笑容，但他还是有些怂，这人变脸也太快了吧，对江自明一个态度，对自己又是另一副嘴脸。
　　“阿明，今天是周五，刚好可以教你，我就在这儿等你了。”
　　“我记得的，我们走吧。”
　　陆万晨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竟也没有追上去，那个男人给他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但更多的对他身材的羡慕。
　　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远，陆万晨才敢朝着家的方向走。
　　……
　　上晚自习的时候，陆万晨都在想着江自明的事儿，大华到底是谁？他是怎么跟大华认识的？大华到底要教他什么……一个又一个问题占据了陆万晨的大脑，他烦躁地翻动着桌上的书页。可恶的是他当场就怂了，大华往自己面前一站的时候，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行！万一江自明受欺负怎么办，他那小身板能抵得住他一拳吗？”
　　陆万晨正说着，一边快速收拾好书包溜出了教室。
　　校园内，除了高中部那抹亮眼的色彩，其他地方仿佛只剩下蜿蜒的道路，单调得如同被抹去所有生机。
　　陆万晨心不在焉地踢着路边的石子，今天是周五，别人都在外面尽情地玩儿，就他还要被逼着上晚自习。他出教学楼的时候就观察过，那么大一栋教学楼只有初三一班的灯是亮着的，也就是说整栋教学楼只有他一个人。
　　陆万晨骂骂咧咧地来到了长水街上，他正想随便吃点夜宵解解馋，眼睛却突然瞟到了江自明，而他旁边则是那个叫大华的男人。两个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们两个能有共同话题吗？”
　　陆万晨估摸着大华应该二十多了，说不定都已经开始工作了，而江自明只是一个初中生，两人的眼界、认知大相径庭，怎么能聊到一块儿去。
　　陆万晨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上去打扰，毕竟他是个有礼貌的人，其实主要是不敢。
　　他回到家，在学校认真学习了一天，洗漱后也没再干别的事情，直接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一片混沌之中。
　　笑脸看着现在的时间，才晚上十点出头，这小子都睡这么早的吗？才十点多就能睡得着吗？而且还是在游戏中，他居然都能睡得着。
　　笑脸又想气又想笑，它观察陆万晨一天了，如果将成功跟江自明成为好哥们儿的难度定为1，那么陆万晨就完成了百分之二。
　　“才百分之二啊，忙活了这么久，一天为百分之二，陆万晨，你怎么比以前还差啊，之前一天就完成了百分之十呢。”
　　笑脸扬唇讥讽着，一个撅着屁股的小屁孩跟一个蹲在地上的小孩儿说话，正是陆万晨和江自明。江自明也是一样的不耐烦，但没有现在这么抗拒。陆万晨一共用了5天的时间终于达到目的，跟江自明成为了好朋友。
　　笑脸微微一笑，嘴角邪笑着缓缓上扬，眼底翻涌着诡谲的暗潮，那抹笑容如毒蛇吐信，让人不寒而栗，分明在无声宣告着什么。
　　陆万晨仍然睡得很安稳，嘴唇微张着，呼吸均匀绵长。
　　……
　　陆万晨翻了个身，开始做梦。
　　梦里，他是在干嘛呢？他睁着眼睛但是看不见，但神奇的是他可以闭上眼睛看。毕竟是梦嘛，到处都是奇怪诡异的事情，他还做过比这个离奇千倍万倍的梦呢。
　　那他到底在干嘛呢？
　　陆万晨觉得很不对，以往做梦时都是以他的视角来观察的，而现在却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来观察，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陆万晨在干什么。
　　他摇摇头后，也没有多想，这在梦里倒也不奇怪。
　　梦里的陆万晨半瘫在地上，整个人看着有些无助，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看上去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暗中偷窥的陆万晨撑起下巴不禁开始想——6岁，6岁时的他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呢？他这人忘性大，小到橡皮，大到书包，从小都丢过不少，可他根本犯不着为这些东西难过，不过再买一个。
　　陆万晨清了清嗓子，轻轻蹲下，衣摆沾了些许灰尘，唇角漾开一片笑意，将细碎的温暖毫无保留地洒向身前仰头看他的小陆万晨。
　　小陆万晨在看他，他也在看小陆万晨。两个人都是陆万晨，来自不同世界线不同时期的陆万晨。
　　“小弟弟，你丢了什么，大哥帮你找好不好？”
　　陆万晨对小时候的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他一定会回答自己，将整件事情一股脑的倒出来，说不定还要让自己帮着找找。没办法，他长得阳光开朗，有亲和力，哪个小孩子看了不喜欢呢。
　　小陆万晨眨了眨眼睛，嘴角向下耷拉着，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我丢了一个好朋友。”
　　“好朋友？”陆万晨不解地念出，这个时期能被他称为好朋友的，除了江自明，他也想不到别人。
　　江自明丢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个时候的他才刚转来笑哈哈幼儿园，才跟江自明认识不久，怎么就丢了呢？
　　“小朋友，好朋友是江自明吗？”
　　“是！”小陆万晨像是看到希望般地拉着陆万晨的衣角，小手紧紧地拽着不放。
　　“那又为什么说丢了呢？”
　　“他不见了，明明应该是在的，可他不在了，不在了，他人不在了……他应该在的……”
　　小男孩口齿不清，混乱地回应着，一直念着什么“不在了”之类的话，想来应该是江自明不见了。
　　陆万晨皱着眉，这个应该是“正”，所以两人才没有相遇于笑哈哈幼儿园，而眼前这个小男孩显然经历过“乱”，所以才会如此抗拒“正”。
　　他小时候，这么倔的吗？
　　眼下更重要的，是小陆万晨为什么会经历过“乱”？但，他自己也同样经历过“乱”，在笑哈哈幼儿园遇上了江自明，他又为什么会经历过“乱”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知道，是江自明的父母导致了一连串的事情，可江自明的父母为什么突然变了那么多？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江自明本人知道了。
　　但陆万晨却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对啊，他应该知道这一切的，两人的相遇确实有江自明父母的原因，但后来……又一次相遇过，这一次，是跟陆万晨有关。
　　陆万晨皱着眉，他就知道每逢做梦，必没好事，这肯定又是笑脸搞的鬼，它又往自己的脑子里放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古怪又真实。
　　“大哥，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不太行啊，大哥也找不到他，他是怎么丢的？你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他就是不见了，我找不到他……怎么会不见呢……”
　　小陆万晨断断续续地说着，陆万晨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在想什么呢？18岁的人去揣测6岁时的想法，听起来幼稚又可笑，但陆万晨还是在想，他会难过吧。他刚来拂云市，凭着厚脸皮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朋友。
　　而当自己又一次回到笑哈哈幼儿园时，满心欢喜地以为能再次看到江自明，可他却不见了。小陆万晨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江自明只是在梦里出现过的人，在他的世界却是寻不出半点踪迹。
　　看着小陆万晨难受的模样，陆万晨心里也不好受，这个小男孩虽然是这条世界线里的自己，本质上跟他是不一样的。
　　但……他为什么会跟着难过？
　　小男孩垂首掩面的姿态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曾经同样狼狈的自己。那些曾经拼命压抑的呜咽、颤抖的指责、深深的情绪……此刻都化作潮水，从陆万晨的记忆深处奔涌而来，将他的胸腔胀得生疼。